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撕碎
到底還是開了視頻,凌晨兩點。
屏幕里的他果然是完好的樣子,她流著淚,撫摸他的臉,他的身體,「以後你不要開車來看我了,不要了……我有時間會來看你。」
「流箏……」他試圖說服她。
她捂著他的臉拚命搖頭,「不要你過來!不要了!你不要過來!恍」
「好好好,我不來,不過來了,你別哭,別哭,乖。」他只好先行妥協,安撫她不安的情緒。
在他的柔聲安慰里,她漸漸平息下來,對著屏幕里的他抽噎,「對不起,這麼晚把你吵醒。」
她想,一定如他所說,只是一個夢罷了,只是因為她太擔心他而日所思夜所夢。這樣的夢,她曾經還做過一次,就是她被劫持之後。對,沒錯,兩次都是因為她太過擔心,一定是的。
他在屏幕那頭鬆了口氣,「流箏,老婆,今天要表揚你。」
「嗯?」她鼻尖澀澀的,鼻頭通紅。
「害怕的時候第一時間想到我,就該好好表揚。」他一副哄寧想的語氣。
偏偏的,她還很享受他這種語氣,同時也覺得害臊,她已經滿三十一歲了,還這麼貪戀他這樣的寵愛。
「我沒事了,你早點睡吧。」覺得害臊以後,再不好意思撒嬌了。
「好,你也早點睡,晚安,老婆。」
「嗯。」她又想起了什麼,「至謙,以後再也不許對我說你走了這樣的話,說點別的。」
「好。」
雖然不舍,還是關了視頻,看著他的笑容被黑暗淹沒,夢裡的餘悸襲來,仍然能感覺到心裡那灼燒的痛。
倏然起身,找出他今早留的那張字條,上面赫然「老婆,我走了」幾個字,灼痛了她的眼。
彷彿與這幾個字有仇一般,她狠狠把它撕成了碎沫兒,扔進垃圾桶,這樣,心裡才稍稍安了安。
此時注意到對面的王易,頗為歉疚,「不好意思,王姐,吵到你睡覺了。」
「傻!出門在外就是姐妹,說這些幹嘛?你的心情我完全懂,當年我家那位出國進修那幾年,我整個人也瘋瘋癲癲的,比你還甚!異地戀最是考驗人,那種揪心揪肺的惦記和猜疑,只有經歷過的人才懂,能熬過來的,也算修成正果,你跟至謙算不錯,彼此情深意重沒有猜忌,立場也堅定,還有很多,在質疑中慢慢就就走散了。沒事兒,想哭就哭一場,哭過了雨過天晴,時間過得很快的,不知不覺忙忙碌碌一年就過去了。」王易過來人,勸慰她。
「嗯,謝謝你,王姐。」她微微一笑。
噩夢終究是夢,總會醒來的,醒了,就陽光明媚了。
第二天果真是陽光明媚的,六點多的時候,她正往科室走,手機在包里響了。
這麼早,她以為是寧至謙,卻不曾想,是寧想。
「媽媽!」寧想的聲音不似平時那麼歡快,「奶奶病了!」
「什麼?什麼病?」忽然又覺得自己很傻,問寧想能問出什麼來,「想想,婆婆和阿姨在家嗎?讓她們接一下電話。」寧守正是肯定不在的,只有問家裡兩個保姆了。
「婆婆去醫院了,阿姨在給我做早餐,奶奶肚子很痛,救護車都來了。」寧想還是表述得很清楚。
「想想,打爺爺電話,告訴爺爺!爸爸知道了嗎?」
「爺爺的電話打不通,爸爸沒接電話,媽媽,奶奶會不會……像小想一樣?」寧想說著便帶了哭音。
「想想,想想不哭,不會!奶奶已經去醫院了,醫生會醫好她的,想想不要擔心啊!現在叫阿姨過來跟媽媽說。」她忙道。
「好。」寧想雖然很想哭,但還是聽她的話,忍著,叫來了保姆。
保姆告訴她,早上起來溫宜肚子疼得很厲害,立刻打了急救車電話,現在已經送去北雅第一醫院了。
