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2 是你讓我看見乾枯沙漠開出花
期末考試前的那半個月,顧橋家裡發生了一件大事,她的父母因車禍去世了,她回家奔喪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竟然有一個弟弟,比她小了整整十八歲的親弟弟。她不知道媽媽是什麼時候懷孕的,照舊學習準備高考,大學也是一個人去的。
儘管影舟和淺島離得很近,她節假日卻從來沒有回去過,原因是父母說他們在外地。她怎麼也沒想到,她高考的這一天,她的弟弟出生了。而現在,父母把弟弟留給了她一個人。她只有十八歲,才剛剛成年,她不知道該怎麼去照顧一個小孩,她覺得自己時刻都在崩潰的邊緣。
顧橋說這些的時候,緊緊地抱著盧晚晚,孩子只好由任初抱著,小孩很乖,全程沒有哭鬧,儘管任初臉色不是那麼好看。
「晚晚,我姑姑他們讓我養大弟弟,可是我怎麼養他啊?」顧橋哭著說。
「你姑姑他們不能幫忙嗎?或者你舅舅。」
顧橋搖了搖頭:「家裡出事以後,舅舅拿著欠條來討過債。姑姑還要照顧奶奶和兩個表妹,沒人能夠幫我了。這小孩還三天兩頭生病,為了給他看病,家裡能變賣的我都已經賣了,晚晚,我該怎麼辦……」
這些事情盧晚晚也只在電視里看到過,怎麼也沒想到會發生在顧橋的身上。的確,她該怎麼辦,她也沒有經濟來源,她還有三年的大學要讀。她家的條件一直也不算很好,父母即便是有些存款,也絕對不夠他們倆姐弟生活的。
「顧橋,你先別哭,我們一起想辦法。你現在自己在家住嗎?你跟弟弟先搬到我家,讓我媽媽幫你照顧一下。」
顧橋聽了以後搖了搖頭:「晚晚,我可以在你家住一陣子,但是我不能在你家住一輩子,我們都有各自的生活。你們家沒有義務幫我照顧弟弟,他是我的責任。」
「我們是朋友!」
「正因為我們是好朋友,是鐵磁,所以我們更應該這樣,我怕失去你,更怕太依賴你,失去我自己。」
顧橋總是有很多道理,總是有很多辦法讓人相信她,甚至覺得沒有什麼困難是她解決不了的。可是現如今這個困難,盧晚晚知道,顧橋真的沒有辦法了,但她選擇尊重顧橋的決定。
「好吧。但是我要幫你一起想辦法。」
顧橋點了點頭。
盧晚晚用濕巾幫她擦了下臉,她的眼睛已經腫得像個杏仁了。
「你等下跟我回家,就算不住在我家,也可以問問我媽媽這孩子怎麼帶吧?她以前是兒科醫生,很有經驗的。」
顧橋張了張嘴,剛想拒絕,就被盧晚晚塞了一塊巧克力進去。
「苦嗎?」
顧橋點了點頭。
「慢慢品一下,甜了沒?」
顧橋又點了下頭,她微微一愣:「我明白了,我去洗把臉。」顧橋站起身,歉意地沖任初笑了笑。
盧晚晚鬆了口氣,轉身去逗孩子。任初面前的桌子上,正攤開了一本育兒書,他一邊看書一邊哄孩子,還有模有樣。
「嘖嘖,厲害了!」
任初勾了勾嘴角說:「書中自有黃金屋這句話是對的。」
「對對對,學霸你說什麼都對。」她真的很佩服任初,簡直五體投地!只要是書本上寫的,他就都能學會。
「你剛才的那個巧克力的寓意不錯,生活就是有苦有甜,有的時候先給你點苦頭,但總有一天會給你甜頭。或許,先給你點甜頭,然後再給一點苦澀,你就會更加珍惜接下來的甜。」
