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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4章 野有死麕(含加更)

所屬書籍: 國色芳華
蔣長揚一直將送到氈帳附近,眼看著她進了氈帳,又聽了一會兒動靜,確認她安全無虞方才轉身去。他回過頭看著蒼茫夜色中的群山,輕輕吐了一口氣。這次他數功並進,得了正四下階明威將軍,仍然直接聽從皇帝的指示行事,雖說離他的目標還很遠,但總有一天,他會得到他所想要的。 第二日一早,牡丹朦朧間聽見外面有了動靜,忙把雪娘推醒,待得她二人收拾妥當出去,只見眾人都已收拾得差不多了。大匆匆吃過早餐後,就紛紛上馬,放狗把鷹,朝著山裡去。 牡丹緊跟在李滿娘身後,不時和她馬背上匍匐著的那隻猞猁互瞪眼睛玩。牡丹大著膽將馬鞭伸過去輕撓它的皮毛,它大抵是知道牡丹沒有惡意,便只是盯著牡丹看,並沒有其他的動作。 李滿娘笑道:「如花脾氣好,你若是喜歡,我讓你大表哥給你弄一隻幼崽來,小養著玩,挺不錯的。」 「如花。」牡丹「撲哧」一聲笑出來,隨即捂住了嘴,李滿娘真會起名字。不過說實話,撇開這猞猁警覺威風的樣不談,它倒是長得真漂亮,只是這名字實在是也容易引人遐想了。 李滿娘也跟著笑:「你是覺得我這名字起得古怪吧?」 牡丹道:「人家都喜歡取個將軍啦、驚風、雷暴什麼的。」 李滿娘笑道:「不是非得起個威風的名字,才會威風,等會兒你看它的手段。」她回過頭悄聲道:「如花一定比驚風厲害。」 正說著,蔣二公的馴豹師阿克騎著馬走了過來,驚風坐在他身後,身下墊著花紋精美的厚墊,眯著眼睛,悠哉樂哉,一副貴族派頭。從牡丹身邊經過時,它似乎聞到了牡丹身上的味道,記得這小娘昨日曾被它撲過來著,便猛地睜大了眼睛回過頭來看著牡丹,似乎想有所動作。 李滿娘身後的如花突然炸了毛,瞪著驚風,發出一聲低沉的威脅聲。 李滿娘得意的一笑,朝牡丹使了個眼色。牡丹很是驚異,如花果然識得清誰和它是一夥兒的。 驚風也炸了毛,腰一弓,就從馬背上半站起來。這個時候可不能讓它們打起來,李滿娘輕斥了如花一聲,如花雖然趴下表示臣服,卻仍然虎視眈眈,緊繃著背脊半點不放鬆。阿克則更乾脆,回頭就是一鞭,然後望著李滿娘和牡丹抱歉的一笑。 牡丹發現,阿克這一鞭下去,驚風就徹底安靜了,完全臣服地趴在墊上,放鬆了腰線,與昨日那種絲毫不懼怕阿克,只怕蔣二公的樣完全不同。這說明什麼?牡丹不由微微皺起了眉頭,惑看向阿克。 阿克大大方方地迎著牡丹的目光,輕輕一笑,徑自打馬往前頭去了。 李滿娘見牡丹表情有異,便道:「丹娘,你看什麼?」 牡丹便將昨日的經過細說了一遍,李滿娘低聲道:「蔣二公平時只怕脾氣不好,手下的人為了哄他高興,騙他來著。這豹,從小就是跟著馴豹師,吃住都在一處,最聽的就是馴豹師的話。怎可能對他一個十天半月不露一次面,想起來才去逗逗,不高興就揮鞭相向,拳腳交加的公哥兒的話?怕,興許是真的,但只怕是怕這馴豹師。倘若這馴豹師不守在一旁,只怕他兩鞭下去豹就要暴起傷人。」 