番外 夏夢歡X廖振羽(七)
經過一番談判, 廖振羽和夏夢歡最終以五萬塊的價格把創意獨家賣給了驍龍俱樂部。他們的策劃案雖然做得比較粗糙, 距離成熟的商業策劃還差得遠,不過已經把可能涉及到的問題都提出來,並且根據現實情況初步尋求到解決辦法。這一點相當難得,很多大學生沒有社會經驗, 做事只是憑藉著一腔熱血和腦洞,寫出來的策劃案經常是天馬行空不接地氣。
驍龍俱樂部願意花錢的另一個原因是——獨家。廖振羽他們簽的協議里有保密條款,從此以後不可以把這個創意透露給別人。而他們比賽時提交的文案和ppt,在比賽的資料庫和獲獎作品展示中都被刪除掉。
……
直到銀行卡里收到轉賬提示, 廖振羽才相信,這一切確實都是真的。
他和夏夢歡一不小心賺了一筆巨款。
從此之後廖振羽明白了一個道理。人生也許有很多不公,但只要你有足夠的實力, 你一定會被人看到。
——
倆人把五萬塊平分之後不久,廖振羽的生日到了。夏夢歡送廖振羽的生日禮物是一雙限量版球鞋,補償她之前坑他的那一雙。
廖振羽難以忘記拆開禮物時的心情。有狂喜, 有激動, 那是肯定的, 與此同時渾身包裹著一種輕飄飄的幸福感, 心房微微悸動著。
彷彿,有什麼東西要破土而出。
——
這件事塵埃落定之後, 霖大迎來了春季運動會。
這次運動會, 學校給每個班級規定了報名人數的硬性指標。廖振羽他們班報名的人不夠, 最後只能抽籤決定, 廖振羽運氣不好, 中獎了。
當他告訴夏夢歡,他要參加長跑比賽時,夏夢歡也不知發了什麼神經,轉頭去找班長,也報了一個長跑比賽。八百米都跑不及格的她,非常豪邁地報了一個最高級別的女子三千米。
廖振羽看著她蒼白瘦弱的小身板,毫不客氣地說:「你腦子壞掉了?三千米?跑完你就累成人肉乾兒了。」
「我想挑戰一下自我。」夏夢歡答。
廖振羽不太認同她這個挑戰的方式,不過還是尊重了,他問她:「那你要不要先練習一下?」
夏夢歡認真想了一下,搖頭:「不用了,我要把能量都留在比賽的關鍵時刻。」說著還握了握拳,挺像那麼回事。
廖振羽第一次聽到這種歪理邪說,很有一種敲她腦袋的衝動。
夏夢歡不練,廖振羽也沒打算練,他本來就是趕鴨子上架,沒想得名次,就隨便跑跑咯。
——
比賽這天陽光明媚,夏夢歡為了比賽,特地穿了短袖短褲。短褲是那種衣料柔軟寬鬆的運動短褲,嫩黃-色,這個顏色,讓廖振羽聯想到剛破殼的小鴨子,感覺特別的清新可愛。
短褲之下,是少女細白如瓷的雙腿。夏夢歡個子不高,不管比例多好,腿也不算長,不過她的雙腿纖細,骨肉勻稱,加之膚色白皙,所以看起來還是很漂亮的。廖振羽忍不住多看了幾眼,之後覺得自己有點猥瑣,於是移開視線,假裝望天。
「廖振羽。」夏夢歡突然叫他。
「啊?」廖振羽身體禁不住彈了一下,莫名地一陣心虛。
他反應有點大,搞得夏夢歡一臉奇怪,小聲說道:「我,我去檢錄了。」
「嗯,我陪你。」
他陪著她去檢錄席,夏夢歡彎腰簽到時,廖振羽看到不遠處有個男生盯著她的雙腿看,他皺眉走到她身後,擋住那男生的視線。
與此同時重重地哼了一聲。
夏夢歡沒注意到他們。她簽完到,領到號碼布。號碼布有兩張,胸前一張背後一張。夏夢歡自己別胸前的,廖振羽拿著另一張走到她身後幫她別。她今天扎著清爽的馬尾辮,辮梢垂在身後阻擋了他的視線,他於是把她的馬尾辮輕輕撩到前面去。髮絲握在手裡,軟軟的,有些涼意。
廖振羽喜歡有著柔軟長發的女孩子。
他撩她頭髮時,指尖不經意間擦到她頸上的肌膚,觸感細膩光滑,稍縱即逝。他心裡禁不住湧起一種異樣的感覺,想到了很多此刻不該想的東西。
夏夢歡感覺到他的動作,不知不覺地紅了臉,低頭默不作聲地扯著胸前的號碼布。
廖振羽別完號碼布抬頭,看到她本來白皙的後腦勺這會兒透著一層粉色,耳朵也是紅的,整個人像是被燦爛的煙霞籠罩住。