盧晚晚眨了眨眼睛:「我就是想告訴她,看起來一樣的巧克力,其實不一樣。你是怎麼解讀出那麼多意思的?你是個文科生嗎?」
任初笑了,捏了捏盧晚晚的臉說:「不重要,顧橋跟我理解得一樣。」
「顧橋也是理科生啊!」
「不重要。等下要去你家嗎,我可以去嗎?」
「你也要去啊……」盧晚晚有點猶豫,她還沒有做好準備呢。
「我想早點成為官方認證的女婿。」
盧晚晚臉紅了,用手當扇子狂扇風給自己降溫。
桌子上顧橋的手機響了,來電顯示是姑姑,顧橋也是在這個時候回來的,她皺著眉,掛掉了電話,沒一會兒又打了過來,她無奈地接起來。
電話里顧橋的姑姑嘶吼起來:「你的良心讓狗吃了?!顧橋,你趕緊把弟弟送回來!你要是敢把他送到孤兒院去,你就滾出顧家,你爸的房子我絕對不會給你的!」
顧橋閉上了眼睛,淚水再一次流下來。盧晚晚也聽到了電話的內容,她沒想到,顧橋今天帶弟弟出來,是要送去孤兒院的,如果不是碰上了自己的話,此刻已經辦完手續了。顧橋聽著姑姑的謾罵,漸漸地姑姑也哭了起來,哀求她:「顧橋,那是你的親弟弟,他還那麼小,你怎麼忍心呢?他可怎麼活啊?他是咱們顧家唯一的血脈啊。」
「沒有人想過我該怎麼活,沒有一個人。」顧橋掛了電話,看向盧晚晚的時候,凄涼一笑,「晚晚,我動過那個心思,我是個壞姐姐。」
盧晚晚站起來,將顧橋抱在懷裡,輕輕地拍著她的背:「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我陪你一起面對。」
任初開車送她們回盧晚晚家,今天的這個狀況,實在不適合他登門拜訪,她把任初一個人丟下了。
盧晚晚把顧橋安頓在客房裡,然後跟父母談了一下。
「她舅舅和姑姑也太過分了!怎麼能這麼逼顧橋,太過分了!」盧媽媽氣得直罵,「顧橋自己都還是個孩子,怎麼帶孩子啊?!」
盧爸爸嘆了口氣:「先讓顧橋在咱們家住著,不過這件事情早晚都要解決。晚晚啊,我們家可以盡全力幫顧橋,但是你要讓她自己做決定,不要幫她做決定,明白嗎?」
盧晚晚點點頭:「謝謝爸爸媽媽。」
「我去趟超市。」盧媽媽拿起鑰匙走了。
「媽媽,我晚上想吃湯圓!」
「我看你長得像湯圓!」盧媽媽笑罵道,盧晚晚吐了下舌頭。
回到房間,弟弟被放在床上,顧橋正躺在旁邊看著他,明明顧橋也很困,一直在打瞌睡,可還是強撐著看著弟弟,不讓他翻身的時候掉下去。
盧晚晚感覺得到,顧橋對這個弟弟是有感情的。
「我幫你看著,你去休息一下吧,先在我房間睡一覺,等下吃飯我叫你。」盧晚晚說。
「我好幾天沒睡好了,他晚上總哭,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哄不好。他比微積分都難對付。」
「的確是一道難題,但只要是題,就一定有解開的辦法。顧橋,總會有辦法的。我爸說了……」
「我聽到了,謝謝叔叔,謝謝你,晚晚。」
盧晚晚躺在床上伸了個懶腰:「既然要謝我,那下學期叫我起床的工作,就交給你了。我這學期遲到好多次,陳教授恨不得讓我滾出去。」
