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威脅
貴和深受妹妹離婚事件影響, 次日上班沒情沒緒。中午同事們都去吃飯,趙國強見他還沒動身, 問他要項目的造價表, 在他翻找文件時自言自語罵咧:“我們這行真慘啊,工作就是賣身為奴, 每天不分晝夜地幹活兒,還要被品味低俗的甲方綁架審美。那句話說真好,‘金錢強、奸了藝術, 生下一個孽種叫設計’,我們就是這個孽種的奶媽,吃進去的是草,擠出來的是血。”
貴和找出造價表走到他辦公桌前,順帶通知工作安排:“遠大地產在催金玉城的方案, 勞總說明天必須給人家, 今晚熬通宵都得幹完。”
趙國強登時火了:“這些領導全特么地不把我們當人看, 成天只知道乾乾干,我干你妹啊!”
建築行業壓力巨大,員工承受高強度勞作時難免火氣上沖, 罵髒話爆粗口已是習慣,貴和平日習以為常, 也會踴躍參與, 此時聽了他的話卻怒火攻心,使勁摔下文件,嚇了對方一大跳。
“你幹嘛?”
“我寧願你說干我!也不想聽你加那個妹字!”
他吼罵完畢, 氣鼓鼓回到座位上,趙國強趕忙跟來。他倆十幾年的老交情,相互知根知底,毫不費力地推測出他的心事。
“好端端的發什麼脾氣?是不是千金出事了?”
貴和不答話,他就更確定了。
“她不是嫁入豪門了嗎?會出什麼問題?難不成你那妹夫在外面搞小三?讓她丟臉了?”
貴和需要人訴苦,實言相告:“他們昨天離婚了。”
“離婚?”趙國強顧不上回味驚訝,先直奔要點,“那你妹妹分了多少財產?她嫁給那男的十年,起碼得分十個億吧。”
“……她性子倔,一分錢都沒要,只要了兒子。”
“怎麼會呢?離婚怎麼能不要錢呢?”
“她說她的青春和感情不能用金錢來衡量,拿錢就是對她人格的侮辱。”
趙國強不敢當著貴和罵千金傻逼,是是而非地褒獎:“我老婆要像這樣就好了,那我離十次婚都不怕了。”
貴和明白他的真實感受,內心也很贊同,嘴上還得維護妹妹。
“當初她出嫁時,周圍人都說她攀高枝,她是咽不下這口氣吧。”
“人不能靠意氣活著啊,她又沒學歷沒技能,歲數也不小了,離了婚往後吃什麼?”
“你別吵了,我心裡煩得很!”
郝質華來找他吃飯,正好聽到這些話,感到萬分驚訝,午飯時詢問:“剛才聽到你和趙國強談話了,千金和她老公感情不是很好嗎?上次去你家還看他倆親親熱熱,怎麼會突然離婚呢?”
家裡出了這等變故,貴和頗覺羞慚,郁懊道:“說來話長,簡單的說就是景怡哥疑似外遇,牽扯出一堆黑歷史,把千金的心給傷透了。”
郝質華更吃驚了:“我看你妹夫為人很正直,怎麼也來這套?”
“他以前是豪門公子,有過一些花邊,這次這個不知是不是真的,反正千金怎麼都不肯相信他。他可能也沒臉再見老婆,所以乾脆提出離婚,我們全家都氣得夠嗆,我大哥前天發瘋差點砍死他。”
看他敘事時表情煩亂,她明白他受了大打擊,溫和安慰:“離都離了,凡事向前看吧。”
正因為向前看才會煩惱,他躊躇一陣,難為情地請示:“質華,要是以後我出錢照顧千金,你不會有意見吧?”
她笑道:“你要是說出錢照顧別的女人,我肯定有意見,千金是你妹妹,你們還是雙胞胎,你就是讓我幫你照顧她也是應該的。”
“真的?你真這麼想?”
“你什麼時候見我說過假話?”
