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雖然傅崢說了金建華這件事交給他來處理, 但寧婉實際也並沒有對結果抱有太大希望,這類職場職場潛規則,從來也都是高高舉起輕輕放下, 撐死能給金建華一個所內批評或者扣發下部分獎金,就已經是不得了的好結局了,反倒是自己這個受害者兼舉報者,可能卻要冒著被人背後討論的風險,而也是這時,寧婉慶幸起自己從沒有透露過另一位受害者蔡珍的信息了。
蔡珍才是個涉世未深的年輕人, 要是剛進入職場就遭遇這種事,肯定承受不了,還是自己死豬不怕開水燙來承受這些更好些。
不過歷來這類處理,即便接到舉報,也要左調查右調查, 走流程就走個個把月,等能出結果的時候,沒準都是大半年後了。
雖然對金建華這件事,寧婉自己這邊倒是不太急切, 但她卻是有些憂慮蔡珍,金建華一天沒得到處分, 這事就一天沒落定,金建華那邊又拿捏著蔡珍的把柄, 誰知道他又要弄出什麼幺蛾子來?何況蔡珍根本等不了大半年, 她被金建華這事給嚇著了,恐怕等金建華處分下來, 蔡珍也早就離開容市真的回老家就職,人生道路和未來完全被金建華給破壞了……
難怪都說, 遲來的正義非正義。
蔡珍和自己明明是受害者,然而在維權的路上卻反而更被動。
只是出乎寧婉的預料,原本以為要大半年才有結果的事,最終竟然在三天後就有了定論――金建華辭職了。
幾乎是消息剛出來,邵麗麗就跑來和寧婉八卦了:「寧寧,你聽說了嗎?金par突然就辭職了!」
此刻社區辦公室里,除了寧婉外,陳爍和傅崢也都在,陳爍不知內情,對這個消息顯得十分震驚:「為什麼突然辭職?他的業務不是挺穩定的嗎?今年聽說還有創收新高呢,可能不久就能衝擊升高伙了,怎麼這個時候突然辭職了?」
邵麗麗壓低了聲音:「對外說是自己辭職了,但實際上我聽說是引咎辭職。」
「什麼咎?」陳爍非常意外,「是什麼案子辦壞了被客戶投訴了?可被投訴一次也不至於啊……」
「就聽說是性騷擾,舉報者自帶了證據錄音,挺完備的,而且深查了一下,還不是第一次做這事,幾個高伙收到投訴後非常重視,連夜找了好幾個曾經跟著他團隊,但莫名其妙突然離職的女實習生求證調查,結果你們猜怎麼著?竟然其中一大半證實曾被金par不同程度的騷擾過!其中也有些實習生手裡有一些證據,於是索性一併收集了。」
邵麗麗說到這裡,喝了口水順了順嗓子:「總之,不挖不知道,一挖嚇一跳,我也從沒想過他是這種人……」
「舉報的是誰啊?」
面對陳爍的問題,邵麗麗搖了搖頭:「不知道,所里為了這事,連夜據說起草了相關的職場防性騷擾手冊,完善了一些內部舉報和處理流程,明確說必須保護好受害人或者舉報人的個人隱私,所以至今其實都不知道是哪個勇士舉報的,但是吧,這人做得好!為民除害了!」
邵麗麗很義憤填膺:「我能知道這事,單純是因為和我關係很好的那個實習生蔡珍也接到調查求證邀請了,我這才知道,原來金建華還騷擾過她!她之前突然不想和正元所簽約恨不得立刻逃出容市,原來都是因為金建華這個人渣!氣死我了!之前人家小姑娘都害怕的不敢說出來,現在金建華被查處了,她才和我坦白這事,也願意站出來公開指認。」
「幸好這事兒這時候有人舉報處理了,不然蔡珍嚇得都不敢留在容市了,差一點就把入職正元所的機會給拒了,現在小姑娘可高興了,也不打算回老家了,而且因為我們所里這波處理,她現在對正元所印象好的不行,覺得真正秉持了法律的公平正義,不管怎麼說都要在這兒幹下去。」
「只是可惜了之前那麼多被金建華騷擾不得不離職的女實習生,不然我們所發展還能更好呢!都怪金建華那衣冠禽獸,害的損失好多人才!」
邵麗麗罵了半天金建華,又突然想起什麼似的看向寧婉:「幸好啊寧寧,你當初沒同意進他團隊,你這眼光倒是狠准穩,幸好沒去,去了還不知道他是不是要把黑手伸到你身上呢!」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何況這種舉報,容易被人在背後討論,寧婉也並不想有姓名,她打哈哈地笑笑:「就當時鬼迷心竅沒選,嫌棄金建華是個中伙,一直想著自己還是要努力進個高伙的團隊,不過拒絕以後其實一度也後悔過,但你現在這麼一說,我就不後悔了,因禍得福因禍得福……」
