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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啞婢女?贈佳人?

    已是隆冬時節,洛陽皓雪正盛,輕於柳絮重於霜,翦翦撲過粉牆珠簾浩浩揚揚灑落人間,馬車緩緩碾過地面,簌簌作響,忽聞前頭車轅一打吱呀一聲穩穩停妥,透過車簾縫隙,但見中州王府大門外密密匝匝站了許多人,車頭車夫小廝一個伶俐跳下,朝人群中為首一人利落地打了個千,「小的見過王爺。」     那人一襲賽雪狐貂裘罩於一身硃砂錦袍之外,於鉛雲低垂的冰天雪地中分外惹眼,頎長玉立的身姿益顯清癯消瘦,只那烈火般的彤彤丹硃色卻襯得面色如雕如琢,雙目烏潤含光,舉手投足間,裁詩為神玉為骨。     「宵兒呢?」但見他微微頷首,濯濯沉聲開口。     坐在我身旁的阿姆連忙抱起熟睡的宵兒步出車廂,那人從阿姆手中接過宵兒時,面上神色頃刻柔軟,似冬雪入春風,和煦得叫我瞬時失了神,心中化開一般。直到一行人漸行漸遠入了高門深宅之中,一個王府的丫鬟探入車內欲替宵兒拿包裹,我才被驚了回魂,一時為自己的失態羞愧不已。     那丫鬟卻掩唇嗤嗤一笑,滿面見怪不怪道:「這位妹妹想必初次見著王爺吧?但凡姑娘家第一回瞧見我們王爺都要丟魂的。」     呃……     被這麼個十七八上下的小姑娘自來熟地喚作「妹妹」著實讓我這張老臉有些搪不牢,正預備與她糾正,那丫鬟又絮絮道:「不過,洛陽城中上至知府千金下至王府舞婢,沒有不惦記王爺的,妹妹還是趁早斷了念頭,莫要肖想才好。」     呃……     「妹妹可是世子的隨身婢女?」這丫鬟大概見我上下裝扮進而揣測,只是嗓門未免大了些,引得那抱著宵兒本已行遠之人驀地回頭。     我一著急連連搖頭,轉念一想,又點了點頭。     一月之前,沈家收到中州王府來函,由王府執事代筆,言王爺久居他鄉思子心切,盼得一年之中可偶有幾月與愛子相聚洛陽,言語措辭客氣有禮卻冷淡疏離。我當時接了信後,心中思緒紛擾,當下便決定親自送宵兒北上,自己亦不知心裡存了什麼念想……或許我只想再看他一眼,只是,再看一眼又能怎樣?他雖計算沈家在先,然而我卻背叛他於後,徹底傾覆了他唾手可得的帝位……裴衍禎被宋席遠襲暈前的那一眼徹骨寒心猶在眼前……我又有何面目再次面對他……     「究竟是還是不是呢?」那缺心眼的丫頭鍥而不捨地追問。     遠處那人眸光淡淡掃過繼而收回,我本該慶幸他雙目有疾瞧不見我,不知為何心底卻湧上一股悵然,鬼使神差地朝那丫鬟點了點頭算是承認。     如此,我便在王府里暫時住了下來。只我卻不敢開口,唯恐一發聲便叫他聽出端倪。當年攝政王府中人皆被擒,連展越亦被軟禁於京城外,故而今日中州王府無一人識得我,上上下下皆當我是宵兒的貼身婢女,且是個能聽卻不會說的啞巴。宵兒雖小,心思卻何其玲瓏剔透,自不會拆穿我。     我與宵兒日日相伴左右,自免不了見著裴衍禎,幸得他丁點瞧不見,不然我哪得如此安生居於王府,沒被他拿下小命便已是慶幸。     只是,不過住了兩日,我便發現,中州王府中下人近乎半數以上皆是女子,且個個年輕貌美,環肥燕瘦各色齊全,若非他雙目不能視,簡直叫人誤以為中州王是個喜好搜尋網羅美女的風流王爺。     譬如現下用餐,他身後便站了五六個美婢,個個豆蔻芳華娉婷裊娜,一字排開站在一旁,真真秀色可餐,餐桌之上再是精緻的珍饈佳肴,給這般一比也要遜色暗淡許多。     若王爺能看得見,不知心中是何等光景。     我不知不覺便將目光投在他面上,細細端詳。     但見他神色淡泊,雖吃著飯食,眼角眉梢卻無半點人間煙火氣息,倒似個塞外神仙一般風輕雲凈。     被我瞧了約摸一盞茶的工夫,卻見他吃得越來越慢,一道隱約可疑的淡粉色沿其耳根之後慢慢爬起,直將那飽滿的耳垂染了個透。我不免奇異,他好端端吃個飯臉紅做什麼?     未待細想,卻見他一雙筷子信手一伸,竟是落在了一道魚上,這魚……我一瞧,竟是鯽魚!     待我回神之時,我的右手已伸出牢牢按在了他的手背上。     