「好,我知道了,麻煩你照顧好寧想,另外,想辦法通知先生。」阮流箏覺得,無論溫宜和寧守正之間關係如何,溫宜現在仍然是他妻子,妻子生病,他這個當丈夫的必須知情,至於他怎麼做,就是他的事了。
「我知道的,阮醫生。」保姆應承下來。
阮流箏又叫寧想聽電話,
tang好好地安慰了一番小傢伙,之後還告訴他,現在爸爸不在家,爺爺也不在家,他是家裡唯一的男子漢,一定要堅強勇敢,照顧好自己,別讓奶奶擔心。
寧想原本要哭的,聽了她的話,瞬間被鼓舞了,大聲承諾,「媽媽!想想知道了!想想一定會保護好奶奶!」
「想想真棒!」她不遺餘力地誇獎他。
之後,便聯繫寧至謙,那邊卻佔線了,她估計他已經和家裡聯繫上了。
果然,過了一會兒她再打過去的時候,接通了,說起這事,他已經知道。
「我知道了,流箏,我打算回去看看,看能不能請假。」他說。
「我也去。」她忙道。
「你試試,能請到假就去,請不到就算了。」
「好!」
她回科室和科主任商量了一下,可以調整手術時間,抽出兩天假來。
當她把這個消息告訴寧至謙的時候,他卻告訴她,「別擔心,我打電話回北雅問了,只是闌尾炎,我回去看看,你不方便的話就不用回去了。」
「我已經請好假了,但是要明天才能走。」她道。
「我的假是今天開始,時間套不上,旅途辛苦,你乾脆不去算了吧。」
「你先走吧,我明天來!」
最終,兩人達成一致。
北京。
寧至謙到北京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從機場直奔醫院,途中,給家裡打電話,是保姆接的。
「是我,寧想呢?」他掛著兒子,溫宜一生病,保姆能管好嗎?
「寧醫生,寧想下午是先生接回來的,剛從醫院回來,現在已經睡覺去了。」
寧至謙聽了保姆的話倒是一怔,「寧先生接的?」
「是啊!」
「他現在人在哪?」寧至謙的確感到意外,那人還知道管寧想?
「在醫院。上午聯繫到了先生,先生從山上下來就一直在醫院,直到下午接寧想。」
「好,我知道了。」他掛了電話,也匆匆往醫院而去。
醫院。
寧守正打了盆溫水來,拎幹了毛巾,溫溫地,欲給溫宜擦手擦臉。
溫宜啞著聲音,「不用。」
寧守正頓了頓,還是要給她擦,「醫生說的,要保持衛生!」
「叫保姆來。」
「保姆要照顧寧想,你何必呢?都這樣了還跟我犟?」寧守正舉著毛巾,還是在她臉上輕輕擦了兩把。
「那請特護好了。」
寧守正沒說話了,繼續給她擦了擦手。
溫宜送來醫院後,經診斷,馬上就做了手術,手術結束之前,保姆就已經聯繫到寧守正,所以,一出手術室,第一個看到的人就是寧守正。
突兀而又略驚訝。
這麼久以來,她起床時寧守正已走,她睡覺以後寧守正才回來,平時在公司除了開會也少碰面,所謂眼不見心不煩,有些情緒也漸漸淡了。
習慣了一個人,只道生病也一個人扛就是了,橫豎家裡有保姆,有錢可以請特護,男人,真是可有可無。
抱著這樣的心態,倒也從不自憐自艾,然而,卻不曾想,這一病,把他給驚動了。
他在這陪了一天,也沒請各特護,就自己守著她,下午保姆來時,他讓保姆替了下,自己去接寧想了。
她以為這下走了不會再來了吧?誰知又來了……
上一回得他這麼照顧是什麼時候了呢?得追溯到她生寧至謙那時候了。他在她面前立誓要當個好爸爸好丈夫,所以忙前忙後地伺候她,從飲食到生活。
寧家老奶奶不讓洗澡,她又講衛生受不了,他便燒了滾滾的姜水,給她洗身,給她洗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