寧婉說完,感激地看了傅崢一眼,雖然錄製音頻的是她,但走完舉報流程,還能讓高伙這麼快行動,這份功勞可都是傅崢的,也不知道他到底用了怎樣的遣詞造句,以至於所里這麼重視,甚至為此指定了未來防止性騷擾的手冊。
不過還有一件事寧婉倒是也挺好奇:「對了麗麗,這件事是哪個高伙處理的?」
結果不說還好,一說起這個,邵麗麗臉上立刻泛起了崇拜的目光:「是那位馬上要加入我們所的新par,天啊,簡直是正義男神,人還沒來呢,這處理起犯錯的中伙就這麼雷厲風行,一點不會因為人家創收不錯就手軟……」
寧婉愣了愣,雖然傅崢確實是向這位新來的大par舉報的,但寧婉沒想到確實是人家親手處理的,她原本以為對方即便過問,也會採用更為圓滑的方式,比如號稱自己還並未正式入職,對所里的情況不熟悉,然後把這些舉報材料轉交給其餘高伙,畢竟這是最不得罪人的方法,因為據寧婉所知,金建華雖然人品不行,創收是可以的。
陳爍聽到這裡,果然也皺了皺眉:「可金建華也都快能升高伙了,創收也不錯,別的高伙就這麼讓這個新大par把人給處理了?這聽著不太符合邏輯吧,雖說金建華做這種事不佔理,可其餘高伙那麼人精的人,能這麼正義?」
陳爍的疑問也很合理,歷來當了總所的高級合伙人,要考量的可不是簡單正義對錯的事了,還要兼顧所里的創收、業務以及團隊管理,金建華這事吧,可大可小,其實完全可以採用更溫和的處理方式,而不是直接把人給開了,畢竟金建華也是多年資深律師,人一走,這他手下的客戶案源可也就都帶走了,對今年的正元所創收將是一個挺大的打擊。
結果邵麗麗更眉飛色舞了:「當然了,我們所里那些高伙各個都是老狐狸奸商,能這麼乾脆利落同意把金建華給開了,那是因為新來的大par創收完全是金建華的十幾倍!據說是這位大par接到了舉報很堅持地要處理金建華,別的高伙那當然站他啊,誰賺錢誰是爸爸!畢竟我聽說,這大par的創收,能頂上我們半個所!」
「最誇張的你們知道是什麼嗎?本來這個大par入所時聽說想嘗試開拓新的民事業務領域,為了處理金建華這個事,人家讓步說以後也多接商事領域,兩者平衡,以確保商事領域創收額。」
「為了這麼一件事,人家甚至把自己職業規劃都重新做了修整,你們說說這種業界良心,放眼我們整個法律圈,還能有幾個啊?而且人家不僅良心,人家也不窮,實力證明了一個律師踏踏實實不搞幺蛾子也能走上人生巔峰!」邵麗麗說到這裡,略微壓低了聲音,「人家的創收,隨隨便便破億。」
這下寧婉眼睛也直了:「這麼多!」
邵麗麗點了點頭:「對!所以寧寧,你加把油,加入這個大par的團隊,你以後就能飛黃騰達了!!!據說為了公平起見,會做一個筆試面試,先過筆試的,大par才會面談。」
寧婉一聽,當即心馳神往上了,她推了推身邊的傅崢:「大par這麼好,我們一定要努力了!」
雖說傅崢舉報有功,可能明察秋毫果斷處理絲毫不偏頗中伙的大par,在金建華這件事上起了至關重要的作用,寧婉想起平日里郵件來往中大par事無巨細的指點,還有平易近人的語氣,不由得內心的崇拜更多了點。
等邵麗麗走了以後,寧婉偷偷私下感激了傅崢,繼而便不可避免地陷入了對大par的鼓吹讚美中,有事沒事都要夾帶私貨地吹捧對方兩句。
結果午休的時候,傅崢第一個忍不住了,他咳了咳:「雖然大par是不錯,但你也不用張口閉口都是他吧,畢竟你連他的面都沒見過,和虛擬網友也差不多,還是應該多關注關注你身邊的人吧……」
這前幾天無腦吹大par的人不就是他嗎?
如今這話說的酸溜溜的,寧婉很快就聽出了傅崢的話外之音,這恐怕是吃味了。
寧婉誠懇地反省了一下,覺得自己確實不能這麼厚此薄彼,雖然大par起了決定性作用,但沒有傅崢的挺身而出和一番陳詞,金建華的事又如何能處理的如此之快?