得到擔保,他憂慮頓減,握住她的手歡笑:“你真是太好了,有你這話我就安心了。”
他迅速找回狀態,心情也好轉了,下午前台的人來電說有人找他。他來到前廳,一個穿花襯衫的胖男人龐然出現在他跟前,此人下巴上的肥肉堆疊三層,鑲嵌一道粗金鏈的滾邊,雙臂覆滿藍汪汪的刺青,都是些叫不出名字的牛鬼蛇神,正是近日常在他噩夢裡出現的蔣先。
“貴和,終於又見面了!比以前更精神了啊,在這麼高檔的寫字樓里上班,混得真不錯!”
這故人笑容可掬地走過來擅自握住他的手,貴和似被蟒蛇纏住,只剩脖子還能慌張轉動,緊張打量著四周,唯恐被同事們瞧見。
“你怎麼找到這兒來的?”
“你管那麼多幹嘛,重要的是咱哥倆又碰頭了,怎麼樣,先找個地方坐坐吧,我有好多話想跟你說呢。”
蔣先知道自己對外形象不佳,“體貼”地將談話地點轉移到了附近的茶室,還親自為他沖泡功夫茶。貴和覺得自己就像茶葉在沸水裡掙扎,冷氣機嗚嗚噴著白氣,他的額頭背脊仍在嘩嘩淌汗。
蔣先的耐心還和從前一樣稀少,不多久就開門見山道:“貴和,做人不能忘本,你現在發達了,是不是該接濟一下老朋友?”
貴和強笑:“你這樣的大老闆還會缺錢?”
“什麼大老闆,你是在笑話我呢。我不過是個看場子的,每天迎來送往賺點勞務費,說難聽點就是個皮條客,哪比得上你大建築師體面。”
“我也只是個不入流的打工仔,如今還是房奴,比你慘多了。”
蔣先呵呵一笑,為他轉檯到驚悚頻道:“又騙我,你不是交了個年薪一兩百萬的女朋友?怎麼會缺錢呢?”
貴和不寒而慄:“你到底從哪兒得來的這些情報?”
“嘿嘿,看你的表情就知道這些情報很可靠。我這兒有些見面禮,請你笑納。”
胖子遞來一隻文件袋,當貴和取出裝在裡面的一疊照片,雙手抖得更厲害了。照片的主角是大學時期的他,配角是形形色色的中年富婆,最老的足夠做他奶奶。他像一棵嫩筍依傍著這些縱情聲色的老女人,擠眉弄眼,搔首弄姿,被她們肆意調戲揩油,充氣娃娃般揉來捏去……
這些放浪的情景早被他封在了記憶的故紙堆里,重溫之下比印象中更不堪入目,真想撲到照片里去掐死那個自甘墮落的自己。
蔣先觀察著他的表情,得意道:“年代久遠,搜集這些東西我可費了不少功夫。不過有幾位富婆對你印象深刻,還想找我牽線約你出來喝茶呢。”
情知他意在威脅,貴和寒心酸鼻問:“你想幹什麼?”
蔣先老練地做了個數錢的手勢:“我最近手頭緊,想問你借點周轉資金。”
“要多少?”
“先湊合著給個十萬吧,現在就要。”
“有借就有還,你準備什麼時候還錢?”
“這個嘛,要看我什麼時候有錢了。”
“你這是敲詐勒索。”
“我是在為你著想,這些東西由我保管才不會流傳出去,你如今也是有頭有臉的人了,要是傳出緋聞,不說別的,你那女朋友首先就得跟你說拜拜,你這麼聰明的人還掂量不出輕重?”
貴和很想說:“我跟你無冤無仇為什麼要害我?”,但又知道蔣先這流氓就是靠坑蒙拐騙為生的,能把那麼多純潔的少男少女逼良為娼,又怎會對到嘴的肥羊心軟?因此節約口舌進行務實的談判。
“我給你十萬塊就能買斷這些東西?”
“哼,你太低估這些東西的價值了,十萬隻是訂金,具體值多少錢我還得認真評估,一下子找你要你也拿不出來不是嗎?”
