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揭露
千金怒不可遏, 回家就著手報復,在各大奢侈品官網大肆掃貨, 一夜間消費兩千多萬。次日這些商品陸陸續續送抵賽家, 有的用大貨車運輸,兩個搬運工上下忙碌好一陣才完成卸貨, 不知情的鄰人還以為賽家預備投資開商店。
堆積如山的紙箱和大牌LOGO嚇壞佳音,抓住簽收的小姑子結巴:“千金,這些東西都是你買的?”
千金滿心泄憤的快意, 鎮定點頭:“是啊,大嫂,你們有喜歡的隨便挑,剩下的幫我拿去送人。”
她逼得大嫂變色驚叫,還得意洋洋宣布:“我剛才又下了一批訂單, 把幾個大牌在申州的存貨都買空了。”
珍珠聽了終於甘拜下風, 慌張責備無法無天的姑姑:“您真是瘋了, 幹嘛胡亂燒錢?”
“哼,你姑父錢太多才出去包二奶,我得把他的錢全花光, 這只是小意思,明天我還要出去買遊艇買豪車, 都跟商家預約好了。”
千金以為教訓姦夫淫夫切記手軟, 拒絕聽從勸告。見她捂住耳朵上樓去了,珍珠急忙拉住母親進言:“媽媽,姑姑腦子出問題了, 不,她腦子一直有問題,現在徹底病變了。誰受得了這樣的女人啊,姑父一定會跟她離婚的!”
佳音豈會不曉,即刻領她去三樓,母女聯手搶走千金的錢包手機,命珍珠看住她,再打電話催丈夫回家。
秀明也對妹妹的行為傻眼,坐在床邊直發愣。
“這丫頭有沒有腦子,她怎麼就這麼沉不住氣呢?”
佳音心神不寧地揪著圍裙:“不知道景怡收沒收到消息,那麼大一筆資金流動,銀行肯定會通知他的。”
秀明問那些貨物在哪兒,聽說堆在儲藏室,多喜的屋裡也堆滿了,後面還有好幾波沒運到,他雙手捂住腦門,恨不得把十指插進頭蓋骨。
“能退貨嗎?”
“應該能吧,不過肯定很麻煩。”
“我先租個倉庫把東西存起來,明天你和珍珠勝利去辦理退貨。”
佳音催他抓重點:“現在該擔心的不是這個,我看景怡真被千金搞心碎了,還能原諒她嗎?”
秀明把景怡當禍首,提起他就咬牙切齒。
“誰讓他先包二奶,千金這樣都是被他刺激的!”
燦燦的敲門聲中止他的咒罵,小孩子快步奔進,倥急詢問佳音:“大舅媽,能告訴我這兩天我爸爸媽媽出了什麼事嗎?”
佳音含笑哄慰:“沒事啊,有問題我們會解決的,你別擔心。”
燦燦不接受她的好意,嚴鄭聲明:“大舅媽,大舅,你們別當我是小孩子,真正的小孩是我媽媽,她根本就是個糊塗蟲,家裡的事我必須知道,請你們告訴我。”
他向來輕視母親,卻還不曾出言侮辱,秀明老幼尊卑觀念重,不免批評:“燦燦,你不能這樣說你媽媽啊,再怎麼說她都是你長輩,你得給她起碼的尊敬。”
誰知燦燦當場發火:“她有什麼地方值得尊敬?大舅,您先給我列舉兩條。媽媽就是個沒長大的老小孩,沒有一點成年人的自覺性!”
他驚呆長輩仍余怒不熄,索性披露隱藏已久的想法:“說到這兒,請恕我無禮,我早就想批評您、大舅媽和三舅了,還有外公,我也想批評他。媽媽變成這樣,你們幾位要負很大責任,都說過分溺愛孩子會把孩子養成廢物甚至罪犯,要不是你們從小縱容,媽媽怎麼會養成這種極端任性的性格?”
這一問責令秀明出醜狼藉,只得發怒保顏面:“你小子也想造反?你媽媽變成這樣,主要責任在你爸爸,她出嫁前還沒這麼過分,是你爸爸把她養廢的!”
燦燦昂首頂撞:“對,所以爸爸現在是咎由自取,可我們家今後該怎麼辦?媽媽這個樣子,教我和爸爸還怎麼跟她過日子?”
