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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屬書籍: 一片冰心在玉壺
向包大人詳細稟報過公務,展昭又把此行所獲證物呈遞給他。包拯細看了看,點頭微笑道:「辛苦你了!……對了,你進城時可有留意到什麼?」 展昭怔了怔,遲疑道:「大人說的可是滿街所賣的那些符咒?」 「對,你也看見了。」包拯無奈嘆氣,「不過短短几日間,京城紙貴,大街小巷都傳遍了,連公孫先生也被無辜牽累,實在……」 「大人可知此事源於何處?」展昭不抱希望地問。 「具體我還未查證,不過聽坊間傳聞,據說是咱們開封府裡頭的人,好像就是小七。」 包拯語氣平和,可展昭還是紅了臉。 「我回去問問她,若真是她,我……自會將此事處理妥當。」這事,他還真不知道該拿莫研怎麼辦才好。 包拯笑了笑:「別的倒也罷了,就是把公孫先生牽扯進去,他實在有些冤枉。」 展昭暗嘆口氣:「我明白,大人放心,此事我會妥善處理。」 「嗯。」 包拯點點頭:「那你先去歇著吧,小七……她現在是有身子的人,還是應該多靜養。」 「我明白。」 對於「靜養」二字的意思,展昭心領神會,隨即告退,出了院子沒走兩步,便看見公孫策正立在廊下等他。 展昭硬著頭皮迎上前,拱手施禮道:「先生……」 「展護衛,」公孫策眉宇間愁緒未減,卻又有些難以啟齒,「我……」 「是不是小七做了什麼冒犯先生的事情?」展昭暗嘆口氣,直截了當問道。 「不,不,不……她也是好意,並非存心。」公孫策連忙道,「你莫要去怪她。」 「先生,究竟是怎麼回事?」 「此事說來……」公孫策盡量簡單地將莫研替他院子除蛇一事告知展昭,「蛇沒了,我自然也很歡喜,小七好像也很歡喜,所以她就將這事告訴了別人。這事一傳十,十傳百,就這麼傳開了。大概也有口誤的關係,便傳成了所有的方子,我公孫策都試過。別的倒也罷了,那生男娃的方子,我怎麼可能試過呢。現下……」他欲言又止,乾脆附到展昭耳邊,低低告訴他。 聽罷,展昭又是尷尬又是好笑,遂問道:「小七究竟告訴了誰,怎得會傳得全城皆知?」 「……我估摸著她是見一個告訴一個。」公孫策嘆氣道。 展昭無語,半晌才安慰他道:「我這就回家去,先生放心,此事既然是小七惹出來的,我必會讓她處理妥當。」 公孫策笑得艱澀:「你既然已經回來,我就放心多了。你也莫要怪她,她畢竟是有身子的人。」 展昭只得點頭,然後看著公孫策離去,長嘆口氣,朝家走去。 「大哥!你回來了!」 他才推開院門,莫研一聽見聲響便從屋中奔出來,撲到他身畔,口中連珠般地說個不停:「你這次遲了好幾日,是不是碰上什麼麻煩事了?有沒有受傷?」她略嫌緊張地上上下下打量他,看不出任何受傷的跡象,又細瞅他的臉,擔憂道:「沒受傷,也沒中毒吧?」 「沒有,我很好。」展昭挽了她的手,朝屋內走去,「只不過是取證時遇上了點麻煩,所以多耽擱了幾日,並未與人動手。」 「當真?」 莫研取下他的包袱放到桌上,卻仍是不放心,手腳不停,捏捏他的胳膊和腿,提心弔膽地,生怕碰到他的傷處。 展昭握了她的手放下,微笑道:「我真的沒事。」 「可你臉色不太好看。」 「……」 小別重逢,展昭總不能一開口就責備她,何況莫研還擔心著自己。 莫研皺眉盯著他,終是不能完全相信,索性道,「你先洗個澡,好不好?我替你擦背!」說著,她就挽起袖子準備燒水去。 「你先別忙,」展昭拉她在身邊坐下,柔聲問道,「這些天,你可還好?」 「挺好的。」 展昭暗嘆口氣,輕輕攬了攬她:「那這些日子,你都做什麼了?」 聽他這麼問,莫研立時眉飛色舞起來,摟著他脖頸笑道:「大哥,可惜你不在,這些天實在好玩得很。你知道么,你還記不記得你走之前我在看的那本書,那上面的方子居然都是真的。公孫先生院子里鬧蛇,我就按書上所說,貼了符咒在他家牆角,那些蛇就真的不見了!你說,好不好玩?後來,我又告訴了好多人,他們都回去試,居然還真的有效驗……」 展昭打斷她:「公孫先生這幾日氣色不好,你知道么?」 莫研搖頭,奇道:「不知道,他病了么?要不我再找找,看有什麼方子能給他用……」 「他沒有生病,只是你給他惹了麻煩。」 「……」莫研莫名其妙地看著他,「我什麼都沒幹啊!」 「你告訴別人的時候,是不是說,這些方子公孫先生也曾試過,包管有效驗?」 莫研撓撓耳根,咬著嘴唇,想了半日:「好像差不多是這話吧。」 「可事實上,公孫先生只試過驅蛇的一個方子。其他方子有沒有效驗,你不知道,公孫先生就更不知道了。你這般告訴別人,一傳十,十傳百,人人都會當這些方子出自公孫先生。