彷彿看到鱷魚兇狠地長開大嘴,貴和像落水的羚羊般惶餒,信了那句惡有惡報,當初一念之差走上歪路,總歸要接受這遲來的報應。
他在蔣先催促下進行了十萬轉賬,數月來的積蓄落入他人腰包,未來還將有無盡的竹杠,人生急轉直下落入寒冬,莫大的悔恨使人窒息。
心事重重地回到家,進院子時有人衝上來拍了他一下,他本身膽怯,嚇得驚跳起來。
“是我。”
千金笑眯眯做著鬼臉,對他的反應很自得。
他沒好氣地斥責這出惡作劇,問她去了哪裡,為何這般高興。千金興沖沖道出令她滿血復活的原因:“我找到工作了!”
她離婚後的第一個目標就是自力更生,今早上網查看招聘啟事,見本市一家“麵包新語”正在招募糕點師,當機立斷前去應聘。負責考核的師傅見她基本功還不錯,決定留下試用三個月,三個月內表現良好就轉正。
晚飯時她興高采烈通報喜訊,聽說試用期月薪只有3500,還不帶五險一金,美帆同情道:“3500,還不夠你買一件衣服吧。”
由奢入儉難,從雲端跌落塵埃的滋味可謂生不如死,這次千金性情里的樂觀大條又發揮積極作用,安之若素道:“那是從前,現在我要學會勤儉節約,不過一想到自己能掙錢,還是挺快活的。”
佳音也替她難過,但只展現正能量的一面,笑著為她打氣:“這麼快就能找到工作已經很不錯了,麵包新語是個大品牌,在那兒打工一定能學到很多東西。”
千金回以更燦爛的笑容:“我沒有工作經驗只能從最基礎的店員做起,但是我有信心,先學好技術,明年就去考技師證。大嫂,我們的約定依然有效,你千萬別忘了。”
“好,我記著呢。”
珍珠忍不住給這些天真的大人們潑冷水,問千金:“姑姑,創業需要資金,您現在到哪兒去拉贊助啊?”
燦燦牢記職責,接話替母親擋下難堪:“可以貸款。”
“貸款也需要資產抵押,姑姑名下有資產嗎?”
“媽媽沒有,我有啊,她是我的監護人,我可以把財產借給她抵押。”
千金如今很忌諱前夫,一口否定兒子的方案:“那是你爸爸給你的,你自己留著吧。”
氣氛彷彿擱多了鹽的湯變得澀口了,家人們都在憐惜她,大部分人覺得她的自尊不切實際,秀明卻很欣賞妹妹的骨氣,慷慨表態:“有的創業貸款不需要抵押,只要有擔保人就行,你用心學習,到時我給你擔保。”
珍珠一聽急了:“爸爸就不怕姑姑賠本?”
“做生意都是先從賠本開始的,千金你想做什麼就勇敢去做,只要有大哥在就不會讓你挨餓受凍,輸了都可以重來。”
千金昨天抽空了淚腺,發誓今後再不輕易哭泣,可是大哥的鼓勵太動人,她心裡酸甜,雙眼又成了兩口淚井。
坐在一旁的美帆忙遞紙巾給她。
“你怎麼突然傷心起來了?”
“我是感動,爸爸去世時我還以為從此家裡再沒人管我了,搬回來以後才知道,我還有這麼多愛我的家人,有你們我才有底氣離婚,不然受了委屈還得忍著。”
以前家人帶給她的感受以熱鬧居多,回家就像開派對,有歡樂也有磕碰。現在才發現這裡還是避風港,永遠對她開放,且牢不可破。
看她嗚咽,大伙兒都不好受,佳音柔聲開導:“傻丫頭,你是我們的親人,我們當然會照顧你。”
秀明跟著說:“別哭了,不就是離了一次婚嗎?以後再結就是了,兩條腿的蛤、蟆沒有,兩條腿的男人滿大街都是,回頭我給你挑個好的。”
珍珠認為父親不該把話說太滿,小聲嘀咕:“再好能好過姑父嗎?”
當即惹來秀明喝斥:“他都跟你姑姑離婚了,以後別叫他姑父!”