只是寧婉還沒來得及誇讚傅崢,陳爍就打斷了她,這次他和傅崢的意見竟出奇一致:「傅律師說的很有道理,學姐,這大par處理這件事的方式雖然是很得人心,但本人也未必多好相處,你不要對他太過帶濾鏡了,這大par有可能就是那種心狠手辣掛的,對金建華的事情處理嚴格,但平時對團隊的人也挺嚴苛的……」
可陳爍還沒說完,剛才還也在cue大par的傅崢就倒戈了,他皺眉看了陳爍一眼:「當高伙就應該嚴格,何況嚴格某種程度上代表的是有秩序講規則,這怎麼算是缺點了?你要安分守己好好工作不弄什麼歪魔邪道,人家再心狠手辣也心狠手辣不到你頭上。」
陳爍顯然對傅崢的中途變卦有些不明所以,他瞪著傅崢看了一眼,然後清了清嗓子,看向了寧婉:「當然了,大par嚴格點沒錯,嚴師出高徒嘛,但就是想提醒下學姐你還是要多個心眼,大par再好,和我們階級也不同,他是老闆,我們是員工,有時候很多立場和看問題的角度還是不太一樣,所以也不要太過依賴和信任了。」
陳爍這話倒是挺在理,寧婉剛準備點頭,傅崢又開了口:「老闆也是人,人的共情都有,也不至於是老闆就變成階級敵人不可信任了。」
陳爍挑了挑眉看向傅崢:「傅律師這話說的,你不是老闆,怎麼能理解老闆的心啊?」
傅崢抿了抿唇,看起來有些不甘心的樣子,但最終沒再開口了。
寧婉趕緊給兩個人都倒了杯茶,把他倆嘴給徹底堵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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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爍最近其實有些心神不寧,明明自己只要一有空就待在社區辦公室里,正常來說是離寧婉更近了,每天接觸的機會也更多了,可他總有一種錯覺,彷彿自己離寧婉反而是越來越遠了。
以往自己還沒調來社區時,寧婉倒是常常有事沒事就找自己吐槽,社區的奇葩案子、八卦、還有一些疑難案例的分析甚至是當天對什麼新聞的有感而發,可如今自己來了社區,寧婉身邊竟然有了個傅崢,有事沒事,她好像很習慣和傅崢討論這些,一來二去自己反而變成了個插不上話的局外人。
陳爍默默陪在寧婉身邊也挺久了,本來上次就計劃表白,結果還被傅崢給打斷了,此後他一直在觀察和等待合適的機會再次出現。然而如今他想了想,覺得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合適的機會永遠等不到,還不如快刀斬亂麻,趁勢趕緊表白,至少讓寧婉意識到自己的心意,即便沒馬上接受自己,還可以循序漸進溫水煮青蛙。
陳爍對自己有信心,對寧婉有耐心,何況按照之前說好的,未來案子都是自己和傅崢輪流,上個家暴案是傅崢參與,那下個案子,自己就可以和寧婉兩人世界了。
一想到這個,陳爍一瞬間又覺得自己充滿動力了,他內心期待著趕緊有個特別疑難又複雜的社區案子上門,讓他能和寧婉共同辦案的時間越多越好。
只是很多時候總是事與願違,此前諮詢也好糾紛也好都很飽和,這段時間卻彷彿進入了淡季,坐等右等,別說上門諮詢,就是連個電話都幾乎沒有……
但沒電話也沒事,陳爍想了想,覺得自己正好趁這段空閑時間,好好計划下怎麼表白,畢竟既然要表白,自然需要一個浪漫的形式。
最後,在網上查了半天,又思來想去,陳爍終於確定好了方案――社區辦公室所在的地方正好能望到悅瀾社區五區里的兩棟高層,最近天黑的早,等華燈初上臨近下班時,試問如果寧婉站在窗口,而對面高層每家的燈火,正好拼湊出一個愛心以及陳爍和寧婉名字的縮寫,這豈不是非常特別和含蓄?
