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聽說小胖墩失蹤消息時,夏淺和盛總大人都已經睡下了。 半睡半醒間,夏淺接起電話就聽那邊金研亟亟道:「夏淺,可可有沒有去你家?」 夏淺細問下才知道,原來答謝宴過後,金研和家人才發現可可不見了。原本以為只是小孩子貪玩,又躲在哪個角落打遊戲,可眾人將酒店是翻了個裡三層的外三層,又把附近的遊戲廳、網吧都找個了遍,依舊一無所獲。 電話那頭,金研的聲音明顯已帶著哭腔,「他以前就算再怎麼貪玩,一到天黑就知道回家了,可今天已經這個點了……」 「你先別急,」夏淺一邊安撫金研一邊就穿衣服下床,「他上次跟我說過他們學校後門好像有個洞,小孩子可以直接通過那個洞進到學校裡邊,我現在就開車過去看看。你也接著找。如果再不行,咱們就報警!」 又交代了兩句,夏淺便掛斷電話,正說掀被子下床,一扭頭,就見盛總大人也坐了起來。她剛才聲音不小,再加上盛哲寧就睡在她旁邊,不被吵醒才怪。夏淺啟齒正欲說「你接著睡」,這頭盛哲寧就直截了當道:「不去學校。」 夏淺噯了聲,還沒反應過來,就聽他接著往下說:「我和你一塊去長盛酒店,看監控錄像。」 * 兩人到長盛酒店總部時,安保部的經理李鑫已經在大堂等著他們了。夏淺第一次覺得【老公是霸道總裁】棒棒噠!雖說報警的話,警方也有權利調取酒店的監控錄像——查看小胖墩的去向,但這麼一來二往花費時間太長。可酒店是自家開的就不一樣了,直接招呼一聲,想怎麼看監控錄像就怎麼看! 根據金研的描述,兩人預計小胖墩是在答謝宴開始後才離開酒店的,於是刻意調取了中午十二點之後的錄像查看。饒是如此,工程量還是頗大,夏淺白天本來就忙了一天,這會兒看監控錄像看了一小會兒就覺頭暈腦脹。 盛哲寧見狀心疼,拍了拍老婆的肩膀道:「你去休息,我來看。」 夏淺搖頭,正想說不用,幫忙調取錄像的安保人員就咦了聲,道:「盛總,你看是不是這個小孩?」 聞言,小兩口齊齊伸腦袋看向屏幕,陡時,又瞬間黑下臉來。錄像上,蹦蹦跳跳走出酒店門口的的確是小胖墩,可讓兩人都沒想到的是,牽著小胖墩的高大男人他們也認識——是何之雋。 * 與此同時,何宅—— 寧萌剛在床上躺下就聽外面傳來鑰匙轉動的聲音。自從鬧離婚以來,何之雋就搬去了書房睡。現在聽見鑰匙開門的聲音,寧萌知道是何之雋回來了也沒在意,只繼續玩手上的手機。 稍時,寧萌就聽外面傳來敲門聲,寧萌抿唇沒有說話,又過了片刻,才聽何之雋在外面輕聲道:「萌萌,我知道你沒睡,你出來好嗎?我就說兩句話。」 寧萌嘆息,該解釋的他都解釋過了,現下還有什麼好說的?念及此,寧萌開口正欲拒絕,門外何之雋就又道:「只有兩句話!如果……如果這次你再不回心轉意,我就死心了……」 聞言,寧萌默了默,終起身下床。開門來到客廳後,寧萌原本以為自己會被客廳白亮的燈光刺到眼,可很意外的是,何之雋竟然沒有點大燈,只開了角落的兩盞落地燈。落地燈在黑暗中發出溫和的橘黃色燈光,明明照得一室溫暖又溫馨,可不知道為什麼,寧萌在見到何之雋那張笑臉時,心裡有些毛毛的。 拉攏胸口的睡衣,寧萌道:「你要說什麼?說吧。」 聞言,何之雋又咧嘴詭異地笑了笑,拉著寧萌一邊往沙發這邊走一邊道:「來來,萌萌你過來看。」 寧萌本微微狐疑,可被何之雋拉著走到客廳中央看清沙發上的「東西」時,不禁倒吸了口涼氣—— 望著沙發上熟睡的小男孩,寧萌瞠目結舌:「這、這是?」 「這就是那個破壞我們婚姻、破壞我們感情的那個孩子。」 寧萌訝然,瞪眼道:「什麼?」 何之雋桀桀怪笑道:「你不記得了?