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月色下交流
《服不服》第十八章:月色下交流(二修)
握過手,任炎沉吟了一下之後,問:「你今晚突然問我記不記得你,是想求我辦事嗎?」
楚千淼:「……」
她覺得在這個世界上,直男的思維是那麼的另闢蹊徑不可捉摸。
「學長你誤會了,我不求你辦事!」楚千淼呵呵地乾笑,「我就是想讓你看我……」她腦子裡的弦在飛速旋轉,終於給她轉出個說辭,「……看我是不是記憶力挺好的,你瞧你都把我給忘了,我還能記住你呢哈哈哈!」
任炎目視前方,透過擋風玻璃不知道在看著前面哪個點,他音色淡淡地回應了她的尬聊。
「我回國後聽到遇到過很多據說是我學妹的人,她們都對我說曾經對我芳心暗許久久不忘。但我確實不記得她們也是我們學校的學生了。」
楚千淼:「……」臭屁。
他忽然一轉頭,看向楚千淼,「你不會也是其中之一吧。」
「………………」就這麼直接問嗎???不含蓄點嗎!!
楚千淼沖任炎用力搖頭:「我不是!」為了尊嚴,是不是都要說不是!
任炎點點頭,嗯一聲:「那就好。工作的時候大家情感分界線還是分明一點比較好。」
這個觀點楚千淼也認可。她之前聽秦謙宇和唐伊偷偷給她講過力通證券投行部的大八卦,他們說力通投行部別的項目組有人做著做著項目就搞到一起去了,兩個人里男的是領導,已經結婚有小孩;女的是下屬,有未婚夫,並且未婚夫也是力通的,在資本市場部負責股票承銷。
這一男和一女長時間在一個ipo 項目上出差,出著出著倆人就睡到一個房間去了。起初發現這事的是項目組上一個老同事,老同事起得早,下樓吃早餐的時候看到女的裹著睡衣從男的房間里出來,臨分開前倆人還在房門口吻別了一下。
搞破鞋這種事最是瞞不住,一經發現就會廣為流傳。後來這事很快就傳開了。女方的未婚夫覺得受到奇恥大辱,咽不下被戴綠帽這口氣,想辦法搞到了這對男女的開房記錄——原來除了出差期間,回到北京之後他們也經常偷著摸著地去開房。未婚夫一怒把開房記錄直接發到了工作群里,把事情鬧得很難看,三個人最後三敗俱傷。
很快這件醜事不只在力通全國各分支機構傳得沸沸揚揚,連整個行業內都傳得添油加醋。那一次力通的聲譽受到不小的創傷。此後力通下發了一條內部不成文的禁令:工作中不能發生男女關係,尤其上下級之間,只要發現了就開除至少一個人。
楚千淼想,有這麼個醜事打底,任炎說在工作中大家情感分界線分明一點還是對的。
車子已經在路邊停了好一會了,任炎也沒說下一步該怎麼走。楚千淼轉頭問任炎,接下來應該把車子往哪開。
任炎捏捏額角,問她:「附近有藥店嗎?」
楚千淼連忙問他怎麼了。
「喝多了,買點醒酒藥和頭疼葯。」任炎說。
楚千淼立刻內疚。任炎今晚喝的不少酒都是幫她擋的。
她趕緊搜了下,找到最近的一家24小時營業的藥店後,她二話不說發動車子,直奔而去。
「學長你今天喝酒有好多都是幫我擋的,所以我跟你說等下買葯的錢你可一定得讓我掏!」楚千淼誠心誠意地想花錢。
任炎淡淡拒絕:「不必了。」
楚千淼小小堅持了一下:「讓我花吧,也沒多少錢……要是真有個千八百塊的,我肯定不搶單……」
任炎轉頭睨她:「我就準備照著千八百塊的買。」
楚千淼:「……」
哦。您可真是個見杠就抬的壞東西。
到了藥店門口,楚千淼像個小毛猴子似的麻利極了地先下了車。她買了最貴的醒酒藥和頭疼葯,可離千八百塊也還差了很遠的距離。她又去不遠處的24小時便利店買了瓶水,回到車上之後就開始悶頭幫任炎擰瓶蓋。
她買的娃哈哈,便利店只有這個水了。她一直覺得娃哈哈的瓶蓋是本世紀最難擰的瓶蓋沒有之一。她擰了一下……果然沒擰開。
一著急她就把袖子使勁一抻,墊到手和瓶蓋之間,再呲牙一使勁。
這回終於擰開了。
她頭也沒抬,把水往任炎那邊一遞:「學長,給!」
她另一隻手已經去拆塑料袋裡的藥盒包裝,從銀白錫箔紙里摳出了白藥片。
「剛才賣葯的大姐說了,這個頭疼葯就是喝酒之後吃的,吃兩片,準保一會就不疼了能睡個好覺!」
一手遞著水一手送出葯,楚千淼抬起頭,驀地撞進任炎兩道幽深視線里。
她一愣。
「學長?」
「你死心眼嗎,瓶蓋難擰就讓我自己擰好了。」任炎說。
「哦。」誰叫她從小學雷鋒長大的,除了自己能幹的事自己干,自己能幫別人乾的事,她也都干。
任炎伸手接過了水和葯。
「謝謝。」他把葯就著水吃了。吞葯的時候他一仰頭,楚千淼從側面看到他整條脖子的線條,有種清雋的好看,凸起的喉結一上一下地浮動,把水和葯送去他的胃。那一浮一動又給清雋錦上添花了陽剛。
真是個妙人兒啊!
