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到底愛誰
任戰接過字條和車票,謝了一聲便要走。袁夢卻又叫住他。
「喂,傻子,就這麼走了?」
任戰不解望著她。
「我出了這麼大的力,還犧牲了自己的幸福。你怎麼也不親我一下?」她大大方方笑著,烏黑的眼睛裡波光瀲灧。
任戰原地不動。
「傻子,逗你玩的!」袁夢咬唇,用力捶了下任戰肩膀,竟然被他一身緊實的肌肉震開,笑罵道:「天,比我阿哥都結實!行了,往後好好對秀秀姐吧,她比我可憐多了。」
任戰突然伸出雙臂,輕輕抱了抱袁夢,又很快鬆開。
「真的非常非常謝謝你。袁夢,你是個很可愛的姑娘,只是我……」他道。
「行了行了,別婆婆媽媽。我有的是人追,才不稀罕你。」
她笑了笑,目送他大步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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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戰下了火車,便直奔袁帥的住處。
他其實是先去了鄔秀住的精神病院,但那裡管理很嚴格。他不是鄔秀的直系親屬,又沒有監護人允許,人家根本不讓進。
任戰也料到了,只好先來找鄔秀的監護人。
袁帥住的地方很好找,就在醫院對面的一個小區里。任戰聽袁夢說過,說上次袁帥帶鄔秀看病的時候,借的是設施極差的鴿子籠,所以也做好準備。但敲開門卻發現,這竟然是個小巧的兩室一廳。
袁帥也沒有像上次那麼凶神惡煞。他像是料到了任戰會來似的,出來開了個門又自顧自進去,眉頭都沒起一下。
「拖鞋在門口鞋櫃里,自己拿。我這裡平常沒人來,都是乾淨的。」
袁帥從廚房裡探出個頭,看到任戰找到了拖鞋,又繼續道:「我炒菜,你自己先在廳里坐一會兒。」
任戰是準備好來和袁帥幹上一架的。
他也準備好,不論如何絕不還手,但也不論如何都要他交出鄔秀的監護權。他才是鄔秀的男朋友,做她監護人名正言順。
他如臨大敵地坐在沙發上,心中把所有該說的、要說的話又重新捋了一遍,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袁帥,看他把油鍋燒熱,放下蔥姜,又嗤啦啦爆炒起花蛤。而另外的灶上,清燉牛筋湯已冒出誘人香氣。
袁帥半眼都沒有看他,只是很認真地把一個個菜端到餐桌上,再拿出密封罐,揀出最好的部分給鄔秀裝上。三個菜,一個湯,再加一小盒米飯,最後全都放進保溫袋裡。
等做完這一切,袁帥總算抬眼瞧了瞧已坐了半天的任戰。任戰立刻坐正,屏息凝神,等待袁帥說開場白。
「這個保溫袋很好用,可以保四個小時,我讓小夢在網上海淘的。」這是袁帥的第一句話。
對於這樣的一個開場,任戰似乎有點措手不及。他訥訥地點了點頭,「沒想到你會燒菜。」
「怎麼不會?我阿爸阿媽感情不好,小時候家裡就我和小夢兩個人,後來他們離婚了,小夢不願跟我阿媽去國外,我們倆就相依為命。你看我這裡環境怎麼樣?」
任戰點頭,「比我想得好。我以為你會住很小的房子。」
袁帥哈哈一笑,頗得意道:「前兩年來的時候沒經驗,為了省錢住得很差勁,想給秀秀燉點湯補補身體都沒條件。後來就學聰明了,這個房子的主人在海外留學,我幫他看房子,他就很便宜租給我。」
袁帥捧了只碗,盛了一大碗米飯,坐在小餐桌前,就著剩菜大口吃起來,含混道:「你挑食,這頓飯你也看不上。我可是餓了,就先吃了啊,吃完了還得給秀秀送飯去。」
任戰默默看了袁帥有一分鐘,突然也去廚房拿了只碗,盛了滿滿一碗米飯,比袁帥還多,悶聲不響在餐桌前坐下。
「喲,開金口了呀?」袁帥嘲諷道,「怎麼不怕吃了發癲?」
「能吃的我吃,不能吃的我就不吃。但不論怎麼樣,只要你能做到的事,我一樣都能做到。」
「呵,行啊。」袁帥饒有興味地看著他,就像在看一個不知天高地厚、滿口大話的孩子。
他除了幾個明的食材外,又仔細說了每樣菜分別用過哪些佐料,免得任戰食物過敏。
好在鄔秀病中,醫生建議飲食清淡,所以除了那兩個海鮮外,任戰還能吃上一個素菜和一個湯。
兩個男人默默對視。
三分鐘後,又聽「砰」的一聲,兩人幾乎同時放下飯碗,桌上已風捲殘雲,連半根菜葉都沒留下。
袁帥噗的吐掉嘴裡的牙籤兒,漫不經心道:「你要覺得過意不去,就去廚房刷了碗再走。我先去給秀秀送飯。走時不用關門,我沒值錢東西。」
他說著去提那個日本海淘來的保溫袋子。
「等等!」任戰按住他的手,「你還有什麼條件儘管提出來,我既然來了,就沒打算一個人回去!」
袁帥淡漠地望著他,「衰仔,你幾個意思?」
「這件事比較難以置信,但沒錯,我就是鄔秀的男朋友。」
任戰深吸口氣,又緩緩吐出,「在我來玄月鎮的第一天晚上,我撿到了一部手機,是鄔秀她在七年前遺落的。我們就用這部手機互通消息,也陷入愛河。沒錯,我的意思是——我和七年前的她。」
袁帥依舊用那種充滿諷刺的眼光望著任戰,任戰口中的驚天秘聞並沒有讓他有一絲絲的動容。他叼了根煙在嘴裡,又用一隻手眼花繚亂地轉著打火機。
「呼!」他吐出一口煙來,半眯著眼睛,「說啊,我聽著。」
任戰道:「是我的錯。我從沒想過老鄔就是鄔秀,我只以為那是鄔秀全家搬走後,又搬來的新房東。
我剛來沒幾天,泥鰍就刺傷了我,說恨住在四螺街58號的人,那是一看就有天生犯罪基因的孩子,然後你又告訴我老鄔的父親殺死了泥鰍的父親。」
他抬起頭,眸中滿是痛苦之色,「我怎麼可能想到,鄔秀會有那樣的家庭?她總是一副陽光和快樂的樣子,說自己阿爸阿媽人都很好,非常非常疼她。你說我怎麼會,把那樣兩件事放在同一個人身上?」
袁帥叼著的煙頭忽明忽滅,宛若他眼中變幻不定的光。窗外的光線黯下來,夕陽卻流瀉進屋子,有一種幻滅前的美。
直到袁帥的聲音再次響起,無情打破美景。「故事不錯。可你特么以為自己是誰?梁山伯與祝英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