他就是那個我和金研生的私生子啊~我今天在酒店遇到他,就把他騙了出來……」 聽到這,寧萌的下巴已經掉在地上了,驚叫道:「你瘋了?!」說罷,寧萌就半跪在可可面前,一邊拍他胖乎乎的小臉一邊喚他。可不知道為什麼,無論寧萌怎麼呼喚,可可依舊半點反應都沒有。哪怕睡得再熟,也不該喚不醒吧?除非是…… 「你給他吃了什麼?他為什麼——啊!」寧萌回頭質問何之雋,可話說到一半就被眼前的一幕嚇得尖叫,與此同時,人也連帶著往後退了幾步。 這邊,何之雋手握著尖銳的匕首,笑得驚悚非常,他陰測測道:「萌萌別怕,我不會傷害你。這刀是給這小禍害的用的。都是因為他……因為他,你才會這麼不開心,我們才會走到今天這地步……我知道,其實你心裡還是愛我的,可你過不了自己那關,因為、因為我竟然在外面有個孩子。哈哈,是啊,誰又受得了丈夫在外面有個私生子呢?所以這一切……都是這個禍害的錯!」 話畢,何之雋的尖刀就指向可可,惡狠狠道:「如果沒有他,我們還能像以前那樣,不是嗎?我現在就讓這禍害消失!永遠消失!!」 「之雋!!!」眼見著何之雋真的要刺向可可,寧萌聲嘶力竭地喊出聲,「之雋你瘋了嗎?你知不知道殺人是犯法的!」 「我不知道!」何之雋發瘋般地叫嚷開,「我只知道,只要這個孩子在,你就會離開我,離開這個家嗚嗚嗚……」 說著說著,何之雋又突然掩面哭起來。寧萌見狀,知道何之雋現在情緒極度不穩定,而她要做的,就是穩住他。在腦子裡快速過了遍,寧萌定了定神,清嗓子道:「之雋,哪怕你殺了這個孩子,他也確確實實在這個世界上存在過,一切事實都沒有改變。而你,你也會因為殺人坐一輩子牢,不值得啊!你這樣……我也會心疼。」 聞言,何之雋停止哭泣,抬頭盯住寧萌道:「心疼?這麼說,你還在乎我?」 「我在乎你,我當然在乎你!」寧萌接著往下說,「我如果不在乎你這些天怎麼可能這麼傷心?如果我沒把你放在心上,你和金研之前怎麼樣我也不會在乎了,是不是?」 何之雋哽咽,「既然你在乎我,為什麼還要離婚?」話說到這,何之雋像是想起什麼地撲了過來,控住寧萌的雙肩道:「萌萌,我們不要離婚了好不好?」 眼見匕首已被何之雋丟到了一邊,寧萌稍稍松下一口氣來,但面上還是絲毫不敢懈怠。咬著牙,寧萌道:「好,只要你別再做傻事,我們不離婚。」 「真的?」 「當然是真的。」 聽了這話,何之雋高興得嘴角上揚,眼睛也微微發亮。也過了沒幾秒,他又突然沉下臉來,捏寧萌的力道也大上幾分。寧萌吃痛,微微□□出聲,可何之雋卻全然不顧,冷聲道:「我怎麼知道你是不是在騙我?萬一你過後又反悔怎麼辦?」 「不會的。」寧萌掉眼淚,「我這麼愛你,怎麼可能反悔?」 「不行!」何之雋怒吼,「空說無憑,你你你必須拿出證明來!」 寧萌被逼的也快要崩潰了,「你要我怎麼拿證明啊?」話音落下,寧萌就覺身上一松,何之雋竟然放開她了。她抬頭,只見何之雋又換上副討好的模樣,神情語氣也好似恢復平常,再沒有半點瘋癲的樣子。 何之雋搓著手道:「萌萌,其實你看,我們之間最大的障礙就是你哥。他仗著有些權勢,沒事就拿捏我作踐我,換了你是男人你也受不了吧?當初咱們兩談婚論嫁時,是!我是沒什麼錢,窮!可我是潛力股啊!只要有人能拉我一把,我在電視台就能混出個名堂來。可你看看他,他不幫我也就算了,居然還讓人把我調去了午夜檔!咱們買這房,也只寫你一個的名字,還當著我的面說這是你的婚前財產,我、我真是……我呸!我也是男人啊,我也有尊嚴啊,我住著老婆娘家的房子算什麼?!」 寧萌擰眉,「你到底想說什麼?」 「這個嘛,」何之雋嘿嘿奸笑兩聲,眼神變得貪婪無比,「萌萌,咱們乾脆把這房子賣了吧?