楚千淼心裡暗暗地想。
任炎把頭回正,又看向她。
「多少錢?」他問。
「沒多少錢的!」楚千淼連連擺手。
「沒多少錢也還是算清楚的好。」他語氣平緩,但態度堅定。
楚千淼只好說了錢數,任炎轉了個紅包給她。
楚千淼翻著白眼想,什麼妙人兒啊,可算了吧,他這人可真是太沒勁了,一點點錢都要和她算得這麼清。
她的白眼偏偏被任炎捉到了。
「你似乎對我的做法有意見?」任炎出聲問。
楚千淼趕緊把白眼眨回來,眨巴眨巴地說:「沒有沒有。」想想又覺得白天她做人虛偽一點就可以了,連大半夜也這麼虛偽又是何必?
於是她說:「學長啊,現在是下班時間,我說句話,大家誰都不帶生氣的行不?」
任炎一挑眉:「你說說看。」
「就你有時候吧,說話或者態度,真的很……刺激麻袋和棍棒的銷量。」楚千淼說。
任炎:「翻譯一下。」
楚千淼:「……就是很想套麻袋打你一頓……」
楚千淼一副又慫又忍不住要說的樣子。
她說完任炎就瞪著她,瞪得她差點抱頭認錯說對不起我錯了我再也不瞎說大實話了。任炎卻忽然扭開了頭。夜色朦朧,車裡更朦朧。她隱隱看到他嘴角好像微微翹了翹。
沒人說話的車子里,突來的靜謐像沉沉的黑鋼塊,壓得人呼吸都要不暢。
楚千淼趕緊說:「學長,接下來怎麼走?我先給你送回去吧!」
任炎說:「還回剛才洋橋那裡你停車的地方。」
楚千淼發動車子離開藥店。她一邊開車一邊心想著怎麼又讓我拐回洋橋去?那不是我住的地方嗎?您任大佬的一處房產不會就在我那個小區里吧?
她把車子開回剛剛的地方停下。
「任總,然後怎麼走?」她還惦記著先把喝了酒的他送回他家去。
任炎卻一松安全帶準備下車。
楚千淼:???
「車就放你這吧,剩下的路不遠,我自己回去。這樣我應該算是完成了你們張律師的委託了。你明天直接把車開到企業,明天我也去。」 任炎推開車門,準備下車。
哦,原來是在履行張律的委託。
準備下車的任炎忽然又一回身,告訴楚千淼:「明天會討論企業的業務與技術情況。」
楚千淼:「……?」
這句話的弦外之音,不就是讓她今晚回家之後趕緊加班整理這部分的問題嗎……這都幾點了,他不會是因為她剛剛說了想套他麻袋棍棒伺候,在打擊報復她吧!!
「任扒皮!」楚千淼忍不住小小聲嘀咕了一下。
任炎一條腿已經伸到車外落了地,另一條腿馬上就跟出去了。但他的動作突然停住。
「楚千淼。」他又坐回來,轉頭叫了一聲。
楚千淼立刻回應他:「到!」
任炎嘴角一挑,似笑非笑:「我聽力非常好,你今晚說了我兩次任扒皮了。以後你再說的時候,最好把音量降得再低點,不然我聽到了可能會對你實行打擊報復。」
「……………………」連喝酒那時候她和秦謙宇說的,他也聽見了???他當時明明在和別人聊天,這耳聽八方的本事有點過分了吧……
所以加班真的是打擊報復對吧?對吧!
楚千淼心裡隱隱又浮起了想買麻袋和棍棒的念頭。
但她忽然聽到任炎嘆口氣:「算了,明天你得開車。明天開會我不會對你提問題,你回去之後就早點睡吧。」
這回說完話他真的下了車。楚千淼聞聲一震。她覺得剛剛自己似乎給人體貼了一下。
她坐在車裡,趴在方向盤上,轉頭看向任炎離開的方向。他兩手插在褲子口袋裡,走進月光,走進夜色。道路兩邊樹影叢叢,路燈灑下淺淡清暉。那副頎長背影像徐徐融進一幅水墨畫似的,成就了周圍風景的同時,他自己也成為了一道風景。
楚千淼趴在方向盤上想,萬幸,她已經不再是19歲那個花痴少女了。
手機叮咚一聲響。拿起來看,居然是畫中人給她發的信息。
「早睡,別遲到。」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