他畢竟年幼,承受力有限,眼看局面似崩塌的積木難以護持,他沒等說完便涕淚交流。
佳音心疼得一把摟住他,伸手替他擦臉:“燦燦你別著急,我們會想辦法讓你爸爸媽媽和好的,大舅媽跟你保證。”
聰明的小孩不信空頭支票,推開她跑回三樓,板著臉質問正被貴和、勝利、珍珠圍住規勸的母親。
“媽媽,您還想要我這個兒子嗎?”
千金油鹽不進,但對兒子深感愧疚,她沒能遵守與他的約定,不好意思同他說話。
燦燦也沒耐心等她,抹著淚宣布:“我不想再跟您廢話了,您再敢亂來,我就搬回家去住,從此再也不理您!”
他跑回卧室悲聲大作,珍珠忙去勸慰。勝利心疼外甥,對姐姐責怨更深,高聲怒斥:“姐姐看你乾的好事,燦燦平時是多堅強懂事的孩子啊,不是被你傷透了心怎麼會哭成這樣。”
千金心如刀割,憤恨也相應增長,與他對吼:“我就不傷心嗎?要怪就怪他爸爸和那個賤女人,這一切都是他們造成的!”
貴和真懷疑她中蠱了,嗓門也開了重低音。
“你還這麼糊塗,世上再也找不到像景怡哥這麼愛你的男人了,說句不好聽的話,你有什麼了不起的地方值得他娶你啊?長相、內涵、家世沒有一樣拿得出手,景怡哥不是真愛你,為什麼挑你結婚?這些年他對你還不夠好嗎?哪裡虧待你了?你能有今天,我們全家都對他感恩戴德,只有你身在福中不知福,非把好好的家作散了才甘心!”
家人的不理解與丈夫的背叛效力同等,千金忍無可忍地跳起來:“當初是他先追求我的,我又沒求著他娶我!我是不漂亮,讀書也不行,家裡也不富裕,可我沒想過傍大款嫁豪門,只要求老公一心一意對我,這點要求很過分嗎?我寧願他是個窮光蛋,也不能容忍別的女人破壞我們的家庭!”
勝利心比黃連,用力拍腿叫嚷:“姐姐,你怎麼始終都不明白重點呢?現在還沒證據證明姐夫出軌,你就這麼胡天胡地地鬧騰,沒事也會被你搞出事來。”
“怎麼沒證據?是他不肯承認而已。你們也都向著他,一點不考慮我的心情!”
貴和眼下的鼻孔能直接當打火機使,按捺了好幾次,強咬著牙忠告:“你這個樣子,將來出了任何問題都是自找的,誰都幫不了你。”
妹妹像個陀螺,越抽轉得越狠。
“還能出什麼問題?不就是離婚嗎?我不怕!”
“離了婚姐夫就是別人的了,以後誰還會像他那樣千依百順地疼愛照顧你啊,你會後悔的!”
這話總算起了點緩衝作用,千金雖怒到極處,也還沒否定與景怡的感情,目前的出格舉動都是在宣示她所受的傷害,一想到事態激化的後果也不勝惶恐。可是嬌縱成性的人不懂分寸,也不肯退讓,內心矛盾無著,行為愈發粗暴,蠻橫地趕走兄弟,把自己關在卧室哭罵賭氣。
家居毀壞,景怡搬到別墅暫住,連日的煩惱似脫軌的高鐵呼嘯著碾過身心,他的醫術還不足以縫合這堆碎塊,焦愁得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夜間坐在泳池邊發獃,銀色的水波在臉上靈動晃蕩,表情卻死水一潭,真想把池子里的臭氧殺菌設備安裝到腦子裡去。
手機鈴聲打斷了沉悶,是晏菲。
“金大夫,我去醫院做過檢查了,昨天把化驗單拍照傳給您了,您收到了嗎?”
她兢兢切切的,每個字想必都斟酌了很多遍,但景怡早已洞若觀火。他又犯了錯誤,過分關心培養了對方的貪慾,由此惹禍上身,自食其果。
埋怨是必然的,只因心力交瘁,無意問責,平靜回答:“收到了。”
晏菲還在冒進,小心試探:“我想把原件也快遞給您,方便給個地址嗎?”
“不用了,小晏,這事就到此為止吧,你不用再費心了。”
大概感覺到他的排斥,她沉默了。
景怡認為大部分責任在自身,也不想背棄已經做出的承諾,問她:“你辭職了嗎?”
“今天上午去交了辭職信。”
“明天我會找人帶你去看房子,你收拾一下,過兩天就搬過去吧。”
“金大,金太太還在誤會您嗎?需不需要我當面向她解釋?”