多嘴的丫頭終於乖乖管住了嘴,其餘人也都沉默了,佳音見貴和一直心不在焉地,筷子也沒動幾下,問他飯菜是不是不合口味。
“不,不是的,大嫂,我胃有點難受,吃不下去。”
“是不是太累了?趕緊上樓歇著吧。我待會兒給你拿葯。”
“不用,我躺會兒就好了。”
他回房倒床將臉埋入枕頭,希望把不能見人的醜事一併埋入黑暗,可惜現實不是噩夢,還將持續發展,無底的危機向他敞開,他搜腸刮肚也找不到逃生方法,成了真正的瓮中鱉網中魚。
凌晨兩點,賽亮下班回家,腹痛令他呼吸困難,腦袋像安了震動器,暈眩感一圈圈擴散。他咬牙爬上樓梯,來到自家客廳,就著茶几上的涼水吞服止疼葯,然後疲憊不堪地癱在沙發上。
他已察覺這持續加劇的腹痛很古怪,前段時間本想去看病,又被吉祥大廈的火災絆住了手腳,越發昏天黑地地忙碌。近來更添了厭食、腹脹、暈眩等癥狀,越拖越兇險,非得抽時間去醫院不可了。
這時妻子走出卧室,按開壁燈抱怨:“你最近都是半夜三更才回來,就不能少接點業務?”
他用手肘擋住刺眼的光線,無奈道:“忙完手上這兩個就能輕鬆些了。”
美帆等候多日也沒找到合適的機會與他商討家事,心想擇日不如撞日,乾脆趁現在聊一聊。坐在他身旁詢問:“吉祥大廈的事處理得怎麼樣了?什麼時候動工修復啊?”
賽亮不能讓她知道幾家業主已聯名起訴他和肇事者,家裡或將面臨數千萬的賠款,仍舊撒謊矇混:“幾家業主還在協商,最近正值高溫天氣,不好找工人,估計得等到入秋以後了。”
“那個網店老闆能賠償我們損失嗎?”
“一切都在解決中,你別太心急。”
“能不急嗎?一年轉眼就過去了,那房子每個月要還20萬貸款,不趕緊租出去拿什麼還貸?”
“你操心這麼多幹嘛,總之外面的事有我,一切都會處理妥當的。”
他眼下狀態不佳,經不起追問,趕緊岔話道:“這幾天家裡怎麼樣?千金情緒還穩定嗎?”
美帆嘆氣:“表面看著挺穩定的,缺心眼還是有好處,經受了這麼大的打擊還能正常過日子。對了,她今天找到工作了。”
“什麼工作?”
“在麵包新語當店員,一個越工資才3500。人哪真是說不清,半個月前還是億萬富婆,如今卻淪落到打雜度日,她過慣了有錢人的生活,以後能適應嗎?”
過去賽亮一帆風順,對人缺乏同理心,如今人生受挫,困頓迷惘,也能同情別人的遭遇,但並不贊同妹妹的做法。
“她真的太傻了,金師兄都願意分財產了,她硬是逞強不要,這臭脾氣跟爸一模一樣。”
美帆也是個重情輕財的人,與他意見相反:“這點我倒是挺佩服她的,婚姻失敗也不肯讓自己的感情貶值,景怡以後怕是再也找不到她這樣不貪財的女人了。”
“她是仗著有大哥貴和做靠山,不用為生計發愁。”
“你不想做她的靠山?她也是你妹妹啊。”
她隨口一問無心中增大丈夫的壓力,對家裡人賽亮一直抱著還債的想法,不吝經濟援助,但如今自身難保,他不敢確定自己是否還有那個能力了。
小姑子的離異已成定局,佳音號召家人接受現實,安穩踏實地過日子。然而幕布並未落下,幾天後景怡打電話約她見面,她想著他多半有事交代,瞞著眾人去了,見面後發現他精神不振,神情沮喪,狀態比千金差得多,完全看不出重獲自由的跡象。
“大嫂,我知道你現在不想見我,我是走投無路才來求你的,請你一定要幫我這一次。”
“是關於千金的吧?你都跟她離婚了,還想讓我怎麼幫你?”