廖振羽愣了一下,緊接著輕輕一笑,「臉紅什麼。」
「我有點緊張。」夏夢歡解釋道。
廖振羽「哦」了一聲,安慰她:「緊張什麼,難道你還指望拿名次啊?」
夏夢歡感覺廖振羽這個反向安慰人的方式真的很別緻了。
她深呼一口氣,跟著其他選手們一起走向跑道,廖振羽站在她身後叮囑:「起跑不要著急,否則後面沒力氣了。反正倒數第一已經被你預定了,慢慢跑,跑完就ok啦。」
有個學生會體育部的學姐,和廖振羽算是點頭之交,這會兒站在一旁看著他們,笑嘻嘻地打趣道,「有你這麼說女朋友的嗎?」
廖振羽頓時卡殼,看著學姐,張了張嘴,末了,小聲說:「你不要亂講。」
學姐一樂,「你這語氣,感覺像是在鼓勵我亂講呢。」
那一邊,夏夢歡站在自己的跑道上,同其他人一起擺好出發姿勢,發令槍一響,大家一起衝出起跑線。從起跑開始,速度差異就顯示出來了。如果說其他人是導彈,夏夢歡頂多算個溜溜球。
廖振羽有點滿意,感覺夏夢歡把他的話聽進去了。
他要是知道夏夢歡這會兒其實是拼盡全力在跑,恐怕要氣吐血。
夏夢歡跑了小半圈,就有點累,速度明顯慢下來,等一圈過後,她經過廖振羽時,廖振羽看到她呼吸凌亂,眼神空蕩,看起來快要意識模糊了。他忍不住抬腳,跟在她身邊,叫她:「夏夢歡?」
「啊?」夏夢歡應了一聲。
「調整呼吸,跟著我做……吸氣,吸氣,呼氣,呼氣——」
夏夢歡隨著他的指令呼吸,感覺稍微好了一些,雖然還是累。廖振羽不放心,之後就一直跟在她身邊陪跑。她在紅色的跑道上,他在綠色的草地上,涇渭分明,並肩而行。
夏夢歡漸漸地疲憊不堪,雙腿像灌了鉛一樣沉重,她累得大腦放空,精神麻木,只是機械地重複著腳下的動作。那天跑步的很多細節她都不記得了,只清楚地記得耳邊他不厭其煩的指令。她筋疲力竭,身體每一個細胞都在叫囂著停下來,停下來,太痛苦了……她覺得自己快要死掉了。可是聽著他的聲音,她心裡便留有一口氣,這口氣吊著她,讓她就這麼一路堅持,雖然慢,但腳步不停。
廖振羽看到她汗水淋漓,臉色由紅轉白,他一陣心疼,輕聲說道:「要不別跑了。」
夏夢歡咬著牙搖了一下頭,繼續跑,腳步搖搖晃晃的,看起來更像一隻小鴨子了。
廖振羽很後悔沒有在此刻制止她。
當她跑到終點時,已經是面如金紙。廖振羽看到她終於過線,正打算為她鼓掌慶祝,卻只見她搖搖欲墜地向下倒去。他嚇了一跳,連忙伸手接住。
夏夢歡軟綿綿地倒在他懷裡,雙眼緊閉,一動不動。
廖振羽心裡湧起一陣強烈的恐慌,打橫抱起她,瘋了一樣地跑向校醫院。
據目擊者稱,廖振羽當時懷裡抱著個幾十公斤的大活人,拔足狂奔,一騎絕塵,速度保守估計有三十碼,真可謂天賦異稟。
不過後來廖振羽再也沒能複製此刻的輝煌。
……
夏夢歡只是普通的運動性昏厥,在校醫院躺了一會兒就醒來了。醒來時,她動了動,四肢酸痛無力。雖然跑的是三千米,體感卻彷彿是繞著地球跑了三千圈。
她睜著眼睛,眼珠轉了轉,看到廖振羽坐在床邊,兩人大眼瞪小眼地看了一會兒,廖振羽突然開口:「什麼感覺?」
「一種……」夏夢歡想了一下,形容道,「精-盡人亡的感覺。」
「你……!」廖振羽有些尷尬,又有些暴躁,「你是不是傻?自己是什麼小弱雞,心裡沒數嗎?逞什麼強呢,跑那兩步是能賺大米呀還是能賺棉花呀?」
他氣急敗壞,暴跳如雷的樣子有點可怕。夏夢歡縮了縮脖子,扯著被角一臉委屈地看著他:「你凶我,我要去告訴大王。」
「我……」廖振羽一口氣提上來,又生氣,又發作不來,無可奈何得很。他抬手摸了一把額頭,緩了緩語氣,問她,「為什麼一定要跑三千米?」
為什麼要跑三千米?
答案真是再簡單不過了。
當我們喜歡一個人時,就會不自覺地在儀式感中尋求勇氣和力量。認真而虔誠地去完成一件也許看似荒謬的事情,從中獲得精神支撐,來慰藉喜歡時那種緊張而卑微的心情。
這種心情,你懂嗎?