牡丹不由道:「這樣說來是其危險的了?」 李滿娘笑道:「這些東西本來就是危險之物。倘若它不危險,這京中的貴胄弟只怕還看不上呢,有隻豹跟著,多威風啊,小娘們都要多瞧兩眼的。」 牡丹不由輕笑:「那表姨你呢?你領著這隻猞猁,威風不威風?」 李滿娘哈哈大笑:「我這純粹就是為了消遣,可不是為了讓小郎君們多瞧我兩眼。我在幽州的時候,你表姨夫和表哥們不在家,我若是再不給自己找點事兒,便要悶死了。」 忽聽前面一聲響,李滿娘連忙催馬:「快,前面發現獵物了。」牡丹不及細想,打馬快速跟上。 這一日,如花大顯身手,安康郡主等人帶去的鷹、鷂、獵狗也不錯,偏那看著最威風的,名頭最響的驚風收穫只是中平,雖然不似安康郡主所說的那般不堪,卻也讓一心想拔得頭籌的蔣二公大失所望,他想獵到的鹿更是絲毫不見影蹤。他心裡不痛快,仍然牢牢記著正德的話,要在蕭雪溪的面前表現出好風來,自然是一直裝笑。 安康郡主只當他脾氣果然好,見此情形自是調笑了幾句,又提點他的豹該好好訓一下才是,蕭雪溪和幾個宗室弟也跟著笑。本來大傢伙都是年輕人,這種善意的調笑算不得什麼,笑了之後丟開就完了,偏蔣二公就不是那脾氣好,心胸開闊之人,管你善意還是惡意,任何嘲笑他都忍不下。雖有那缺耳朵一直緊跟在他身邊,不時提醒他小不忍則大,才令他強忍著沒翻臉,僵硬地一直咧著嘴乾笑,可明眼人都能瞧見,他握著酒杯的手是抖的,那笑容更是怎麼看怎麼都比哭還難看。 眾人瞧見,有那討嫌的,越發去撩撥他。那幾個宗室弟中,甚至有人有意無意地提起了蔣長揚,說蔣長揚十五歲就上陣殺敵,斬敵十餘人;十七歲時更是帶著十人小隊縱馬奔襲上里,奪得敵級,打獵更是小菜一碟。又說朱國公年輕時如何神勇,如今也絲毫不輸於年輕人。言下之意就是只有蔣二公一人不行。氣得蔣二公暴跳如雷,差點跳將起來,正德死死拽著他的衣襟,他拚命忍著,忍得額頭和脖上的青筋暴起約有筷粗細。一口咬在烤肉上,更是一副生吃人肉的表情。 後來還是蕭雪溪打的圓場,用其他話題將眾人引開,眾人才算放過了即將暴走的蔣二公。眾人的談話內容五花八門,從東家扯到西家,從某人的愛好怪癖又扯到某人的新寵,或者還說誰家是夫人當家,誰家的宴會最豪華,誰的脾氣行又如何等等。牡丹坐在一旁安靜地吃東西,豎起耳朵細聽,把所有有用的信息全都截留下來,牢牢記住了今日所提到的各色人等——她潛在客戶們的忌諱和喜好。 雪娘對這些實在提不起興趣來,略坐了片刻,吃完了手裡的烤肉後,便纏著牡丹去別處走走,牡丹不想去,輕聲道:「聽聽這些對你也有好處。」 雪娘撅嘴:「實在聽不下去。」一眼瞥到蔣二公悶聲不響地起身走開往下人們呆的地方去了,立即來了興趣,暗想這蔣二公剛才忍氣至此,只怕轉過身就要發脾氣。當下起身領了貼身丫鬟,假說要去瞧李滿娘的猞猁,大搖大擺地跟了去。 這邊眾人吃飽喝足,又在火邊說了會閑話,言道都累了,又因第二日還要趕早再獵一日,便都散了。牡丹回到氈帳里,剛收拾完畢,雪娘就氣喘吁吁地跑了進來,一氣衝到榻邊挨著牡丹坐下,道:「哎呦,何姐姐,你猜我剛才看到了什麼?哎呦,渴死我了。」 牡丹見她跑得小臉通紅,便遞了一杯水給她:「你看到什麼了?」 