她現在也很不待見這人,出於禮貌,仍用客氣的態度對待他。
景怡遞出一隻信封,裡面裝著銀行卡和密碼。
“這筆錢是給千金的,拜託你幫忙保管,等她將來要用錢時交給她,但別說是我給的,否則她不會要。”
佳音不能擅作主張,回拒道:“她說了不要你的錢,我怎麼能替她接受呢?她大哥知道了也會怪我的。”
“大嫂,正因為是這種情況我才來求你,千金要獨立生活必然需要一定的物質基礎,她大哥掙錢少,家裡負擔重,幫不了她太多。這些是我該補償她的,如果不為她做點什麼,我心裡真的不能安寧。”
對面人的苦悶真實無偽,她審度半晌沒挑出破綻,決定再誠心誠意和他談一次。
“我到現在都不明白,你為什麼非要和千金離婚,難道那個晏菲真懷了你的孩子?”
他斬釘截鐵否認:“沒有,她根本沒懷孕,上次的事就是個誤會。”
她再不隱晦質疑:“世上竟然有這麼巧的誤會,我還是頭一回聽說。”
他要尋求幫助就得做到坦率,於是透露實情:“……那不是巧合,估計是她故意的。”
“故意?這麼說那姑娘真對你有企圖?”
“我還沒確認,也不想確認,我只是同情她,想幫助她擺脫困境,現在該做的都做了,以後不會再跟她來往了。”
“要是她繼續糾纏你呢?”
“我向醫院請了長假,準備過段時間辭職,她聯繫不上也找不到我,再說我沒有把柄在她手上,她即便有那個心也辦不到吧。”
佳音姑且相信這一說辭,進行深一步探查:“雖然現在說這些已經沒意義了,但我還是想替千金問明白,這些年你對她是一心一意的嗎?”
景怡像爭取寬大的嫌犯,面對問題無不老實回答:“我當初娶她就是為了踏踏實實過日子,婚前那些荒唐事我沒法否認,但婚後我確實守住了做丈夫的節操,在這一點上問心無愧。”
“那我就更不懂你為什麼要拋棄千金了。”
“大嫂,連你都這麼認為,我還有什麼話好說呢。”
“如果只是為了讓千金獨立,根本沒必要這麼做啊。”
“你覺得以千金目前對我的看法,我呆在她身邊,她會有心思學習獨立嗎?只是防備我就會耗去她大部分精力,而猜疑心會扭曲人的心智,讓她越來越痛苦。你也知道,她的不安和不自信都源於欠缺獨立的生存能力,又因為長期依賴家人,思想性格都停留在幼稚階段。學會謀生手段,靠自己也能生存,這樣她才會全方位進步,獲得真正的安全感。爸在世時就曾經這麼對我說過,那時我沒能聽從他老人家的勸告,以為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中,不願嘗試改變。就是這種盲目自信和自私導致今天的局面,就算沒有晏菲,我和千金遲早也會因為別的事情出問題,我現在真的非常後悔。”
這番話洞見肺腑,絕無捏造可能,但在人們一貫的認知里,婚姻里向來是女人吞聲忍淚輔佐男人,少有男人會為了成就妻子甘做苦情角色的。佳音深深驚異於他的“另類”做法,不知如何回應。
景怡不求理解,只希望她能協助,再次懇求:“大嫂,你是家裡最明事理的人,所以我才來麻煩你,這些話你千萬別對其他人說,不然又會橫生枝節,妨礙千金成長。”
她忙說:“我知道,難為你這麼為千金著想,但你隱瞞苦衷就不怕她和家裡人怨恨你嗎?”
“是我把她耽誤成這樣的,只要能彌補過錯,讓她找到真正的幸福,我受點委屈算不了什麼。”
“……如果千金能像你說的實現獨立,思想性格也得到改觀,你會跟她複合嗎?”
“我會一直等到那個時候。”
感受到他的真情,佳音心頭的鉛塊悄然溶解,舒心地笑贊:“明白了,景怡,我替爸和家裡人謝謝你,你真是爸的好女婿,千金的好丈夫。”
景怡愧對這一稱讚,赧顏笑了笑,雙方都默默禱告,將來還能再做回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