顧橋破涕為笑,點了點頭說:「四個鬧鐘都叫不醒你,你也是夠厲害的了。」
盧晚晚咧著嘴笑了。
沒多久,盧媽媽回來了,大包小包拎了不少,一進家門就喊盧爸爸去幫忙。盧晚晚和顧橋也抱著孩子出來了,盧媽媽買的大部分東西都是嬰兒用品,顧橋在看到的一瞬間又淚目了。
盧媽媽趕緊抹了一下她的眼淚說:「顧橋啊,熬過這陣子,總會好的。」
「謝謝阿姨。」
「我這就做飯,買的半成品,很快就好了。」
盧晚晚翻了翻說:「買這麼多東西,媽媽你怎麼提回來的,好厲害!」
「遇見好人了!小區門口有個小夥子,看見我提這麼多東西,主動幫我拎到咱們家樓下!」盧媽媽說。
「認識嗎?可別是壞人踩點的。」盧爸爸問。
「不認識,但肯定不是壞人,長得特別好看!穿一件淺粉色的衛衣,深藍色牛仔褲,大冬天的,真不怕冷。咦,跟咱家閨女身上這件衣服好像啊!」盧媽媽話鋒一轉,突然指向了盧晚晚。
盧晚晚用腳指頭想都猜到了是任初,她故作冷靜地說:「是嗎?我這件衣服爛大街啦,下次不買這個牌子了,總是容易撞衫。」
說完,她借故回了房間,給任初打了個電話。
「你還沒走呀?剛才碰見我媽媽了?」
「嗯,現在走了。」
「你經常幫助阿姨的嗎?」
「不,我看阿姨跟你有幾分像,猜測是你媽媽,所以先去混個好評。」
盧晚晚笑了,被保送的學霸,果然不得了。
晚餐是六菜一湯,盧媽媽教顧橋怎麼給弟弟沖奶粉,順便還教了一些帶孩子的方法,如果不打斷她,盧媽媽能說上一夜的樣子,看得出她非常喜歡小孩。
「給弟弟起名字了嗎?」盧爸爸問。
顧橋搖了搖頭說:「我不會起名字,我爸媽沒來得及給他起名字,家裡這段時間太亂了。」
「我倒是想到一個好名字。」盧爸爸說。
盧晚晚想起自己這被詛咒了一樣的名字,對自己老爸的水平實在擔憂,趕緊說:「爸爸!你先吃飯!」
盧爸爸沒有理會盧晚晚,又說:「叫顧恩,你覺得怎麼樣?」
盧媽媽眼前一亮:「這個名字好,不管以後如何,都讓弟弟能夠明白姐姐的恩義。」
盧爸爸點點頭:「是這個意思。」
「還是讓顧橋自己起吧。」盧晚晚剛說完,盧媽媽就在桌子下面踹了她一腳。
顧橋反倒笑了:「這個名字很好,我很喜歡,弟弟也會喜歡的。顧恩,顧恩喜歡嗎?」
小嬰兒咿咿呀呀,笑得開心。
吃完飯,盧晚晚被叫去洗碗,她有點不高興地說:「媽媽,不是說好了,不要幫顧橋做決定嗎,你們剛才有點在逼她認下這個弟弟。」
「傻孩子,那不是逼她,是推她一把,你是沒看見,顧橋在給弟弟沖奶粉的時候,多關心弟弟,問了我好多關於孩子的問題。我看人很準的,這孩子,顧橋是一定會養大的,現在就是缺點勇氣,我跟你爸幫她一把。」
「怎麼說都有理。」
「你長大了就懂了,今天早點睡,明天顧家人肯定要找上門的。」
果然如盧媽媽所言,一大清早顧橋的姑姑就帶人找來了。鬧了一通才知道,顧橋家的房子在顧橋名下,姑姑改變了主意,孩子由她來養,但是房子要給她。
「我不會答應的,弟弟我會養大,不用你們操心了,逢年過節,我會帶著弟弟回去看奶奶。房子你們誰也別想拿走!我爸媽死了,我就是這個孩子的監護人,我已經成年了,誰也不能替我們姐弟倆做決定。你們請回吧!」顧橋強硬的態度徹底激怒了姑姑,最終鬧得不歡而散。