“不用,我們家的事我會解決。你保重自己就行了。”
他很乾脆地掛線,只當還了筆孽債,希望這樣能功過相抵,換取平安。
現實卻並不如人意,第二天厄運的洪峰到來,中午千金進城找朋友,又被Jennifer半途攔截,她像個追劇的死忠粉,急於知道這場鬧劇的後續,對待討厭的演員態度也格外地好。
“你的精神又萎靡了不少,是不是已經被景怡拋棄了?”
“關你什麼事?”
“是不關我的事,可作為一個知情者,我老是忍不住想向你提供線索。”
“他又跟那女的見面了?”
“這次的線索是個老料,但絕對顛覆你的想像。”
千金警惕地審視她,這女人就像潘多拉魔盒,藏著無窮的災難又不斷蠱惑人去開啟。
Jennifer 的笑的確有幾分巫婆味道,惡毒中混合煽動性。
“你和景怡認識三十年,又做了十一年夫妻,覺得你對他的了解足夠充分嗎?”
“你什麼意思?”
“你以為他真是因為愛你才跟你結婚的?”
“你到底想說什麼?”
“我這兒有段他本人的錄音,先來聽聽看吧。”
二人去了鄰近的茶社,在安靜的包廂里,Jennifer開啟錄音筆,她和景怡的對話將千金帶到半年前亞洲醫院住院大樓的天台。
“剛見面時我就看出你是那種年輕時玩得特別狠,後來又徹底收心的男人,真要拈花惹草也是個老手。”
“哈哈,老手不敢當,算男人的正常閱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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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我只把她當成妹妹疼愛,也沒對她產生過意亂情迷的感覺,還曾認真和別的女人交往過,直到三十歲才下定決心娶她,並且確信她是我人生唯一的伴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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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希望我的妻子能始終和我保持默契,我能絕對領會了解她的心思,這點做起來很難,不經過長期共處,怎麼能摸清對方的性情想法呢?比她優秀的女人很多,也有相當一部分單純善良只重感情不重物質的,可是我不能保證那些姑娘的性格思想能和我完全融合,也許處久了,我們彼此會暴露一些令對方無法忍受的行為和想法,使感情冷卻,出現裂痕,進而導致婚姻破裂。這是我不願看到的,你知道我父母是少有的恩愛夫妻,數十年相濡以沫不離不棄,我希望我的婚姻能像他們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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丈夫的心聲似魔笛僵硬了她的身軀,錄音結束的剎那萬籟俱滅,她清晰聽到胸腔里傳來的破碎聲,彷彿摩天大樓的玻璃幕牆整體垮塌,雪崩般慘烈。
Jennifer如願欣賞她愴惶的淚水,復仇的快美使她狀若妖桃,湊近她調笑:“聽明白了吧?景怡婚前是個花花公子,風流韻事不少呢。娶你只是看重你單純好操縱,既能給他最大限度的安全感,又能滿足他的控制欲。他在感情方面就是個懶人,捨不得付出,對外戒心又重,才選了你這個經過安全認證的玩具。說白了,從沒拿你當妻子看待,你充其量只是他的附庸,乖乖被他玩弄於掌心。”
千金迴光返照般冷靜,抹去淚水質問:“他在婚前有過多少女人?”
“這個你就要問他了,不過我想他依然會跟你抵賴,你給他的感覺就是容易欺騙,隨便編幾句謊話也能糊弄過去。”
“……這錄音你早就弄到手了吧?怎麼現在才拿出來?”
“因為景怡和我做了一筆交易,用我的把柄相要挾,那把柄如今已經作廢了,所以我才在這個適當的時機向你展示真相,希望你能清醒。相信稍微有點自尊的人也不會甘願做別人的玩偶,你說是吧。”
Jennifer的父母利用慈善平台非法集資的事已引起相關部門注意,景怡掌握的證據也失去威脅效力,她生活不順,更要拉他陪葬。
千金不願再多看她一秒,盯著桌上的錄音筆問:“這錄音筆我能拿走嗎?”
Jennifer 甜笑點頭:“當然可以,需要我送你回家嗎?”
