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放鬆一下
第一輪比賽,來自t市的無名小卒逆轉四號種子選手,可謂爆了大冷門,陸笙在當地的報紙上小小地露了個臉,照片中她抿著嘴,笑得有些羞澀。很小的一塊版面,除去照片之外,文字描述特別簡單,無非是介紹一下她的基本情況,哪個隊的,教練是誰,以及比賽過程怎樣精彩。
陸笙沒告訴記者她的啟蒙教練是誰。
她第二場比賽遇到的對手,整體技術水平不錯,但是有短板——反手打不好。左撇子的陸笙恰好能克她,因此這場比賽打得還算輕鬆,兩盤確定勝局。
就這樣,她打進了第三輪,八分之一決賽。
進了八強,就有積分了,有了積分,她就進入了itf全球排名系統。不過么,這點積分少得可憐,她就算有了排名,也是墊底的。
第三輪如果贏了,她就進了四強,那樣不僅有更多積分,還有獎金拿。
獎金耶!許萌萌天天念叨的票子,雖然不多,不過來回機票和住宿費差不多就能賺回來了。
如果真的能打進四強,她在這次比賽中算是做到了經濟獨立,不用花南風的錢了。
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四強爭奪戰中她遇到的是本次賽會的一號種子選手,來自浙江省隊的駱靈之。陸笙雖然在賽前仔仔細細地制定了戰術,但是戰術這東西,只有在水平相差不大的對手之間才算有效,而她和駱靈之的差距,遠不是戰術能夠彌補的。
因此這場比賽,她毫不意外地落敗了。
好吧,雖然失敗,倒也不是沒有亮點。她本場比賽打得很穩,中間也打出了一些看點,並非單方面被壓制。
從更衣室出來,陸笙穿回了t市網球隊標配的運動服。t市網球隊有某國內知名運動品牌的長期贊助,運動服都是專門定製的。淺綠色的運動服,是草地的顏色,胸前印著隊徽。
一般來說,運動服的修身效果並不好,然而運動員們都有著一副健康又有動感的好身材,因此即便是穿運動服,也是颯爽又挺拔,若是走在大街上,回頭率一定不會太差。
徐知遙上午很閑。他去現場看了陸笙的比賽,還充當了陸笙唯一的拉拉隊,一個人對抗駱靈之強大的後援團。比賽結束之後,他就在更衣室外面等她。陸笙出來時,本來扎著的馬尾已經散開,烏亮的半長頭髮披在肩上。她本就五官清秀,臉部線條柔和,現在這樣披著頭髮,憑添了幾分獨屬於女孩子的柔美。
徐知遙笑了笑,他一抬手,巴掌蓋在她頭上,胡亂揉一把,將她的頭髮全揉亂了。
「別鬧!」陸笙笑著偏頭躲他,拍開了他的爪子,然後慢條斯理地整理頭髮。
徐知遙說,「你這樣不梳小辮也挺好看的。」
「我頭繩斷了。」陸笙說著,攤開手掌,掌心裡躺著一根斷開的黑色頭繩。
「走吧,出去放鬆一下。『上有天堂,下有西湖』,我們去西湖玩。」徐知遙提議道。
陸笙懶得糾正他的語病,她只是有些猶豫,「你下午還有比賽呢!」徐知遙也打進了八強,比賽在下午。
徐知遙搖頭晃腦的,「你不懂了吧?就因為要比賽,所以才要放鬆一下!」
好吧,他們倆的人生觀處處不合,陸笙已經習慣了。
在去西湖的路上,他們找到了一家小飾品店,因為陸笙不太習慣披散著頭髮,想買根新頭繩。雖然徐知遙一個勁兒地說散著頭髮好看。
陸笙看上一根紅色的發圈,造型很簡單,上面有顆透明的琥珀色的有機玻璃球,徐知遙說:「紅頭繩,像喜兒。」
喜兒太悲慘了,陸笙不想像喜兒。她扔開紅髮圈,又挑挑揀揀的,一轉頭,發現徐知遙卻拿著那根紅色發圈去結賬了。
結完賬,他特別瀟洒地把發圈扔進她懷裡,「喏,送你了。」
陸笙反問道,「你不是說像喜兒嗎?」
「你想太多了,喜兒沒你這麼黑的。」
陸笙:-_-#雖然拿了他的東西但是一點也不想說謝謝!
