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找證據
李如洗一直都以旁觀者的身份看著許瑤瑤身上發生的,一點一滴的小事。
看著她對於上司似是而非,若隱若現的逾距產生的迷茫和苦惱。
她很熟悉這種感覺。
年輕的時候,我們總是拿捏不住一些細微又精密的分寸,體會不出有些隱晦的用意,分辨不出模糊的對錯,也不知道該採取什麼樣的措施才最恰當。
許瑤瑤太年輕了。
她的對手卻是異常的老奸巨猾。
他會用狀似無心的舉動來試探,用上司的權威來壓她,還試圖以一些輕奢的小物品來勾起對方的虛榮心,而最厲害的是,他不動則已,一動就是致命一擊。
幾個月的時間,他壓住自己的騷動,幾乎沒有任何真正的騷擾,以此來瓦解許瑤瑤的戒備,而安排一起出差的機會,借醉酒的理由,一發就把許瑤瑤壓在了床上,顯然就是要把她直接辦了。
比起那些只是試探著摸一把的普通性騷擾,這個中年男人要狠得多了。
下一秒,當李如洗髮現自己已經變成了許瑤瑤本人,正被一個噴吐著酒氣和中年男人油膩味道以及某種男士香水的陌生男人壓在身下時,強烈的憤怒襲上心頭。
性騷擾是她最最厭惡的事情之一,而男人用強則尤其令人不能忍受!
這噁心的男人,表面上衣冠楚楚,實際上卻不幹人事,對著年齡能當自己女兒的年輕女孩下這樣的手,真是令人作嘔!
看他手法如此熟練,絕對不是第一次對女孩子下手了!
只不過這種事情發生了,很多年輕女孩一來為了自己的名聲和面子,二來被他在職場上壓著,也不敢聲張,所以才讓這個色狼囂張到現在吧?
如果還是許瑤瑤自己,事情會變成怎樣?
那姑娘不是很乾脆決斷的類型,外表陽光,內心有點軟弱,很容易驚慌失措,胡亂掙扎,白白消耗了體力,大概率會被這個男人得手。
得手之後呢?
怕丟臉,也怕丟工作,也很可能會忍氣吞聲……那麼,這件事就會有極大可能變成長期的性侵害。
這個男人會給以小恩小惠,施加甜言蜜語,許瑤瑤慢慢的,就會被他攻陷,懷著內心深處的不甘,成為他的助理兼情婦……事情一旦敗露,男人不一定有事,她卻成了人人喊打的小三……
就算她想分辨說自己不情願,一開始是被迫的,也沒人會相信。
不願意?
那為什麼一開始不報警呢?
強迫?
證據呢?
李如洗忍著心裡的噁心,先強迫自己不要輕舉妄動。
男人的體重遠高於女性,她也必須一擊而中,才有希望逃脫。
這個男人是打定主意要用強的,危險性可是遠遠高於陳琢理那天壓著她。
她先嘗試著感受了一下自己的力量,許瑤瑤的身高高於她一點,非常年輕,非常健康,沒有任何病痛和衰弱,平時注重鍛煉身體,並不是弱不禁風的類型。
李如洗很高興地發現,自己不是完全沒有機會。
「部長,」她用相當冷靜的聲音說,「您這是幹嘛呀?要是被人發現了,咱們可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這話果然成功引起了中年男人的興趣,他「嗤嗤」地笑了,把臉伏到她頸窩,還舔了一口:「洗不清,咱們就不洗了唄。」
李如洗由此判斷,這男人最多也就三四分醉意。
她被他的行為噁心得簡直要發抖,但聲音依然冷靜:「您知道您現在的行為是犯罪吧?」
他低下頭想去親她,一邊低笑說:「……誰叫你是個引人犯罪的小妖精呢?……面試複試那天,我肯要你,就是為了這個。……要不然,你又沒經驗,又不是985畢業,我要你幹嘛?」
他有點喘,儘力挪出一隻手,想去撕她衣服。
嘴裡還絮叨著:「……你要是識相,乖乖的,好日子還在後頭呢!你喜歡什麼,我給你買……你現在還跟人合租吧?我幫你單獨租個一居,離公司不遠的……」
就是現在!