但見他疑惑回頭,我一時窘迫,恐其起疑,遂用手指在他手背上寫道:「有刺。」     未待他言語,他身後的婢女便似恐其惱怒一般,忙道:「這是世子的貼身婢女,從沈家一併跟來的。是個啞巴,不會說話。望王爺見諒。」     他點了點頭,那抹淡粉色爬過耳垂直漫延至腮頰處,靜默須臾後聽得他輕輕咳嗽了一聲,自我手下將手抽出伸向另一道菜,這時,我才發現自己方才竟同一個思春的丫頭一般一直將他的手握在手心,怨不得他面色如此不自然。     我閃電一般疾速將自己的手收了回來,四下伺候的婢女們眼底嘴角皆是竊笑,叫我尷尬非常,本欲調頭便走,奈何他上回誤吞魚刺的一幕猶在眼前,終究放不下,只得厚顏留下,取了一雙筷子悄無聲息替他將魚中橫亘之刺皆挑揀乾淨。     這中州王府的廚子斷然不是個叫人省心的廚子,半點不知體貼他們王爺,頓頓燒魚,什麼魚刺多便上什麼魚,只差沒上全魚宴。一月下來,揀刺揀得我的手指都險些脫臼。     名頭上我是宵兒的貼身婢女,實則我以為倒成了王爺的貼身婢女,中州王使喚起我來不要太順溜哦,簡直理所當然理直氣壯。     他吃魚來,我挑刺;他賞月來,我端茶;他聽風來,我披衣。     究竟怎麼變成這樣的狀況,我也不得而知……     直到元宵前夜,一道聖旨伴著十來個美貌舞娘降臨中州王府,聖諭有曰:元宵佳節,有波斯國進奉舞娘若干,舞技卓然,朕素以為有難未必同當,然,有福必定同享,獨樂樂不如眾樂樂,今悉數遣入中州王府,願中州王佳節佳人兩相益彰。     一番話說得意味深長。一干舞娘賣弄起舞技也是不遺餘力,楊柳水蛇腰嫵媚妖嬈眼,婀娜的飄帶時時拂過王爺的臉頰,跳著跳著近乎要纏坐到王爺的大腿上去。     但見裴衍禎微微蹙了一雙長眉,偶或伸手撫過額際,神色奧妙難辨是喜是怒,若說不喜,卻見他嘴角溫文噙笑,若說歡喜,又見他時時伸手將女子纏繞上其後頸的藕臂利落地剝離下來,動作疏離卻又不失爾雅風度。     我本坐於一旁奉命幫其斟茶,思及宵兒尚小,不能叫這些風花雪月郎情妾意之事污濁了雙目,故而,席未至半,我便捂上宵兒的眼將他反轉過身悄悄牽了他離席而去。臨去時,我唯有一個念想:過去一個月的魚還不若喂貓來得好。     宵兒畢竟孩子,不消片刻便入夢中,我卻輾轉不得好眠,遂披衣起身立於窗前,聽得院外人影聲響,循聲望去,卻見對面裴衍禎廂房門一聲輕響,有個綺麗人影一閃入內辨不清何人。我心中一跳,這般鬼鬼祟祟莫要是壞人才好……     我緊隨其後跟了進去,待看清里廂情境之後,只覺天雷陣陣直劈面門。     事實證明,我顯然多慮了。印入眼帘的是一女子玉體橫陳於床榻之上,輕紗幔羅幾不蔽體,聽見我推門聲響,恐以為正主來了,眼尾勾魂一翹,朱唇輕啟兩眼魅惑迷離,頃刻之間,滿室潑灑得春情蕩漾。若非我是女子,但凡男子見此情形,怕不是三魂六魄先就去了一半。再一細看,這女子不正是方才領舞的為首舞娘嗎?     至此,我方才領悟聖諭里的那句「願中州王佳節佳人兩相益彰。」是何深意。     男人,果然都是齷齪的。     我淡定看了看那橫陳舞娘,搖了搖頭轉身出門,「可惜,他瞧不見。」     身後女子輕佻一笑,挑釁一般道:「瞧不見不打緊,嘗得到便可。」     咳咳……我撫了撫胸臆,心中默念「我叫不生氣,我叫不生氣,我叫不生氣……」一面加快腳步步出門去。     回屋立於窗沿下,未幾,便見中州王踏了月色自迴廊盡頭轉出,身後亦步亦趨跟了三兩美婢,待到廂房門口,婢女們便彎腰福身離去,餘下中州王一人推門而入。     一盞茶,過去……     一炷香,過去……     一壺酒,過去……     月朗星稀,萬籟俱寂。天下烏鴉一般黑。     我琢磨著,我既是王爺的貼身婢女,現下是否該給他倒一杯夜茶潤潤喉。如此一想,我便理所當然推門入內。     只是,未曾想,里廂之內,非但無我所料之香艷旖旎,清輝冷月下,反倒幾分孤寂凄涼。艷麗舞娘不知所蹤,唯見王爺面朝內合衣背對廂房門口側卧床榻之上,錦衾半分未動,如晨時一般堆疊整飭得整整齊齊放於床榻內側,人歸人寒,被歸被涼,想是為夜間寒氣所凍,裴衍禎微微蜷了身子,背影竟讓人覺著一股說不出的凄清之意。     