下午,顧恩交給了盧媽媽帶,盧晚晚帶著顧橋出去了,要回一趟家。任初開車送她們過去,後視鏡里,任初看了顧橋一眼問:「想好怎麼做了嗎?」
顧橋點了點頭:「弟弟我養,我姑姑家還有兩個讀書的表妹,根本沒有閑錢和時間照顧弟弟。」
「你怎麼養?」任初又問。
顧橋搖了搖頭說:「總會有辦法的。」
「把影舟的房子賣掉,拿上錢和你弟弟去學校附近租一間公寓,每個月花點錢請個保姆照顧孩子,家裡多裝幾個監控。不要去半工半讀,你要在學校里儘可能學到本事,畢業後找個好工作。明白嗎?」
顧橋思考了一下,用力點了點頭:「謝謝,任初學長果然厲害。」
「需要幫忙的話,你讓晚晚找我。」任初說。
盧晚晚簡直要給任初點個贊了,太厲害了,一團亂麻的事情,一下子解決了。
當天,顧橋就開始聯繫人賣房,一切都很順利,似乎一切都在變好。
任初到底沒能見上盧晚晚的父母,在影舟待了四天後回了淺島市。
新年來臨了。
顧橋變賣了所有的家產,存在了兩本存摺上,一個自己的,一個是弟弟的,她開始記賬,每一筆錢是誰花的花了多少,都寫得清清楚楚。在過年這天,她帶上弟弟去了姑姑家,成功跟姑姑和解了。
安嘉先給盧晚晚發過幾條微信,盧晚晚都沒有回復。
范毅和孟西白都給她發了壓歲錢紅包,拆開只有1.88元,還騙她說了好多好話。任初知道了以後,拉了一個群,只有他們四個,然後叮囑盧晚晚搶前面十個紅包,第十一個不要搶。盧晚晚手速飛快,搶了十個。第十一個發出來以後,孟西白和范毅秒點了,兩個人還沒開心幾秒,就開始咒罵:「要不要臉了,搞了個群收款?!」
任初發了個笑臉,然後把收上來的兩百塊錢轉給了盧晚晚。
過年後離開學還有一段時間,盧晚晚第一次覺得,假期這麼難熬,儘管每天都跟任初通電話,卻還是很想念他。
在一片期待之中,Z大開學了。盧晚晚和顧橋早回去了幾天,在學校附近找了個房子,還有保姆,安頓好之後,彷彿一切都重新開始了一樣。因為顧橋特殊的家境,學校同意她不住校,仍然為她保留寢室的床位,並且不收住宿費,為的是學業重的時候學校鎖門趕不及回去,她也有個住的地方。對這件事意見最大的當數肖瀟,一下子寢室里走了兩個好朋友,她覺得生無可戀,抱著盧晚晚就不撒手,生怕盧晚晚也跑了。
顧橋安慰道:「好啦,我也不是不回來住了,我只是不經常住了而已,肖瀟乖啦。」
肖瀟哭喪著臉:「我不想跟關愛一起住!」
盧晚晚也在心裡瘋狂附和著,她也不想啊!
可是關愛就是住進來了,並且對大家都非常客氣,沒有一點缺點的樣子。
大一上學期的考試成績出來了,盧晚晚沒敢去看,躲在解剖實驗室里,孟西白趕了她好幾次她都沒走。直到任初來把她帶走,孟西白才耳根清凈了。
「我能不能過幾天再看成績?」盧晚晚蹲在地上,拉著任初的胳膊,撒潑打滾,就是不想走。
「你相信我。」
「你幫我看了?」
「還沒。」
「那你這麼篤定的語氣是怎麼回事?」
「因為我相信我自己,我親自給你輔導,應該差不了。」
這人可真自戀啊!
最後,任初是半拉半拽才把她帶到了臨床系的公告欄前,盧晚晚捂著眼睛不敢看,甚至比高考放榜的時候還要緊張。任初抓著她的手去榜單上點了一下,她感覺到手臂是上揚的,大概還不錯?她慢慢睜開眼睛,驚了!