倘若並不是所有方子都有此效驗,那麼傳了出去,無事便罷,出了事豈非要怪到公孫先生頭上。」展昭語氣漸沉。 「我會替他解釋的。」莫研忙道。 展昭卻不理會,繼續道:「況且,眼下雖還未出事,但卻已經給公孫先生惹了麻煩。」 「什麼麻煩?」 「那些方子裡頭,有個生男娃的方子是不是?」 「嗯。」莫研笑道,「這方子好多人搶著要,就是一時半會沒法知道效驗。」 「公孫夫人聽說方子公孫先生都曾試過,誤以為他在外有另置了外室,生了男娃。」 「……」 莫研呆愣,這倒是她未想到的事。 「我去向公孫夫人解釋?」 展昭反問道:「然後呢?」 「然後……」莫研發愣,「然後還要做什麼?」 「那些個符咒你是不是都試過?」 莫研搖頭:「那倒沒有,不過試過幾個,好像很靈的樣子!」她眼睛發亮,「大哥,你有沒有哪裡不舒服?我有個方子給你試試。」 展昭不作聲,只盯著她看。 半晌,莫研敗下陣來,口中嘀咕道:「好吧好吧,我以後不在你身上弄這些就是了。」 展昭嘆口氣:「我回來時,見開封大街小巷都有人在賣這符咒,這事你想想怎麼收場?」 「賣就賣,也是個生財之道,為何要阻止?」莫研奇道。 展昭仍舊不吭聲,接著看她。 莫研無法,只得道:「好吧,這事不難,只要跟別人說,這方子你展大人試過,一點都不靈,估計不出五日,就沒人再買。」 「我?」 「你要是不願意,那就說包大人也行。」莫研腦子倒是很快,「在京城裡,你們倆都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名聲又好。」 展昭無奈:「算了,還是我吧。」 「行。」 莫研嘻嘻一笑,起身道:「你想吃什麼,我給你做去。」 「今日就別做了,出去吃可好?你想吃什麼?」展昭笑看著她,莫研自懷孕之後胃口刁鑽古怪,他難得在家,這些小處,也想盡量順著她。 「出去吃?」她眼睛亮晶晶,「那我要吃馬行街劉家的水晶蹄髈,湯汁澆在飯里,香的不得了。」 「行,我換身衣衫我們就去。」展昭點頭,順口又道,「回來的時候,正好去公孫先生家裡,給人陪個不是。」 「啊?……哦。」 特地點了水晶蹄髈,偏偏莫研只撿湯汁澆在飯中,把肉全剩著,自己吃的甚是香甜。展昭只得去吃她不吃的蹄髈肉,饒得再好吃,一個人獨吃這麼一盤,還是太多了。 足吃了三碗飯,莫研才滿足地停了筷,付過銀兩,拉著展昭出了店門,慢慢在街上溜達著。 可惜,她走得再慢,還是終於走到了公孫策的門口。 「大哥,說不定公孫先生已經睡下了,我看還是明日再來吧。」賠禮道歉是實在不在行,莫研深以為此事為苦役。 「才是點燈時分,還早。」 「可是我困了!」 展昭一步不讓:「那就快點進去,早去早回。」 「……」 莫研還在想借口的當兒,展昭已經伸手叩門。 「大哥,你……」來不及阻止,只得認命,她緊緊拽住展昭,「你不許跑,得同我一塊進去。」 展昭微微一笑,其實他本就打算陪著她。 「公孫夫人,這些方子其實公孫先生一個都沒試過,是我拿了驅蛇的方子硬貼在你們府上,想看看效驗。外頭的傳言,是我口無遮攔瞎說的。」莫研神情萎靡,垂目自顧自己說,「您大人有大量,別跟我一般計較,就原諒我這回,下輩子,結草銜環,做牛做馬……」 展昭越聽越想嘆氣,卻又不便打斷她。 倒是公孫夫人識大體,忙扶著莫研道:「展夫人,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哪裡有那麼嚴重。你現下是有身子的人,可得當心保養。」 莫研抬眼:「您不惱公孫先生了?」 公孫夫人噗哧一笑:「既然是沒有的事,我自然不惱。」 這下莫研才放下心來,歡喜一笑:「就是嘛,其實你放心,我原先當捕頭,在街面上認得的人多,三教九流都有。要是公孫先生當真敢瞞著你在外頭另置個家,我肯定能打聽出來。」 「咳咳……」展昭咳了兩聲。 莫研沒敢再說下去,只得乾笑。 公孫策已是哭笑不得,為岔開話題,遂道:「小七,你如今也將近四個月,胎心大概能聽出來,我替你把把脈如何?」 「好啊。」 展昭也極是關切,拉著莫研坐下,靜侯公孫策診脈。 手懸在脈上,良久,公孫策都未縮回來,面上神色愈發凝重……展昭素來穩重,此時臉色卻不免發白,幾欲張口詢問,又不敢出聲打擾。 莫研不明其意,也有些緊張,另一隻手揪著展昭衣袖不放。 好不容易等到公孫策收回手,展昭隨即問道:「先生,如何?」 公孫策此時方綻出笑意:「恭喜恭喜,實在是大喜,就是小七隻怕要吃點苦頭了!」 展昭、莫研均不解。 「是對雙棒!」 展昭呆住,又是喜又是憂的望向莫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