說干就干,正好最近社區需要分發普法傳單,陳爍自告奮勇包攬了這項工作,帶著傳單就往悅瀾五區那兩棟高層走。
他已經簡單記下了如果要那麼表白,需要哪幾戶人家開燈,哪幾戶不開燈,此刻正好一邊走訪分發傳單,一邊和對方溝通下開關燈的事,而為了達成自己的目的,陳爍特意去買了一批小禮物,決定上門時一家家贈送。
此刻的陳爍對未來一片希冀,心裡想著「做完傳單發放就能表白」,壓根沒想到有些事千萬不能立flag,一旦說了諸如「上完這次戰場我就回家結婚」或者「幹了這個我就金盆洗手」此類的話,不出所料,就是要領盒飯了……
他高高興興地趕到了兩棟高層的樓下,正準備往裡走呢,不幸就在這時發生了――
毫無徵兆的,陳爍正好好地走在路上,突然天降龐然大物,他心裡想著表白,等意識到頭頂有黑影的時候壓根躲閃不及,當即就被重擊,劇痛的同時頭暈目眩雙眼發黑,一米八的個子,也被這飛來橫禍砸得癱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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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天社區事情不多,傅崢也沒什麼可忙的,倒是高遠因為金建華處理一事還給他打了個電話。
等躲到辦公室外面和高遠就這個事的處理口徑商量統一好,高遠倒是問起了傅崢什麼時候回總所正式入駐。
「再等等吧。」傅崢想了想,「在此之前我會先和寧婉坦白,處理好社區遺留的工作。」
他說到這裡,補充道:「不過我走以後,記得把陳爍也調回總所。」
高遠有些愣神:「什麼?」
「總所現在少了金建華團隊的創收,得讓別的團隊加把勁補足這部分創收流失吧,陳爍不是你一直誇他能力不錯也很可靠嗎?那總所不能少了這麼一員大將,把他調回去。」傅崢臉不紅心不跳繼續道,「何況社區這塊,之前的輪班一直沒正式落定,現在也是時候換人來輪崗了。」
電話那頭,高遠露出了瞭然的嘿嘿嘿:「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什麼用心。不過你就看人家陳爍這麼礙眼?」
「我是公事公辦。」傅崢抿了抿唇,「沒什麼事的話掛了。」
不過很多事,說者無心聽者有意,細細想想高遠的話,也沒錯,傅崢最近看陳爍是不太順眼。
每次自己和寧婉聊天呢,陳爍就總是要插進來打斷,不是搶自己話題,就是把寧婉的注意完全引到別的事上,彷彿自己和寧婉之間的任何事,他都恨不得來攙和一下。
傅崢平心靜氣地想,是時候想個辦法把他支走了。
確實有點礙眼。
只是傅崢沒想到,十分鐘後,自己隨便瞎想的事,竟然成真了,雖然這方式是有點太慘烈了――
他掛了高遠電話沒多久,剛回了辦公室,結果季主任就突然跑了進來,滿臉都是慌張――
「寧婉!傅崢!出大事了!」
寧婉一開始表情還挺平靜,還給季主任倒了水安撫:「你慢慢說,又是什麼大事啊?別一驚一乍的,我不經嚇。」
季主任跑的都快上氣不接下氣,聲音都顫抖了:「這次是真出了大事!小陳、小陳他被砸了!!!」
這話下去,連傅崢都愣了愣。
而寧婉則直接被嚇了一跳:「什麼跟什麼?陳爍被砸了?這怎麼回事?他不是上門去發普法傳單了嗎?這是和哪戶出了爭執啊?怎麼一言不合就砸人呢?」
「不是不是!」季主任滿臉菜色,「要真是那麼砸了還是小事!小陳他是被砸了!高空墜物!就那兩棟高層,也不知道怎麼的,就突然掉下來了什麼東西,小陳正好走在下面,沒來得及躲避,一下子就被砸成重傷了!現在人還躺在地上呢,救護車叫了還沒到!」
高空墜物把陳爍砸成了重傷???
寧婉這下慌了:「人怎麼樣了?在哪兒快帶我去!」
傅崢也跟著起了身,他看向了寧婉:「我跟你一起去,萬一待會要把陳爍搬到擔架上需要幫忙之類的,我還能出點力。」
寧婉聽聞這個噩耗,此刻看起來已經有些六神無主了,當即點了點頭,抓了傅崢的手就跟著季主任往陳爍出事的地方趕。
寧婉臉色焦急,傅崢也挺意外,雖說內心確實看著陳爍礙眼,但他發生這種事,傅崢也是不希望的。
即便是一個雞蛋這樣重量的物體,一旦從高空墜下,那殺傷力和危害也是非常大的,要是砸中腦袋,幾乎是致命的,一樁樁的案件背後都是一個個血淋淋或傷或亡的人。
一思及此,傅崢的心情也不得不沉重起來,從工作態度而言,陳爍確實算得上認真積極,也年輕,未來是可塑之才,怎麼竟然出了這種意外。
好在季主任的話稍微讓傅崢和寧婉的心定了點下來,他解釋道:「具體情況怎樣我還不知道,肯定要等去了醫院給醫生診斷,但是我在現場見過小陳了,人沒事,不幸中的萬幸,沒砸到腦袋,至少這生命安全應該是可以保證了,和他講了幾句話人邏輯也很清晰,只說疼,手肯定是骨折了,胸口說也疼的不行,但胸那塊斷哪兒了還不好說……」
一聽陳爍性命無虞,寧婉和傅崢總算是鬆了口氣,但繼而,寧婉又忍不住擔心起來:「可別傷了脊柱……」
脊柱腰椎這些特別敏感,萬一受傷的不巧,沒準下半輩子都截癱了……
這都什麼跟什麼事啊!寧婉心裡自責的不行,自己今天要是勸阻住陳爍不讓他去分發普法傳單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