「我第一名?」盧晚晚踉蹌了兩步,完全難以置信,「這怎麼可能?!」
「當第一名開心嗎?」任初問。
盧晚晚狂點頭,她從小就是一個學習好,但成績不好的學霸,她一直以來都很痛苦。
「想一直考第一名嗎?」任初又問。
這簡直比彩票頭獎還要有誘惑力,盧晚晚當然不會拒絕。
「每次考試只要有我幫你複習,你就一定能考第一名。所以你知道怎麼做嗎?」任初側了側臉。
盧晚晚「嗯」了一聲說:「明白了,我一定會當好你的狗腿!」
任初寵溺地笑了:「下午沒課,跟我出去一趟。」
「去哪兒?」
「去看你的生日禮物。」
「哎?」她微微驚訝,下周是她的生日,她還以為他不知道。
出了學校南門,還是那條商業街,走進第一家店面,明亮的櫥窗,各種精緻的擺設和復古的裝修,店鋪裡面,還有她所熟悉的烘焙設備。
「這是……」
「我們的烘焙社。」
盧晚晚里里外外轉了好幾圈,臉上寫滿了興奮和開心。她抓著任初問:「那我們以後要開店嗎?」
「你喜歡的話可以。」
「賣蛋糕和甜品嗎?」
「不賣。」
「那這櫥窗裡面放什麼?」
「放你做的蛋糕,就給他們看看。」
盧晚晚用力點頭,開心了一會兒後,她想到了一個嚴峻的問題:「這裡租金一個月多少錢?」
「不知道,我買的。」
盧晚晚:「那你就借我用用好了。」
「隨你。今天做點什麼給我吃?你上次說新學了個巧克力,我還沒有吃到呢。」
「那我們去買點材料。」
他們開車去了離這兒最近並且最大的進口超市。
任初推著購物車,選完烘焙材料,去零食區買吃的。任初一手推車,一手抓著盧晚晚。
「你要吃薯片嗎?」盧晚晚問。
任初點了點頭說:「好啊,你選個口味吧。」
盧晚晚隨便拿了兩包,又問:「你要吃果凍嗎?」
任初又點了下頭。
「辣條呢?」
「都好,你隨便選。」
盧晚晚就跟不要錢似的,看見什麼都拿一點,很快一輛購物車已經裝不下了。任初考慮要不要換一輛購物車,轉彎的時候,迎面撞見了兩個人,也是來選購商品的。
王昕羽:「我想吃薯片,你給我拿。」
孟西白呵呵兩聲:「你能吃薯片?」
「我要吃果凍,你給我拿。」
「你能吃果凍?」
「我要吃辣條,你給我拿。」
「你還想吃辣條?不跳舞了?」
王昕羽站在零食區,深吸了一口氣,然後一咬牙一跺腳說:「不吃了!去買日用品。」
孟西白笑了笑,正要推車走的時候,王昕羽突然抓住了購物車,抬腿就要上車。
這一舉動嚇壞了孟西白,他一把穩住了購物車,冷著臉問:「你幹什麼?」
「上車呀,你推我走!」
孟西白一皺眉:「最近看韓劇了?我不是讓你少看嗎?」
「我沒有。」王昕羽狡辯了一句,聲音很小,明顯有些心虛。
「國產劇寫不出這種情節。」
王昕羽撇了撇嘴說:「看了,那你能不能推我嗎?!我腿疼。」
「不能,購物車是裝貨物的,你是貨嗎?」
王昕羽氣得直瞪眼:「你活該沒有女朋友。」
「你如果不買日用品的話,我就回去了。」孟西白說著就要走的樣子。
王昕羽趕緊拉住他:「我錯了我錯了!你走了我怎麼辦呀,我腿受傷了,跳回學校去會累死的。」
「上來吧。」孟西白蹲下,背起了王昕羽,放棄了購物車,讓王昕羽提了個籃子在手裡。沒想到,一轉身看見了任初和盧晚晚,孟西白翻了個白眼,極其不願意見到這兩個人。王昕羽則恰恰相反,她笑得非常燦爛,眼睛時不時瞟一下孟西白,再沖盧晚晚眨眨眼,用眼神告訴她:你嫂子我厲害吧,你師兄跑不掉的。
任初看見自己表妹這副樣子,皺著眉說了句:「你能不能收起那種慈祥老母親一般的笑容?」
「表哥你會不會說話啊,你這麼懟女生是沒有女朋友的!」
任初舉起了他和盧晚晚十指相扣的手說:「我有,謝謝。」
王昕羽「嘁」了一聲,然後就看見了他們那一車的零食,恨得咬牙:「看看人家,想吃什麼買什麼,再看看我,過的是什麼日子!」
兩個人吵吵鬧鬧離開了,盧晚晚和任初面面相覷,他們真的分手了嗎?
