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方媛給孟哲打了個電話，說離婚的事情。方媛明確表示了她的訴求：要孩子，要房子，可以給孟哲一筆錢。孟哲才接到方媛電話的時候，以為方媛回心轉意了，沒想到他給他打電話是為了說離婚。聽了方媛的訴求，孟哲也明確表達了他的訴求：他不想離婚。     方媛問：「為什麼？感情到了現在這個地步，離婚才是對彼此雙方的解脫。你為什麼不離婚呢？」     孟哲說：「哪對夫妻沒有點磕磕碰碰啊？哪能說離婚就離婚。你對我有什麼不滿意的，說出來我改。實在改不了的，我們想辦法解決。至於我媽，我現在知道了，你倆確實沒辦法住在一個屋檐下，以後不讓她在咱家住了，不行嗎？」     「跟你媽沒關係，你媽只是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你別跟我扯這些有的沒的，我現在要離婚，你看著辦吧！」方媛說。     「你不要衝動，晚上下班了我去找你，我們再談談好嗎？」孟哲說。     用膝蓋想都知道他跟自己見面想要說什麼，方媛懶得跟他廢話，直接掛斷了電話。     電視上演的離婚總是特別容易，決定了離婚，就能離婚。財產分割很少撕扯，就算有撕扯，最終總是能解決。民政局都不用去，婚就離掉了。而現實中，離婚太難了。只要一方不想離，婚就很難離掉，去法院都不成。     關於離婚，方媛沒有任何經驗，她所有的常識都來自於網路。打完這個電話，方媛立刻想就明白了。她想離，孟哲不想離，繼續撕扯沒有必要，找個專業的人問問，問清楚自己該怎麼做，才能一步步的把離婚這個訴求執行下去。     每個有孩子中年人，都會認識至少一個醫生，一個律師。方媛當然也不例外，她不止認識一個，她認識兩個。——一個是公司聘請的法務，一個是公司外聘的法律顧問。     法務是個女生，很年輕。因為是同事，問了她，全公司都知道方媛要離婚了，自然不能問。法律顧問是外聘的，雖然不在公司上班，跟公司卻有千絲萬縷的聯繫。問他，他有可能跟公司同事說。到時候所有人也都知道了。還是算了，想辦法在外面找個律師吧！     外面找，方媛一時半會兒還真找不到，除非從網上搜一個。網上搜的方媛不放心，想了想，方媛去找艾琳娜。方媛被林以真打的那天晚上，在酒吧遇見了艾琳娜，跟艾琳娜說了自己的事情。這時候請她幫忙介紹個律師，不用再給她介紹來龍去脈，省了不少口舌。另一方面，艾琳娜的能力很強，有困難找艾琳娜，這是方媛這幾年工作、生活得出來的經驗。     艾琳娜果然沒讓她失望，艾琳娜問了句：「想清楚了，真要離婚？」得到肯定的答覆之後，沒說什麼廢話，直接就推了律師的名片過來，告訴方媛，這個王律師打離婚官司很有經驗。     那天下班之後，方媛讓賀蘭芝去接孩子，她去跟很有經驗的王律師見了面，聊了聊。說了自己的情況，王律師直接告訴她，除非孟哲願意把房子給她，否則，就只能按首付比例分了。孟哲付的首付接近她的兩倍，她只能分得房子的三分之一左右。     方媛說：「我首付是比他少，但這幾年我掙的比他多呀！前幾年我還出錢提前還了一部分貸款，他的車都是我買的，憑什麼我比他分得少？」     「你的收入是夫妻共同財產，每一分錢都有他一半。」王律師說。     王律師提了，方媛才想起來，婚後收入是夫妻共同財產這件事，她其實是知道的。不知道為什麼要離婚了，反而忽略了。     方媛說：「他大概率不會把房子給我，事實上他根本就不想離婚。」     王律師笑笑，沒回應這句話。     方媛說：「那孩子呢？我能爭到孩子嗎？」     「先解決他不想離婚的問題吧！結婚是兩個人的事，離婚同樣也是。單方面要求離婚，會比較難。」     「起訴離婚呢？」方媛問。     「你知道起訴離婚的流程嗎？」王律師說，「先向人民法院提出離婚訴訟，法院會進行調解，只有確認感情破裂，調解無效，才會准予離婚。什麼意思？如果他在調解的過程中，出示證據表示你們感情並沒有破裂，你們是離不了婚的。」     「那我怎麼辦？我怎麼才能把婚離掉？」方媛問。     「你確定你一定要離婚嗎？你不再考慮考慮了？」王律師問。     方媛想了想說：「我沒有開玩笑，我是真的要離婚。」     不是「想」，而是「要」，王律師看出方媛的決心了。     王律師說：「你再跟你丈夫談一談，最好能說服他同意離婚。如果他始終不同意，你的離婚可能會成為一個長期拉鋸的過程，你做好準備。」     「如果他始終不同意離婚，我怎樣才能離掉？」方媛問。     「先分居吧！分居時間長了，他會改變想法的。」王律師說。     「如果他一直不改變呢？」方媛問。     王律師沉吟了片刻，說：「這樣的人特別少，一般，過幾年就都改變想法了。或者你，或者他，總有一個會改變想法的。」     方媛的心拔涼拔涼的，她總算明白賀蘭芝聽到她說要離婚，要房子，要孩子時一臉「你太天真」究竟是什麼意思了。     她確實太天真了，她想過離婚會很難，實際上離婚比她想的還要難。     王律師交代：「真想清楚了就先分居，再訴訟離婚。訴訟離婚期間，注意人身安全。」     「他還能傷害我不成？」方媛說。     「有些人在感情破裂的時候會鋌而走險。不是說每個人都會這樣啊，作為女性，體力方面處於弱勢，你稍微注意一下還是有必要的。」     方媛點頭應下。     王律師說：「作為朋友，有幾句話想提醒你一下。打官司是一件勞心勞財勞力的事情，能不打官司盡量不打官司，好好談，說不定有機會。他不想離婚，可能是對你還有感情。趁著還有感情的時候談這些事情，或許他會心軟。他心軟了，你能爭取到房子和孩子的機會就更大。」     王律師說得很直白了。可是以方媛對孟哲和孟哲家人的了解，若真要離婚了，孩子或許還能爭取，至於房子，他們家是不會給她的。房價那麼高，夫妻倆結婚這麼多年，就這一套房子，他們怎麼可能把房子給她呢？若真是大方的人家，當初就不會鬧出談婚論嫁階段率先買房這種事了。     當然要例行問律師費怎麼收。王律師跟她介紹了兩種收費方式，一種是按離婚後獲得的財產比例來收。一種是報價收費。鑒於方媛的離婚可能是個長期拉鋸的過程，且財產分配對方媛並沒有利，王律師建議按報價收費。王律師報的價格是三十萬，提前付錢，不能還價。     幸好諮詢不收費。方媛失魂落魄離開了律師事務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