她沒有拚命掙扎的態度,讓這個男人以為她已經有三分首肯了,略微放鬆了警惕。
而他騰出一隻手來撕她衣服,正好也是一個空檔,很容易就鉗制不住她。
她沒去阻止他撕她衣服,反正許瑤瑤的衣服不算太輕薄,是純棉的,領口也不是小紐扣,不容易撕開,她反而微微扭動了一下身體,幾乎是給了他一個媚眼,用類似嬌嗔的聲音說:「部長,你的腿硌得我好疼……」
中年男人哈哈笑著,說:「硌著你的時候在後頭呢!」但還是略微挪了挪膝蓋,壓住她的腿沒那麼死死的了。
李如洗猛一抬腿,狠狠地一膝蓋磕在他的薄弱位置,部長疼得一時叫都叫不出來,身體都縮了起來,李如洗趁機一把推開他,拿著自己的小包就跑了出去。
許瑤瑤的卧室就在隔壁,她連忙跑了過去,拿出房卡,刷開房門,跑進去,就把房門關上了。
片刻之後,沒等她喘息平定,敲門聲就響了。
敲門的聲音不大,但顯然帶著一股怒氣沖沖。
部長壓低了的憤怒聲音也在門那邊響起:「許瑤瑤,你給我開門!」
李如洗冷冷說:「等會,我正要報警呢,等警察來了再開門吧。」
門外安靜了片刻。
然後男人的聲音再度低聲響起,故作鎮靜,卻有點氣急敗壞:「報警?我又沒幹嘛,我就是喝多了酒,不小心絆倒了一下,你報什麼警?」
李如洗說:「哦,不好意思,部長,打從你借著喝醉酒讓我攙著你,我就悄悄開了錄音了。」
門外再度沉寂了一下,部長咬牙切齒低聲說:「好呀,許瑤瑤,你還挺有心機!」
也不裝模作樣叫她的英文名了。
李如洗隔著門嗤笑:「沒點心眼難道等著被不要臉的男人吃干抹凈嗎?」
部長繼續低聲說:「你不用嚇人,就算錄音又怎麼樣?那個錄音是我們排年終節目的時候的對白,你不用拿它來誣陷我,它做不了什麼證據!就算警察來了我也不怕,我根本就沒對你做什麼,你是因為月終考評我給你的成績不高,故意想誣陷我報復我!」
李如洗無語,這個男人真是扯謊不打草稿,高手啊!
許瑤瑤自然是沒錄音的,李如洗這會兒倒是開始錄音了。
可她自己也知道,用處確實不大。
她沒什麼證據能證明她的上司試圖強暴她。
這也是女性遇到性騷擾和未成的性侵時很難舉證的一個問題。
況且,站在許瑤瑤的立場,她未必想把事情鬧大。
許瑤瑤確實沒有很好的學校背景,能力也不算很強,這份工作對她來說,來之不易。
她最希望的,肯定是既保住工作,又能擺平麻煩,不再受到上司的騷擾。
假如她現在報警,警察過來,她沒有充分的證據,反而會把這事鬧成個醜聞。
一旦張揚開來,許瑤瑤和這個部長的名聲都會受損。
而對於公司而言,部長的重要性要遠遠超過許瑤瑤這個新入職的菜鳥,就算一開始怕有風波,不開她,以後過個一年半載,還是會找個理由把她開了的。
到時候,她在整個行業圈子裡都可能反而會有不良評論,前途堪憂。
這也是很多職業女性遇到類似問題時不敢聲張,打落牙齒和血吞的原因。
李如洗冷靜下來,一邊思索,一邊又故意引他多說幾句,給自己的錄音加點分量。
「你什麼都沒做?」她氣憤地說:「你剛才沒把我故意壓在床上?沒撕我衣服?沒亂親我?沒試圖強暴?我這衣服撕碎的地方還在這兒呢!你以為我會沒證據?你現在敲我的門,又是想幹嘛?」
門那邊的部長說:「你誤會了,我剛才真的暈暈乎乎的,不小心絆倒了,把你也帶倒了,衣服可能是不小心弄破了一點,不是我有意撕的。你那麼跟我說話,我覺得有趣,就逗引了你一下,開玩笑說了幾句,沒想到你當真了。我真的沒有什麼非分之舉。」
李如洗看他如此老奸巨猾,錄音里有價值的太少,又繼續說:「你剛才說,要給我租房子,送我禮物,讓我安心跟著你,還說就是為了能上我,才要了我當助理的,這些話難道都是玩笑?」
對方厚顏無恥,一本正經說:「都是玩笑。」
她故意用猶豫的口吻說:「玩笑……你也不能隨便親我啊……」
部長說:「我今晚真是有點喝多了,再說,我也沒親你嘴啊,親個臉,也不是那個意思,那我們和國外同事不都有吻面禮嗎?」
「你那叫吻面禮嗎?你是舔我的臉。」她故意說清楚細節,聲音還微微顫抖著,一副嚇到的模樣。
「不會吧?」對方不肯承認。
「我臉上現在還有你的口水呢!要不要去做化驗?」她裝作氣憤地小聲說。
「那……那可能是我沒控制好,我喝多了,對不起……」
李如洗覺得現在錄下的話已經能證明他承認了自己說過做過的事情,雖然作為給警方的證據遠遠不夠,但是製造醜聞是夠了,必要時要挾他一下,還是可以的。
就乾脆說:「好,既然是部長您喝多了,我也不報警了,您回去睡覺吧,有事酒醒了再說。」
對方還是不放心:「你先開門,我們再聊聊,我這會兒清醒了。」
李如洗冷冷說:「我可不敢開門,等明天早上天亮了,有人了,您酒真的醒了再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