回到烘焙室,任初在盧晚晚的指揮下,把所有材料都歸位,又一起洗乾淨手,開始做巧克力蛋糕。這次是兩個人一起做的,任初非要學。
「晚晚,你想要一個什麼樣的生日?」任初打蛋的時候,隨口問了一句。
盧晚晚以前對生日也沒什麼特別大的追求,有禮物,有人陪就足夠了。但是既然任初這麼問了,她還是好好想了一下,然後說:「夢幻,幸福,簡單。」
儘管是三個十分空泛的形容詞,任初還是記在了心裡。
做完了巧克力蛋糕,他們又開始做翻糖蛋糕模型,擺放在櫥窗里展示。任初在這方面沒什麼天分,只能給盧晚晚打打下手。但凡是用刀的地方,盧晚晚都一氣呵成,動作帥氣又霸道,這歸功於她解剖課學得好。
忙到夜幕降臨,兩個人才從烘焙室里出來。
在學校里吃了晚飯,任初陪盧晚晚去上晚自習。她看書,他做企劃案,兩個人沒什麼交流,偶爾抬頭會對對方笑一下,氣氛竟然好極了。
「我從明天開始要離校幾天,有個項目需要我去談。你在學校……」
任初還沒說完,盧晚晚就用力點頭了,說:「你放心,我會乖一點的。」
「不必,你可以橫著走。」
「學長,這樣真的好嗎?」
「沒什麼不好的,惡霸嗎,就是要橫著走。別被人欺負,有事找范毅,他打架、挨打,都可以。」任初叮囑道。
盧晚晚忍不住笑了:「學生會會長打架真的沒關係嗎?」
「沒關係,他不要面子的。」任初笑著揉了揉她的頭。
早晨第一節課是陳教授的,盧晚晚定了五個鬧鐘,最後是電話鈴聲叫醒了她,她看到有二十多個未接來電,都是任初打的。
「醒了?」
「嗯……」她的身體醒了,靈魂還沉睡著。
「幫你叫了早點,在宿管阿姨那兒,你下樓記得拿。」
盧晚晚嘿嘿一笑,起床洗漱上課。
陳教授的課今天在階梯教室上,是一節理論課,孟西白作為助教在課前點名。
「安嘉先沒來?」孟西白叫了三次名字,正要在考勤本上打叉的時候,安嘉先慌慌張張地進門了,他沖孟西白笑了一下說:「師兄,手下留情。」
孟西白眼皮也沒抬一下,給他打了個對勾:「成績下滑了,自己心裡沒點數?」頓了一下又說,「盧晚晚考得不錯,繼續努力。」
孟西白合上點名冊,大步走下來,直接坐在了盧晚晚旁邊的空位上,安嘉先環顧四周,只能坐在他們的後面。
「二師兄,你幹嗎坐著?」
孟西白推了推眼鏡,用眼神告訴她,要你管?