“不用。”
室外光線昏黃,時間彷彿一跤跌到了晚上七八點,敗絮般厚重的濃雲翻湧著漫過天際,幾分鐘後大雨傾盆而至,將萬物裝在水缸。
千金木然行走在雨地里,她的感官已與身體分離,只覺墜入了無邊無際的混沌,摸索中突然踩中現實的刀鋒,尖銳的疼痛穿心而過,記憶過起走馬燈,無巨細地複習與丈夫相處的點滴,發現他在錄音里的說辭都有根有據,甚至能挖掘出謊言更幽深的基腳。
他用十餘年時間撒了一出彌天大謊,玩了一場養成遊戲,她則是他遊戲的程序編碼、被困在劇本里的傀儡。
意志傾覆,她如同脆弱的蒲草被雨幕壓垮了,蹲在水窪里抱頭痛哭,十年婚姻恰似一篇錯題的文章,被大雨淋成廢稿。
美帆即將公演,演出前須得心情平穩,可是小姑子不間斷地折騰讓她無法靜心,必須花精力去表示關心,這就是大家庭的苦惱處了。
下午她冒雨下班,到家先去三樓看望,只見到戴著耳機背單詞的燦燦,問他母親去了哪兒,小孩只說不知道,看樣子很心煩。
她又下樓去找佳音,得知小姑子去城裡訪友了。
“她悶在家裡就會胡思亂想,出去散散心也好。對了,後天你正式公演,我買了兩個花籃,直接送去劇院可以嗎?”
“難為你還記得我的事,這幾天家裡亂糟糟的,我都不敢提這個。”
美帆得到家人重視,開心得幫大嫂理絲線。佳音微笑應酬,卻藏不住愁容。
“這次千金攤上了大麻煩,家裡人都為她發愁,珍珠她爸昨天一晚上沒睡好,半夜還爬起來嘆氣。”
說到發愁她比丈夫更厲害,近日繡花常常扎到手指,這樣的煩躁以前可從沒有過。
美帆不知應該先同情誰,埋怨道:“千金真是太不懂事了,對付男人得講究策略,不說七竅玲瓏,最起碼不能隨便發瘋啊,像她那樣胡鬧,哪個男人不被嚇跑啊。”
說得佳音罷手自責:“現在我是真後悔,當初看爸那麼寵她,明知她淘氣任性也沒說她,就是太過縱容才養成她這種脾氣。”
美帆勸她別給自己攬包袱:“這怎麼能怪你呢,哪有大嫂沒事教訓小姑子的,那不是給自己惹嫌話嗎?只能怪爸和大哥他們太溺愛她,所以說光靠男人是養不好女兒的,不是打壓冷落就是一味嬌寵,千金如果有媽媽絕不會變成這樣。”
佳音沉思片刻,悵嘆:“說得也是,貴和跟她一樣的情況,性格卻完全不同,可見太愛孩子也不是好事。”
美帆憂急問:“你看景怡還會回頭嗎?賽亮說他當初娶千金就是看中她單純好哄,不用花心思伺候,千金如今成了這樣,他會不會變心啊?”
佳音跟她心情相仿卻得裝沉穩:“他不是那種沒良心的男人,看在兒子份上也會忍著吧。我們得好好勸千金,不能再讓她干傻事,要是景怡離開她,她往後的日子就艱難了。”
“以景怡的脾氣就算離婚也會給她一大筆錢吧?生活應該是不愁的。”
“她才三十歲,往後總不能一個人過活吧?還有哪個男人能像景怡那樣對她?再說離了婚,燦燦肯定跟他爸爸,千金心裡能好受嗎?”
妯娌關起門密談,哪曉得小姑子就在門外,她丟魂失魄地淋著雨回家,本想向最親愛的大嫂訴苦,不料竟聽到她和二嫂的怨責,又多吃了一頓棍棒。
家裡人觀點錯落不齊,能在這問題上達成共識,證明她真的很蠢,丈夫的眼光確實准,像她這麼愚蠢好騙的人世間恐怕沒有第二個。
她孤魂般晃到客廳,在空地里呆立,衣服上頭髮上仍有水珠滴落,不一會兒又站在了水窪里。
貴和進門就看見她,上前責怪:“你淋雨了?濕成這樣還不趕快上樓換衣服,在這兒發什麼愣?”
伸出的手被妹妹用力打開,他飽受蹂、躪的耐性立刻被這一抵觸撞裂了。
“你怎麼了,我叫你回去換衣服!”
剛一拉扯就遭到強烈反抗,千金胡亂揮爪,登時抓破他的手臂。
“你別管我,別管我!”
“你又在發什麼瘋!每天變著方兒地折騰,是不是想氣死幾個才甘心?”
“我發瘋關你什麼事,誰讓你們管我了!當我不存在不就行了!”