陸笙本以為買完發圈就可以走了,哪知徐知遙賴在掛手鏈的地方不走,翻揀好半天。陸笙問,「你想買手鏈嗎?」
「師妹,我都送你頭繩了,你不打算禮尚往來一下下嗎?」
額,貌似也有道理……
最後徐知遙挑了一件特別喜慶的紅繩手鏈,手鏈上串著幾個鋥亮的金屬片,拼出「love」的字樣……這造型真是,俗不可耐……
陸笙一邊默默吐槽,一邊結完賬,然後她發現這手鏈比她的發圈還貴兩塊錢。-_-#
***
南風走下機場,看看時間,已經十一點多了。他本打算早上直接飛過來看陸笙的比賽,沒料到飛機晚點那麼久,也不知道這時候比賽打完沒有。
他給李衛國打了個電話。
李衛國:「喂……南風啊?嗯,剛才想告訴你呢,你怎麼關機了……陸笙的比賽打完了,輸了,駱靈之還是很厲害的,咱們青訓隊沒有人能打過她……陸笙啊?陸笙出去了,你找她什麼事兒,我讓她回來給你去電話。」
南風沒告訴李衛國他已經到了杭州。
他又打了陸笙的電話。
陸笙一看到南風來電,頓時心一提。南風找她能有什麼事兒呢?不會是已經知道她比賽輸了吧?唔,這麼快就要興師問罪了嗎……
她有點沮喪。按了接聽鍵,「喂……」
以南風對陸笙的了解,他從這一聲「喂」,直接聽出了她的心虛。他問道,「你在哪裡?」
好久沒聽到他的聲音,乍一聽到,陸笙心中湧起萬般情緒,這情緒無關乎他的目的,只關乎她的心情。有點想念又有點委屈,還有些想要逃避……
她吸了一口氣,掩飾自己的失態,「我在……」說了一個地方。
「和誰?」
「和徐知遙。」陸笙說完,看到對面的徐知遙和她擠眉弄眼,她也沒心思搭理他。
她等著南風說話。然而接下來幾乎半分鐘,手機那頭的他一直靜默著,唯有輕微的呼吸聲,通過無線電波轉達到她的耳膜。
越是沉默,越讓人不安。陸笙有些摸不著頭腦了,小心翼翼地問,「南教練,你有事兒嗎?」
「沒事兒就不能找你?」
「額……」陸笙抿了抿嘴,感覺越來越摸不清南風的稟性了。
南風盡量放緩語氣,說道,「我去找你。」
「啊?!」陸笙真的奇怪了,「你去哪裡找我?咱倆距離一千多公里呢!」
「我在杭州。」
「……」真是無話可說了,男人啊,你的名字叫「善變」。
「我恰好在這邊出差。」南風補充道。
「哦哦,」這樣一來事情就可以理解了,至少不會讓人一頭霧水。陸笙點頭道,「你要是忙就……」
「我不忙。」他打斷了她。
……
掛了電話,陸笙問徐知遙,「你說男人會不會也有生理期呀?」
徐知遙翻了個白眼。
陸笙也覺得自己這個問法好腦殘,趕緊吃了口冰激凌掩飾智商。
陸笙感覺南教練的語氣不太溫柔,她憂心忡忡地說,「南教練一定是知道我輸了比賽,想過來批評我吧?」
其實,除了這種擔憂,她還有別的顧慮。畢竟,她也算是非禮過他了……
徐知遙偏開頭,口吻硬邦邦的:「我哪知道!」
看著突然變臉的徐知遙,陸笙張了張嘴,最後堅信了「男人也有生理期」這個猜測。
……
南風在甜品店外看到了陸笙,還有徐知遙。
明亮的落地玻璃窗裡頭,兩人面對面坐著,一邊吃冰激凌一邊說說笑笑的。臉上洋溢的青春熱力,幾乎要透過玻璃窗撲面而來。
看著這樣美好的畫面,他突然想到了五年前。她第一次比賽,也是輸了之後問他討要冰激凌吃。那時她才到他胸口,又瘦又小,吃東西總是慢條斯理的,謹慎又虔誠。她哭完之後眼睛還掛著淚呢,冰激凌吃到口,立刻笑了。
小丫頭總是這樣,受點打擊就一定要吃甜食才能哄好。彷彿吃口糖就是這輩子最大的幸福了。
這個習慣一直到現在都沒變。
變的是,現在帶她吃冰激凌的人,已經不再是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