我心中一軟,倒了杯茶輕輕放於床頭,正待喚他起身喝茶,順道替他將被子蓋上,卻不意一低頭,瞧見他月白罩衫外肩頭處赫然一道胭脂印記濃墨重彩。一股火燒火燎之氣登時從我的心底騰地一躍而起,扶搖直上直炙腦門,「當」地一聲,我將茶杯頓於几上,轉身待走,卻聽身後人一聲淺淺吟哦,我回頭,但見他翻了個身,眼看著便要跌到床下腳踏上。     我一步上前,伸手撈住他的手臂,將他扶起,他卻絲毫沒有清醒的跡象,就著我扶他的姿勢沉甸甸倚在我的手臂上,嘴唇微微嘟起,竟像個受了委屈的孩子一般,我伸手推他,卻被他就勢捉住手放在胸前一個反身壓在身下。     我掙扎了兩下竟掙脫不開,反而使二人更加嚴密地貼合在一處,每一絲每一寸的線條都似鎖扣一般嚴絲合縫地緊緊扣牢,連吐納都被籠罩於他的氣息之下。但覺他吐吸漸沉,一雙烏潤的眼眸在月下驀然張開,裡面溢滿了迷離的霧氣,勾魂攝魄地慢慢壓下,被這麼一雙眼睛捉住,神智竟似飄杳抽離一般漸行漸遠……     待一絲微涼氣息於如火如荼之中爬上我的胸臆之時,我才驀地自耽溺間隙中清醒過來,低頭一看,身上衣衫已凌亂盡除,那人伏在我**的肌膚上,埋首自我頸項間淺斟慢嘬一路蜿蜒向下,於柔軟處似乎刻意一般,放慢放緩,噙於口中反覆流連,叫人腳底心微微起顫發癢,不受控制地向內蜷起。     混沌之中,腦中暈暈沉沉,隱約覺著有什麼不對處,卻捉不住丁點頭緒,竭力別開臉,一抹艷紅跳入眼中,正是他罩衫肩頭處的那道胭脂,突兀其上,猶自鮮艷,登時,怒從心頭起,我亦不曉得自己哪裡來的一股蠻力,一個逆轉便將他反壓在身下。     我一下跨坐在他腰上,用兩邊膝蓋別住他的腿,捉過他的手腕,信手於一旁撈了條絲絛便粗魯地將他的手腕綁在床頭。     他似乎為我突如其來的反擊所震,有一瞬失神,本能地反抗了一下,被我粗暴鎮壓下後,下一瞬便再不掙扎,只靜靜地甚至幾分乖巧地躺在我身下,任由我擺弄捆綁,眼眸一瞬不瞬地纏繞著我,隨著我的動作亦見深沉濃烈。     我確認將他的手腕綁牢之後,便騰出手取過一旁早已冷卻的茶水,兜頭澆在他的肩頭上,我伸手捉起那抹艷紅在手下搓了搓,登時,便見那顏色卓有成效地在我手下慢慢退去,我稍稍滿意地發出一聲喟嘆。     聞聲,聽得那人在我身下悶聲一笑,笑意於胸膛間微微震動連帶得我身上亦隨之輕輕起伏。茶水大片大片的氤氳開,濕透的布帛貼伏地勾勒出他肩頸胸膛處的張弛,叫人看得面紅耳赤,我一下揭開那濕漉漉的罩衫,低下頭一口用犬齒咬上他的胸膛,但覺他在我齒下痙攣一般不可遏止地輕輕一震。     不知為何,被他這般一抖,我竟覺有幾分凱旋歸來的勝利之感,亦不細想他一個習武弄劍之人怎會輕易便被俘虜制服在我身下,只覺自己此刻如將軍一般巍峨坐於戰馬之上,睥睨俯視眾生,我仰起頭,滿意地用舌尖舔過自己尖銳的犬齒,上面尚且帶了絲淡淡的血腥之味,叫人升起征服嗜血之感。     但見他眸色隨之旋即一緊,我心中掃過一瞬不詳,未來得及脫身便已天翻地覆,一陣窒息般的眩暈過後,似地龍翻身一般,我又再次被他鉗制於身下,淪為階下囚。     我不免一陣慌亂,我分明記得將他的手腕纏繞幾圈打了數個死結綁在床頭上,何時被他輕巧掙脫開竟沒有發現……     他居高臨下地將我從頭到腳細細「端詳」過一遍,唇角挑出勾魂一笑,下一刻,便俯下身,用舌尖摩挲逡巡過我的每一寸肌膚,口中呢喃輕語:「記住,能用吻的便莫用咬,能用舔的……」他埋頭入我的胸口,將那柔軟一點點吞入口中,驚得我呼出一口涼氣,他卻仍不放過,鯨吞蠶食中,一面用舌尖在那小小凸起處輕輕掠過,沿著周遭舔噬了一圈,「能用舔的,便莫用吻。」     我隱約覺得有什麼很是不對,然而這般情境已容不得我細想,渾身上下每一處都被他俘獲操控,在黝黑的夜色之中滴滴化開,又被他點點捏在手中隨心所欲地重塑成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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