兩位嫂嫂聞聲趕來,佳音出門時踩到了地上的積水,見千金渾身濕淋淋的,已明白她剛才在門外偷聽,想是被她們的話刺激才燥惱發作,慌忙前去安撫。
“千金,你怎麼淋成這樣,快去換衣服,不然會感冒的。”
“我不換,讓我生病死掉好了!”
千金張牙舞爪尖叫,美帆唬得肝顫,雙手揪著自己的衣襟問:“千金,又出什麼事了嗎?還是有人又刺激你了?”
千金瞪著圓眼逞凶:“管你什麼事?我告訴你們,從今天起我的事你們少管!”
珍珠也走出房門,她遵照父母指示忍讓多時,此刻極限已破,衝上前叉腰怒責:“姑姑您能不能消停點!您早就是我們家無可爭議的女一號了,主角光環能不能別這麼強烈,這樣給您搭戲的配角真的很累啊!”
“誰要你們當配角了,你們就讓我一個人演獨角戲,為什麼非要守在這兒看我發瘋!”
這時秀明也回來了,聽見動靜奔跑到場,被妹妹落湯瘋狗的模樣氣得頭爆筋眼發紅,厲聲指斥:“你怎麼動不動就發病,是不是想讓我們送你去瘋人院?”
妹妹像是真瘋了,一蹦三尺高:“你直接把我送去火葬場吧,反正我這種廢物活著也沒用!”
貴和聽出點端倪,忙抱住她好言探問:“千金,是不是有人說你什麼了?你快說,是誰欺負你,我這就去找他算賬。”
千金沒命地推打他:“沒人欺負我,我是恨我自己,貴和,你知道我最大的優點是什麼嗎?我最大的優點就是蠢,是天字第一號大傻瓜,人人都可以騙我!”
她這番話頗費思量,眾人相視驚疑,胸中無數。秀明先顧眼前,威嚴下令:“你先把濕衣服換下來,濕噠噠站在這兒像個水鬼,成什麼樣子!”
千金像剝了鱗的魚,經不起任何碰觸,不住瘋狂反抗:“別碰我!我愛怎麼樣就怎麼樣,誰都別來管我!”
佳音試著拉住她柔聲哄勸,被她狠狠一掌推倒,重重摔了一跤。珍珠美帆忙去攙扶,齊聲責怪千金,秀明兩眼冒黑煙,下手再不留情,緊緊拽住她按到沙發靠背上。
“我就不信今天治不住你,珍珠,過來幫我把她的濕衣服扒下來!”
“你幹什麼!放開我!放開我!”
兄妹扭做一堆,場面猶如殺豬。美帆惶悚驚叫:“大哥,男女有別,你不能這樣啊!”
秀明眼睛都氣成了倒三角:“你看她這個樣子像女人嗎?她比三歲小孩子都不如!當初就因為家裡人沒好好管教她才讓她扭曲成這樣,我現在是在糾正錯誤,讓她學學做人的規矩!貴和,你別干站著,快過來按住她!”
貴和反而拚命揪扯他,焦急阻止:“大哥你不能這樣對她,太過分了!”
“今天誰也別想護著她,我倒要看看她這歪筋有多硬,究竟服不服管教!”
“他爸,你別逼她了,會出事的!”
“爸爸您消消氣,消消氣!”
佳音等人拖的拖,拽得拽,費儘力氣將他們兄妹隔離開。千金跌在地上抱膝大哭,哭聲打水漂似的飛出老遠,勝利在院門口就聽見了,扔掉雨傘跑進來,彰徨不定地觀望眼前情形。
“出什麼事了?姐姐喝醉了?”
家人們猶如剛從戰場歸來的敗兵,呈現各式各樣的沮喪疲憊。
他見千金情狀凄慘,內心非常疼痛,淚珠已貼著睫毛根打轉,先上前扶抱。
“姐姐,你怎麼了,怎麼搞成這樣了?”
千金猛地抓住他,慘聲哭問:“勝利,勝利!你想爸爸嗎?”
勝利被悲痛狠狠砸中心房,哽咽著不能開口,淚眼迷離地聽她哭訴:“我現在真的很想念爸爸,只有他是全心全意愛我的,爸爸要是還活著該有多好啊。”
渴思水,餓思糧,人在孤苦無助時最懷念心中的依靠,她竭力號啕,比多喜過世時更悲痛,逼弟弟傷心陪哭。
“姐姐你別哭了,你這樣爸爸也會難過的。”
姐弟倆似極地里走失的小企鵝相擁哭泣,周圍人也被困在暴風雪中,屋外風雨已漸漸停息,而家裡的惡劣天氣何時能好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