雪娘將水接到手裡,卻不忙著喝,只道:「蔣二公在出氣呢,那鞭抽得,嘖嘖……」 牡丹下意識地就想到那馴豹師阿克,忙道:「他打誰了?」 雪娘喝了一口水,含糊不清地道:「還能打誰?誰讓他丟了臉就打誰唄。先抽了驚風幾鞭,驚風脾氣果然不好,一邊躲閃一邊咆哮,我瞅著簡直就是目露凶光了,虧得是帶著嘴套,又被人拉著的。那馴豹師才上前求情,他便劈頭蓋臉地朝那馴豹師抽去,說那馴豹師和驚風若是明日不能替他扳回面,回去就請馴豹師走人,再剝了驚風的皮做褥。那馴豹師好可憐,平白無故挨了打,轉頭還要去安撫驚風。」 牡丹不由回想起李滿娘的話來——驚風怕的不是蔣二公而是馴豹師。她越想越覺得這蔣二公實在是被嬌慣吹捧狠了,連真相都看不清楚,這樣的人,就算是承了爵,只怕遲早也會被裭了爵。知莫若父,朱國公一定要拉回蔣長揚,約莫除了愧疚之外也是從長遠考慮罷。 雪娘略停了一停,道:「這還不算呢。他出來後看見我站在外頭,凶得像什麼似的,大聲問我在看什麼?是誰讓我去看他笑話的?那個缺耳朵一直拉他,他倒踢了那缺耳朵一腳。我就回了他一句,這又不是他家,我想站在哪裡就站在哪裡,誰也管不著。他便死死瞪著我,像要吃人似的。可蕭雪溪遠遠喊了他一聲,他立刻就變了張臉,望著她笑得和朵花兒似的,輕言細語的就更不用說了。蕭雪溪問他和我說什麼,他竟然大言不慚地說我在問他怎麼讓豹更聽話。我呸!什麼東西啊。哪兒有這種變臉如翻書,說假話張口就來的人?」 蕭雪溪主動向蔣二公示好?這是什麼意思?牡丹不認為蕭雪溪會看上蔣二公。她皺眉細想了一回,不得要領,便勸雪娘:「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的脾氣,何必去招惹他,不小心吃了虧,就算過後能找得回來,你也還是吃了虧,沒人能替你疼了去。早些睡吧,明日還要起早呢。」 第二日一早,牡丹才走出氈帳,就驚異地發現蔣二公與蕭雪溪坐在了一處,言笑晏晏,蔣二公神采飛揚,哪裡還有半點頹廢之色?待到眾人要起身行獵之時,牡丹很清晰地聽到蕭雪溪對蔣二公道:「蔣公,祝你今日拔得頭籌。」 蔣二公笑道:「借你吉言,不如咱們一起?」 蕭雪溪笑得燦爛:「我笨手笨腳的,騎射功夫又不好,若是和你一處,只怕是要耽擱你。」說完也不等蔣二公再留她,大聲招呼安康郡主,像條游魚似的跟著安康郡主去了,只留下蔣二公一人站在原地悵然不已。 牡丹下意識地在人群中找蔣家的那個馴豹師阿克,找了好半天才看見阿克帶著驚風騎馬走在人群邊緣,他今日臉上沒有笑容,沉靜而冷漠,驚風卻和他相反,顯得煩躁不堪,旁人靠近一點都會引得它炸毛,只有阿克的觸摸才能讓它安靜柔順一點。 天近黃昏之時,眾人收隊回到營地,互相清點戰利,待到戰利清點完,晚飯也要做好了,卻始終不見蔣二公一行人。有人道:「蔣二公說起,今日他必然要獵得鹿,莫非是往山裡更深處去了?」 安康郡主看了看已然完全黑盡的天際,皺眉道:「人是我帶來的,須得去找找才是。倘若出了什麼差池,我沒法和我表姑交代。」 恕兒八卦地在牡丹耳邊輕聲道:「奴婢聽說,朱國公夫人是已故的金池長公主的獨女。」 