然後再以咱們兩人的名字重新買一個?噯你不是喜歡西城嗎?那邊剛好新開了個樓盤,我去看了那邊的花園洋房,絕對是你喜歡的類型!唔,這樣一來雖然是離市區遠了點,不過沒關係,你不是還有幾十萬的死期嘛?咱取出來,再給你買輛車?」 聽完這席話,寧萌微微眯眼凝著何之雋,心情也沒有剛才那麼害怕了。她一字一句地重複著何之雋剛才說的話,「把房子賣了,買新的?然後再買個車?」他繞這麼大個圈子,說這麼多話原來就是為了這個? 「是啊。」何之雋頷首道,「萌萌你看,只要咱們換了房子,我住的是自己的房子了,心裡也有底了不是?說起來雖然房子是分了我一半,但只要不離婚,其實你根本沒有半點損失。你剛才可說了,要拿出不離婚的證明來,這就是最好的證明!」 寧萌念及之前種種,心裡已有計較,眨眼試探道:「可是房子什麼的,我都不太懂。當初買這房,還有投資的那個商戶,都是哥哥幫我定的。」 何之雋果然大手一揮,得意道:「這個你放心!操心的事哪兒有讓老婆出馬的道理?這不是有我嘛!你只用把錢給我就行了!」 聽了這番話,寧萌絕望到了極點,呵呵,這就是她曾深深愛過的男人啊。這就是那個她費盡心機寧肯當小三也要搶回來的男人啊!現在細想下來,今晚的一切只怕也都是假的。何之雋做什麼事都愛以其價值來評估,殺人不僅要償命,他自己也得不到任何好處,所以哪怕他真魔障了,也不會做出這麼荒唐的事情來。 所以,這一切根本就是個局,一個請君入甕的局……何之雋的目的不是真的想要殺掉孩子,而是用孩子要挾她,迫使她交出錢來。這大概就是佛家說的因果報應吧? 寧萌徹底寒心,有氣無力地敷衍何之雋道:「好,我聽你的。我們明天就去找中介賣房。」 「還等什麼明天啊!」何之雋道,「那個,你寫份授權書給我就行,就說……自願把這房子的所有權力交由我來處理。我諮詢過律師了,這種授權書是合法的,你就等著住新房子好了!」 寧萌呵呵,她最親最愛的老公果然是有備而來啊,連律師都諮詢過了?如果她猜得沒錯,只怕他連買家也都找好了吧?可這種時候,寧萌還是不敢激怒何之雋,想了想,又道:「我現在給你寫了授權書你也得明天才能兌現啊。要不這樣吧,賣房子的事先不急,你要買新房子的話,我手裡還有筆錢。」 「還有筆錢?」聞言,何之雋眼眸陡亮。 寧萌頷首,撒謊道:「其實,之前哥哥給的嫁妝還剩了一些,我都拿給楊樺讓她幫我炒股了。前段時間不是牛市嘛,我賺了些,七七八八算起來,也有一百二十萬,再加上手上的一些散錢,買房應該夠了。」 何之雋聽得口水都快流出來了,「夠!夠了!」 「那你去拿卡吧,我告訴你密碼。」 何之雋亟亟道:「卡在哪?」 「在小閣樓上,」寧萌道,「唔,樓上比較亂,你慢慢找。閣樓上不是有三堆毛絨玩具嗎?有一堆下面有個小紅皮包,卡就在裡面。」 「好,我這就去拿!」聞言,何之雋亟亟就上了樓。待聽見何之雋的腳步聲消失,寧萌這才噌的一下從沙發上跳起來,回卧室亟亟拿了錢包和手機就往外跑。此刻她身上還穿著睡衣,但也顧不了那麼多了,逃命要緊! 可就在她開門的一瞬間,身後卻突然傳來一陣呼嚕聲。寧萌駭得渾身毛孔張開,緩了緩神才想起這是熟睡中的可可發出的。深呼口氣,她轉身就欲離開,可左腳明明已經邁出大門,身體卻死活動不了了。 雖說何之雋殺人什麼的都只是在演戲,但他現在情緒極度不穩定,如果狗急跳牆,待會兒下來又發現自己已經逃跑的話,會不會真的拿這孩子撒氣?想到剛才那明晃晃的匕首,寧萌一口銀牙咬碎,掙扎番,終回過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