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二十六章 心事~
夜深人靜。
整個世界,只餘下城市闌珊的燈火,與夜空中徐徐拂過的涼風。
宋知城佇立良久,嘆息一聲後,腦海里浮現剛才助手留下的話:「四點十四分,宋翼城確定死亡。」
四點十四分——
四點十四分:
是4x組織慣用的殺人時間,或者說,這是景哥上位以後,才弄出來的戲碼。
4x組織,它在二十年前只是緬國一個非常普通的組織而已,該團伙大部分由四十歲以上的人組成,表面上這群人都是一群賣保健品、專騙老年人上當的騙子團伙,首領是個華國移民,但是後來該組織被一股力量看重,注入了一大筆資金……
之後,整個4x就完全變了。
在之後的十年內,4x發展的速度迅猛,一躍成為幾個邊境國的最大勢力……他們的業務涉及的範圍也越來越多……
凡是有利可圖的,他們幾乎是無孔不入。
後來,最強盛的時候,甚至連當地力量都不敢直接正面與其碰撞,必須要避其鋒芒。
景哥加入後,該組織形式風格越發殘忍、冷酷。
……
這些資料,宋知城早就已經熟記於心。
還有,關於宋景城的秉性、行事風格……他也早就揣摩了一清二楚。
但宋知城——
還是沒有料到,宋景城在這件事竟然這樣乾脆利落。
甚至,都不給宋翼城一絲一毫的機會。
宋景城的心,如此狠。
為了實現目標,他連自己的親生哥哥,都可以面不改色下命令除去,更何況是自己這個同父異母堪比死敵的哥哥?
這也直接證明了宋景城想要破壞宋氏集團的決心,有多大。
宋知城沉著眼,盯著遠處隨風飄落的樹葉,冷峻的面容上,是一片凌厲之色:
只要有自己在,就絕無可能。
尤淺半夜裡驚醒,突然坐起來,發現宋知城竟然又不在身邊,她皺起眉頭,抬手摸了一把身旁的被窩,發現已經涼了。
這表示,他人已經出去了至少有半個小時。
在搞什麼呢?
總覺得他似乎有心事,但又不肯跟自己明說。
尤淺隨意批了見外套,走出卧室,就看見通道口的落地窗旁,沐浴在漆黑夜色中,靜靜佇立著的宋知城,他的臉上是一片冷峻與凌厲,眉宇間,似乎還帶著一絲淡淡的哀傷。
嗯?
怎麼了?
看著這樣的宋知城,尤淺的心尖驀地一疼。
她慢慢走過去,趿拉著的鞋子,發出噠噠的聲響,但就是這樣的響動聲,竟然沒有吵到宋知城。
陷入沉思的宋知城,失去了往日的敏銳。或者說,是尤淺身上熟悉入骨的氣息,並沒有讓宋知城感受到一絲一毫的威脅,才沒有驚醒了他。
尤淺伸出雙手,環抱住了宋知城的背。
潔白、柔軟的的手臂,纏繞在宋知城腰間時,他已經從沉思中回過了神,宋知城垂頭,探手過去撫住尤淺的小手,試了試她手間的溫度,覺得她手心有一絲涼意,宋知城略不贊同地輕輕說:「怎麼出來了?外面涼,該多批一件衣服。」
尤淺將臉頰抵在宋知城的後背上,輕輕貼著,汲取著他身上沉穩、強勢、熟悉的氣息,覺得心裡安穩了不少,才低聲問:「出什麼事了嗎?」
以她對他的了解,肯定是出事了,或者遇到了什麼難解的問題,不然——宋知城怎麼會露出這樣的表情來?
宋知城抿著嘴,沒有吭聲。
尤淺輕輕道:「有什麼對我不可說、要保密的嗎?」
宋知城原地轉過身,將她抱在了懷裡,低聲道:「你不要亂想。」
尤淺:「那到底是出了什麼事?」
她這一晚上,睡得很淺,還做了好幾個噩夢,醒了兩次,都沒有看見宋知城,心裡已經開始莫名的擔憂起來——
宋知城沉默了片刻。
時間滴滴流轉。
尤淺抬起頭,看向他。
宋知城望著尤淺沉靜如水的眸子,突然說:「宋翼城死了。」
什麼?
尤淺驀地瞪大眼。
宋知城低聲,重複道:「淺淺,宋翼城今天晚上死了。」
尤淺瞪著眼。
良久——
她張張嘴,好一會兒後,才終於說出了幾個字:「確定嗎?怎麼回事?」
雖然宋翼城為人十分討厭,但到底是自小一塊長大的,突然聽見他死了,尤淺還是被嚇了一跳,眼裡都是不可置信。
「很突然。」
「怎麼回事?」
她輕聲詢問,然而,當她仰起頭,望向宋知城的時候,發現宋知城臉上竟罕見的露出了一絲落寞,她的心瞬間揪疼了。
「知城?」尤淺死死抱緊宋知城。
宋知城感覺到懷裡人溫暖的體溫,周身的涼意消散了些,他抬手,輕輕揉了一把尤淺的臉頰,俯身落下一個吻。
「我沒事。」
「不用擔心我。」
尤淺悶聲道:「但你不開心。」
他不開心。
她能直觀的感覺到,他真的一點兒也不開心。
尤淺問:「是誰做的?」
宋翼城人品不行,平日里得罪了很多人,但他到底是掛著宋氏集團二公子的頭銜,一般情況下,就算他再惹人生厭,也不會有人對他痛下殺手。
所以——
到底是誰做的?
宋知城沒有馬上回答。
尤淺很有耐性的等待著,她知道他看著冷漠、疏離,但卻有一顆世界上最溫柔的心,每當有素不相識的陌生人受災受難,他嘴上雖然什麼都沒說,但私底下從來沒有停止過做慈善的行為,每一次的善舉,都會冥思苦想,做下最恰當妥貼的安排——
更何況是身旁的親人與朋友呢?
宋翼城自以為與宋知城棋逢對手,這麼些年與宋知城針鋒相對,想要奪取宋氏集團的控制權——
然而——
在宋知城的眼裡,宋翼城從來就不是他的對手。
所以——
儘管遭受了宋翼城無數次的挑釁,但他就彷彿一頭被腦袋上圍繞著的蚊蟲惹惱的雄獅,宋知城只是將惱人的宋翼城揮開,彈走而已,從來沒有對宋翼城下過重手、狠手,宋翼城每一次生意遭受的波折,看似遭難,但都留有一線生機,然而每一次宋翼城都十分愚蠢,抓不住機會,卻不怪宋知城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