盧晚晚想起那天在超市看到的情景,嘿嘿一笑說:「你和王昕羽……」
「不想讓安嘉先坐在這裡的話,就閉嘴。」
盧晚晚撇了撇嘴,好吧,只許他八卦別人,不許別人八卦他。
「下周六我生日,你來參加吧,好不好?」
「小師妹要過生日了?想要什麼禮物?」
「師兄隨意。」
跟孟西白說定了,她又悄悄給王昕羽發了邀請微信。
盧晚晚的生日悄無聲息地來了,她不習慣挑燈夜讀,所以朋友之間也就不流行零點送祝福。周六早上睡到了自然醒,她睜開眼睛就看見肖瀟和顧橋在自己的床前,攀在欄杆上,兩張笑靨如花的臉湊到眼前。
她嚇得直接縮到了後面,整個人就清醒了,拍了拍胸口問:「你們幹嗎呀?」
「美麗的公主殿下,請下來用膳吧。」顧橋眨了下眼睛,笑著說道。
盧晚晚咳嗽一聲,憋著笑,顧橋和肖瀟跳下去,站在地上弓著身做了一個請的手勢,盧晚晚從上鋪爬下來。顧橋趕緊給她拿了一塊毛巾擦手擦臉,肖瀟拿杯子讓她漱口,然後端上了一碗長壽麵,上面還有個荷包蛋。
「公主殿下,生日快樂,請吃面。」
「嗯。」盧晚晚搖頭晃腦,做派十足,手搭著顧橋的手坐下了,聞了一聞,「高湯吊的?」
「濃湯寶!」肖瀟嘿嘿一笑。
盧晚晚吃了一口,面很勁道,味道正好。
「太好吃了!顧橋這手藝,可以開麵館了!」盧晚晚又吃了兩口,這倆人一個勁兒地盯著自己,她都有點不好意思吃了,問,「你們倆的呢?」
「就煮了一碗,早上沒電,拿你酒精燈煮的。」
「來,一人一口。」盧晚晚話音剛落,顧橋和肖瀟就拿出了藏了許久的筷子,一臉賊笑,早有預謀。
劉心怡這時候打了視頻電話過來,尖叫著:「顧橋煮的面給我留一口!」
「你來吃!爬出來!」
四個人又笑鬧成了一團,就像之前劉心怡沒有離開的時候一樣。正鬧著,突然門響了,顧橋眼疾手快地將煮麵用的酒精燈和鍋給藏到了床底下,三個人對視了一眼,心想肯定是宿管,來得可真快,該如何解釋煮麵的事情呢?
還沒等三個人用眼神溝通好,就聽到身後有人說:「盧晚晚,聽說你生日,送你的,生日快樂。」
竟然是關愛,盧晚晚愣住了,看著關愛遞過來的盒子,久久沒有接過來。
顧橋推了推盧晚晚的胳膊,盧晚晚回過神來,磕磕巴巴地說了句:「要不要吃口面?」
關愛笑著搖了搖頭說:「不了,我吃了早飯回來的。禮物給你。」
「謝謝。」盧晚晚低頭接了過來,她完全沒有料到,關愛會送自己禮物。
「什麼東西啊?你們擋住我鏡頭了!」劉心怡在視頻里大吼。
關愛沖攝像頭笑了一下,點了點頭又說:「既然你們在聚會,那我先出去,不打擾你們。」
關愛換了件外套出門,盧晚晚腦子一熱突然喊了一聲:「晚上我搞個小Party,你也一起來吧!」
關愛似乎沒有想到自己會被邀請,在愣了那麼一秒鐘之後,笑著答應了:「地址你發我吧,我們加個微信。」
等到關愛走了,肖瀟戳著盧晚晚的腦袋問:「你幹嗎要邀請她啊?」
「剛才那人誰啊?」劉心怡問。
「關愛。」
「我……」劉心怡爆了句粗口,「她怎麼在咱們寢室?睡我的床鋪?」
「鬼知道她怎麼會來。」肖瀟翻了個白眼。
「你生日任初也去的話,千萬不要請她,我們粉絲團都知道,她之前追了任初學長很久,特別有手段。我看你們還是趕緊找個理由把她給趕出寢室吧!」劉心怡頗為擔憂,又聊了一會兒,劉心怡下線了。
可是話已經說出去了,盧晚晚不好反悔。她拆開了關愛送的禮物,是一套化妝品。
「這個壓箱底吧,我看還是別用了,萬一爛了臉可怎麼辦?」肖瀟有點怕怕的樣子。