夏夢歡望著他的眼睛,抿著嘴,一言不發。
廖振羽看著她清新濕潤的眸子,和蒼白的面色,這樣過了一會兒,他突然開口:「看什麼看,傻子。」
夏夢歡沒有否認也沒有反抗,只是轉開臉,看著窗外,一臉憂傷地感慨:「其實有時候,我挺羨慕大王的。」
她這憂鬱的樣子,又把他搞得心口抽痛。廖振羽:「我教你滑冰吧。」
……
滑冰是項不錯的運動,可以強身健體,也不枯燥。
於是夏夢歡在滑冰館兼職這麼久,終於享受到了免費滑冰的福利。
第一次學習滑冰,她武裝齊全站在冰面上,全身僵硬,一動不敢動。廖振羽用一個成語形容她此刻的形象——呆若木雞。
她那樣子很搞笑,廖振羽抱著胳膊嘻嘻嘻笑了好一會兒,笑完朝她一伸胳膊,不由分說地捉住她的手。
「行了,你放心滑吧,按照我說的做,摔不到的,有我呢。」廖振羽鼓勵她。
夏夢歡所有的注意力都在他們握在一起的手上。她戴著手套,廖振羽沒戴,雖然隔著一層手套,可她彷彿能感受到他掌心的溫度,於是就有點心猿意馬了。
兩人牽著手,繞著冰場慢悠悠地滑了一會兒,廖振羽突然鬆開她。他以為夏夢歡沒注意,會不知不覺地繼續滑,卻哪裡料到,他一鬆手,她立刻驚覺,緊接著一陣手忙腳亂,身體還不受控制地因為慣性繼續滑。
「啊!」一聲驚叫過後,夏夢歡應聲倒在冰面上。
好在防護齊全,摔倒也不怎麼疼。
廖振羽看到她出師未捷,忍著笑過去把她扶起來。
「你不是說摔不到我嗎。」夏夢歡抱怨道。
「我就是想讓你知道,男人的話不可信。」廖振羽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
「哦,」夏夢歡不置可否地應了一聲,仰起臉凝視他的眼睛,然後她微微一歪頭,目光天真爛漫又深情款款:「廖振羽,我喜歡你。」
轟——
廖振羽只覺大腦里彷彿炸開一片彩色的光芒,絢麗得無法逼視。他幾乎感覺不到自己的心跳了,怔愣地看著她,「你,你,我,我……」
夏夢歡眯起眼睛,唇角輕輕勾起,臉上漾開越來越燦爛的笑容。
「我就是想讓你知道,女人的話不可信。」她說著,瀟洒地一轉身,踩著冰刀滑出去。
留廖振羽呆立當場。
夏夢歡轉身的姿勢是非常帥氣的。可惜,滑了有一米多遠,突然咚地一下,再次摔倒。摔倒之後她似乎是不好意思等人扶,自己想從冰面上站起來。冰面和地面不一樣,冰刀和冰面之間的摩擦係數很小,稍有不慎就又倒回去。夏夢歡沒經驗,加上緊張,在冰面上爬來滾去的,就是站不起來。
廖振羽看著夏夢歡與冰面鬥智斗勇,一陣無語。與此同時,他被她戲弄之後,是很不爽的,於是暗暗地賭著氣,這次一定要等她開口,他才去幫忙。哼哼。
這麼大個冰場,能幫忙的不止他一個人。有個值班的巡冰員看到夏夢歡爬不起來,一陣風似的滑過來,廖振羽注意到他,連忙滑過去把他打發走了。
然後廖振羽站在夏夢歡面前,彎下腰,兩手扶著膝蓋,安靜地看著她。
夏夢歡坐在冰面上,仰著頭一臉乖巧地看他,「帥哥,幫個忙行嗎?」慫得很快。
廖振羽被她逗得噗嗤一笑。真是的,他跟一個小戲精賭什麼氣呀?於是他爽快地把她扶起來。
兩人這就算是「冰釋前嫌」了,休息了一會兒繼續滑。再次回到冰面上,夏夢歡不知何時已經偷偷地摘掉手套,伸著一隻素白的小手等著廖振羽去牽她。
廖振羽朝她伸手時,她聽到自己的心跳聲,砰砰砰,重得嚇人。兩人指尖堪堪碰到時,廖振羽突然動作停頓,詫異道:「你的手套呢?」
「啊?我……我有點熱,就摘了手套。」
「戴回去。」廖振羽皺了下眉,語氣有些嚴厲,「我說你怎麼這麼心大,第一次滑冰,什麼都不懂呢,萬一摔了搞不好會骨折,戴回去戴回去!」
夏夢歡面無表情地戴手套,心裡特別想給廖振羽頒發一個「活該單身一輩子」錦旗。
手套戴到一半時,她聽到廖振羽在一旁說:「等你學會滑冰就可以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