牡丹這才知曉,原來那位現任朱國公夫人與安康郡主是有親的,還是位皇親國戚。不過想想也是,能得皇帝親自出面往裡橫插一腳的,又怎會是普通人家的女兒?只不知當年的八卦狗血到底是怎樣上演的。 縱然大家不見得與蔣二公有多少交情,但不看僧面看佛面,眾人便都去點自家的人馬獵狗,點了火把等物,準備前去尋找蔣二公。這裡人馬才拉扯起,那邊卻有人喊起來了:「回來了,回來了。」 隨著這聲喊,蔣二公帶著蔣家的一眾人馬漸漸走入火光下。他洋洋自得地走在隊伍前端,志得意滿,看見眾人整裝待發的樣,滿臉驚奇地大聲開玩笑:「你們這是要去哪裡?莫非是這裡闖進老虎來,所以要連夜開拔換營地?」 安康郡主見他回來,鬆了一口氣:「因遲遲不見你回來,是要去尋你。」 「多謝各位啊。」蔣二公心情很好地朝眾人拱了拱手,笑道:「我不過是追著一頭鹿,跑得有些遠了,結果又到一頭,便走得更遠了些。倒叫大傢伙兒替我擔憂了。」 蕭雪溪笑道:「聽蔣公這樣說來,今日是獵到鹿啦?」 蔣二公笑而不語,只跳下馬來,示意隨從將馱著獵物的馬牽上來給眾人瞧。火光下,眾人看得清楚,竟然是兩頭鹿並一隻麂,還有若干七零八碎的野雞兔等物。 蕭雪溪脆聲笑道:「哎呀,蔣公今日果然拔得頭籌呢。不枉你跑那麼遠的。」 蔣二公揚眉吐氣地含笑看著她作揖:「還多謝蕭娘吉言。」接著看著眾人,熱情地笑道:「不知各位可否吃過晚飯啦?剝頭鹿來烤上如何?」 雪娘不服氣地輕聲道:「真是想不到哦,他竟然還真的拔得頭籌了。狗屎運也忒好,這麼多的人,竟然就只他遇上兩頭鹿。」 牡丹道:「興許他昨日教訓了豹,還真起作用了呢。」 不只是雪娘一人嘀咕,許多人也都有此想法。蔣二公見眾人驚詫的表情,越發得意,想了想,突如其來地道:「今日是借了蕭娘的吉言,我才獵得這兩頭鹿。為表示感謝,除了咱們今晚吃的,另一頭就送給蕭娘了,還請蕭娘不要嫌棄。」 缺耳朵聞聲,滿臉懊惱之色,奈何話已出口,已然來不及阻攔,只能在一旁干著急。眾人全都看著蕭雪溪。野有死麕。眾人都知道詩經中的這詩,蔣二公送頭死鹿給蕭雪溪,其含義實在是值得人遐想。 「野有死麕,白茅包之。有女懷春,吉士誘之。林有樸樕,野有死鹿。白茅純束,有女如玉。」當眾求愛,蔣二公真自信,就憑人家昨夜和今早和他說了幾句好話,他就敢不留餘地。牡丹饒有興緻地看著眼前這場戲,坐等結局。不過依著她想,蕭雪溪是絕對不可能給他這個機會的。 蕭雪溪大方自然地微微一笑:「蔣二公今日一共獵得多少頭鹿?」 蔣二公不明所以:「就是這兩頭呀。」他聽到蕭雪溪的稱呼突然從蔣公變成了蔣二公,微微有些不喜,卻仍然記掛著正事,暫時將這點小小的不快放在一旁不理。 蕭雪溪煞有其事地搖搖頭:「那你這鹿可不夠分。」 蔣二公皺眉道:「怎生說?」 蕭雪溪縴手一指,在人群中點了幾個人,笑道:「我可不敢一人獨佔了這功勞,預祝你今日拔得頭籌的人可不只是我一個人呢,你要送鹿,可得一起送,不能厚此薄彼,不然大家可都要說你不仗義呢。」 她固然是在裝糊塗,但這話也相當於是拒絕了,蔣二公倘若識趣,就不該再糾纏。