「不會的,她一個普通中文系的學姐,又不是化學系的,沒那個機會動手腳的。」盧晚晚收起了那套化妝品。
任初今天還沒出現,盧晚晚無聊地看了一會兒股市,好像大盤勢頭不是很好,她不由得開始為任初擔心了。
「換衣服出門。」顧橋說。
「幹嗎去?」盧晚晚問。
「你生日呢,我們決定,你看上什麼就給你買什麼,怎麼樣,是不是很實際?」肖瀟抬了抬下巴,一臉得意。
盧晚晚點了點頭:「你們會破產的!」
換好了衣服,三個人出門去了市中心的商場。說是讓盧晚晚隨便挑,但最後還是顧橋和肖瀟做主,給盧晚晚選了一條紅色的小香風連衣裙,外面一件藏藍色披風款外套,腳上一雙長靴,露著一截大腿。
盧晚晚站在鏡子前看了一會兒,猶豫著問:「是不是有點怪?紅配藍……」
「要不來件綠的?撞色更時尚。」顧橋摸了摸下巴。
盧晚晚趕緊搖頭:「藍的挺好!」
肖瀟和顧橋抿著唇笑了,然後去刷卡付錢。
三個人逛累了,找了個地方喝下午茶。盧晚晚開始琢磨晚上去哪裡吃比較好,選來選去,似乎也就「明天」還不錯。盧爸爸早幾天就打了一筆生日費給她請客用,所以她選「明天」的時候一點也不心疼。訂了一個大包房,她開始給想要邀請的人發微信。
邀請宋榮榮的時候,她問了句:「能帶家屬嗎?」
肖瀟和顧橋都把耳朵湊了過來:「你還有家屬了?」
宋榮榮神秘一笑:「晚上你們就知道了。」
「要不要請安嘉先?」盧晚晚陷入了糾結。
「徹底放下了吧?」顧橋問道。
「嗯。」
「那就叫他來吧,以前你生日他都在,就算不能在一起,也還是好朋友啊。」
盧晚晚再一次猶豫了,她其實有點怕任初不高興。
陸陸續續,又叫了班上的幾個同學,還有烘焙社的社員。
最後要邀請的人就是任初了,對於一整天都沒有出現的任初,盧晚晚心裡還是有點不高興的。
「晚晚,晚上給你過生日,生日快樂我當面說。我讓人去接你,你現在就過來。」
「你也訂了位置?」盧晚晚問。
「也?」任初頓了一下說,「把你訂的取消。」
「你訂的地方夠大嗎?」
「夠大,快點來,我等你。」任初握著電話笑了,他可以預見到等下盧晚晚來了之後會有多麼開心。
「地址發我一下,我看看離這兒多遠,我沒在學校。」
掛了電話,任初給她發了一個定位,兩個人位置共享。
盧晚晚把地圖縮得很小才看見任初的位置,不禁感嘆,這麼遠啊……
盧晚晚又給「明天」打了個電話,取消了自己的預訂,給先前邀請了的同學們重新發了微信,告訴他們地址,以及時間提前了,不方便的話,可以來商場一起走。
沒多久,宋榮榮來了,帶著的那個家屬大家竟然都認識。
「范毅學長?什麼情況?」盧晚晚瞪大了雙眼。
宋榮榮牽著范毅的手,晃了晃說:「就這個情況,手臂受傷,然後日久生情了!」
范毅難得話不多,點了點頭,竟然是害羞了。
盧晚晚給宋榮榮點了個贊,果然是班長,雷厲風行。
王昕羽和孟西白是前後腳出現的,王昕羽在看見孟西白以後,就像一貼膏藥似的黏著他。孟西白表面上還是冷冰冰的樣子,但是並沒有抗拒。
大約過了半個小時,任初派車來接她了,是一輛加長林肯,車內還布置了一番,水晶、鮮花、娃娃,活脫脫的像輛婚車。
但是,這一切盧晚晚都沒有注意到,她看見這輛車之後,感覺非常欣慰,任初可真有先見之明啊,派了輛這麼寬敞的車,不然這些人都坐不下。
招呼大家上車以後,司機驅車前往目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