偏巧蔣二公就是個執著的,轉身高高舉起一頭死鹿遞到蕭雪溪面前,大聲道:「我已然留了一頭給大家分食,這一頭,我就想送給蕭娘,想來沒有人會因此和蕭娘過不去。你不會不給我這個面吧?」 蕭雪溪面色不變:「那我註定要辜負蔣二公的好意了。我最近身不妥,怕上火,不吃鹿肉。我若收了就是浪費,所以堅決不能收。」她頓了頓,飽含歉意地給蔣二公行了個禮,擔憂地道:「蔣二公,您不會因此怪罪於我吧?」 蔣二公臉色漸漸沉下來,眼裡閃過一絲戾氣,他還想再說話,安康郡主已然高聲道:「好啦,忙累了一天,都過來吃飯,吃了飯早點休息,明日趕早回京。」缺耳朵也緊緊拽住了他的胳膊,蕭雪溪更是瞬間躲得不見影蹤,他這才恨恨地算了。 雪娘沒忍住,將頭埋在牡丹的肩頭上,忍笑忍得全身都顫抖起來。 衝動生猛的蔣二公帶來的這個小插曲很快就被眾人有意識的淡忘了,眾人喝酒吃肉,載歌載舞,玩得不亦樂乎。除了蔣二公,人人都很歡樂。蕭雪溪仍然被眾星拱月似地圍著,悠閑自在,笑得燦爛之。 一夜無話。 清早,牡丹和雪娘才剛起來沒多久,就聽得外面一陣喧囂,有人高聲斥罵,還夾雜著鞭抽打的聲音,牡丹和雪娘對視了一眼,走出氈帳。 但見昨夜殘存的篝火旁,兩個穿灰衣的奴僕跪在地上,正在承受勃然大的蔣二公的鞭,慘叫連連。幾個服飾與那二人相似的奴僕圍在周圍,敢怒不敢言。又有好些個其他家的奴僕遠遠站著竊竊私語。 此時天色尚早,除了奴僕外,多數人尚未起身,或者是聽見動靜卻懶得理睬,自然無人上前去勸阻。牡丹和雪娘認得這兩個奴僕是與蕭雪溪走得最近的一個名喚九郎的宗室弟的,卻不知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只好招手叫人去打聽。 下人尚未回話,九郎就披著袍,打著呵欠優哉游哉地走過來,抓住蔣二公的鞭道:「蔣二郎,大清早的你發什麼火?可是昨日鹿肉吃多了?有什麼火沖著我來就是,打下人做什麼?」 蔣二公使勁往回拽鞭,怒目而視:「九郎!你底下的人乾的好事!竟敢說這種敗壞我名聲的話,今日你要給我個說法!」 九郎唇角含著一絲慵懶的笑容,眼神冰涼:「敢問二郎,他們都說什麼了?說來聽聽?」 蔣二公的嘴唇翕動了兩下,惱羞成怒地紅了臉,大聲道:「你自己問他們!」 九郎看向自家的奴僕:「到底怎麼回事?」 一個挨鞭的奴僕猛地往前一撲,大聲道:「回稟郎君,有人說蔣二公帶回的鹿是與山中獵戶買的,不是他自己獵的。那鹿上的牙印可是狗的,不是獵豹的。小的們也沒說怎樣,只是說了句二公運氣好,就挨了打。」 這下,聽見動靜從氈帳中走出的眾人全都面面相覷。有人已是認定蔣二公做了此事,微微不屑地道:「就說了,他運氣怎麼那麼好,這麼多好手在這裡,都沒能遇著,就他一人弄了兩隻,原來是這麼個緣故。」「朱國公這兒真是聰明……」 蔣二公眼見眾人臉上露出不屑來,不由臉紅脖粗地瞪著眼睛道:「誰亂嚼舌頭我就打得誰。想往我身上潑污水,也得拿出證據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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