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悠閑地坐在鋪滿綢緞高枕的巨型馬車上,賀狄以遊山玩水的愜意心情,優哉游哉向同國都城——同澤前進。
這異常的愜意,當然並非由於杯中珍貴的美酒,或者即使在旅途中也令人瞠目結舌的奢華享受,也不是因為同國的山川美景如畫。
唯一的原因,當然是西雷鳴王傻乎乎簽下的那紙和約。
陰差陽錯下,那個正經的,臉上的清冷微笑會令他渾身發熱的男人,已經被變化莫測
的政治送到了他的掌中。
這比要挾更叫賀狄興奮。
這一段日子,他大笑的次數,比這些年來的更多。
有什麼比這更有趣,那個叫子岩的傢伙,高傲的從船上毅跳落,像出弦的箭一樣不回頭的熱血男子,很快就要被迫遵從和約,跟他一起回到自己的地盤。
「呵呵……」賀狄邪惡地將唇角彎起弧度。
他簡直,迫不及待了。
絲毫不擔心西雷會毀約,賀狄從不擔心自己計算出錯。
西雷王容恬是個厲害的人,因為厲害,所以才不會不理智地撕毀和約。雙亮沙的利潤,還有雙亮沙對於鑄造優良武器的作用,人盡皆知。
他送上的,是一個任何國家都無法拒絕的誘餌。
對於單林而言,卻只是在必須選擇的國家裡面,選擇了一個最有潛力的大國作為盟友而已。
「空流。」
四面敞開的馬車包廂和常見的馬車不同,四角矗立的黃金柱子支撐著遮日蔽蔭的頂篷,方便賀狄在馬車移動的過程中,不被太陽直曬的同時,對四周景色一覽無遺。
轉過頭,慵懶地呼喚旁邊騎馬陪同的屬下,「這離同澤還有多遠?」
「王子,不遠,大概往前三四里,就是同澤城郊。」空流從似乎和尋常無異的低沉語調里,敏銳地察覺到主人一絲深藏的焦灼,臉上帶著恭謹的笑容,「屬下已經提前派人送信給同國的大王子慶離,他會派人為王子安排行館。那些準備接待我們的使者,可能現在已經等候在城門外了。」
「慶離?哼,那個沒用的傢伙……」賀狄低笑一聲。
過來的路上,還有一個無關緊要的收穫。
某日深夜,侍衛們抓住了一個深夜在他們一行人旁騎馬經過的蒙面女子。
動手的原因很簡單,賀狄這次帶來的人中,一半是單林侍衛,一半是海盜裡面的精銳高手,侍衛也就算了,那些彪悍冷血的海盜們,卻個個習慣了對出現在身邊的所有人保持戒心。
一個單身上路,蒙著臉,眼神閃爍,明顯緊張的女子,怎麼可能不讓他們疑心這是假裝經過,實際上是過來查探他們的姦細?
不料抓到賀狄面前,一搜身,居然搜出極有趣的一封書信來。
落款恰好是剛剛把子岩雙手奉送給自己的蕭家少主鳳鳴,而內容,竟然精采絕倫。
慶離那個狂妄無用的廢物,整日叫囂什麼要成就大業,全然不知道賀狄之所以棄慶彰而選擇他來聯盟,就是因為他夠愚蠢好控制。
現在連自己的老婆都管不住,堂堂慶離王子妃,居然和西雷鳴王私下勾結,泄露自己夫君試圖暗殺鳴王的秘密。
這次來同澤,可有熱鬧看了。
那個名叫師敏的侍女,被抓住搜出書信,幾欲自盡。
想著這個小秘密將來也許可以善加利用,賀狄千年難得一遇地做了一回好人,把和蕭家少主鳯鳴剛剛簽好的和喬納出來。
「不用害怕,這個秘密我一定替你家公主保守。因為我和西雷鳴王,是真正的盟友。」
和約一拿出來,無疑就是最好的憑證。
這一次,洛寧細緻周到的功力再度顯露無遺,儘管不認為師敏拿到鳳鳴其它的簽名對比,他還是在冒充鳳鳴的回函簽名處,模仿了鳳鳴的筆跡。
鳳鳴在蕭家大船上待了多日,閑著無事也會被容虎督促著練字。
寫好的字帖不要了,也不會隨手扔到水裡,偶爾也有落到洛寧手中的,而模依權貴筆跡,正好是蕭家殺手團的職業習慣之一。
洛寧當日練習鳳鳴筆跡的時候,真的什麼也沒有想過,純粹磨練鑽研技巧而已,冒充鳳鳴寫回函時,簽名也是習慣性的,用被冒充的人的筆跡來寫。
所以說職業殺手,是非常具有職業道德和習慣的。
師敏當然不疑心自己的那份是假的,她倒是挺疑心賀狄出示的那份有問題,捧著兩份東西對照半天,潦草的簽名似乎真的差不多。
關於印信不同,賀狄的解釋也很過得去,當時鳳鳴沒空找印信,事情緊急,按了指印。
「那麼……」
「我現在就放你走,去向長柳公主報信吧,關於我的事情,不需隱瞞,儘管向長柳公主如實稟報。」
賀狄把感激涕零的師敏放走,心情更為舒暢。
他不但把子岩弄到自己手上,他賀狄,單林的二王子以單林海神的名義發誓,那個男人在他兒邊,是絕對絕對,不會再有餘暇去管那個鳴王的死活了。
對於孤懸海外,因為雙亮沙而富裕悠閑的單林而言,這片大地,越亂越好。
賀狄心情很好的走完了不算漫長的旅程,到達同澤城郊,發現迎接他們的不僅僅是慶離派來的使者,竟然連慶離也親自來了。
看著慶離向自己綻著笑臉走來,賀狄用腳趾頭想,也知道他必有目的。
「太好了,終於見到單林的賀狄王子了。」
儘管臉色蒼白,一看就知道縱慾過度,慶離還是保留了一些大王子的優雅風度。
雙方寒暄後,慶離熱情地邀請賀狄暫住自己的同安院,「一般的行館不夠雅緻,只有我那裡還過得去,王子如果不嫌棄,請移尊步。」
「好。」
因為賀狄的馬車四面敞開,不好私談。
龐大的人馬囂聲震天的到達同安院,賀狄立即被出奇好客的慶離請入內院,向他引見自己最寵愛的美人裳衣,「裳衣,這就是我一直說的單林賀狄王子,快,過來拜見。」
「裳衣拜見賀狄殿下。」
賀狄只掃一眼,就已經明白慶離縱慾過度的鬼一樣的臉色從何而來。
房門關上,寒暄話說了一番,接下來就直接多了。
「王子是爽快人,這次千里迢迢,為了我父王的事情而來,我慶離也不說廢話了。實不相瞞,我那殺父仇人,西雷鳴王一行人馬,今天早上已經和我那個可惡的王叔一起到了同澤。」慶離興奮地說出自己的策劃,「我和王子的聯盟已有多時,也向王子送過不少黃金和美人,這次要請王子幫我一個小忙,久聞單林有一種摻入大量雙亮沙,用特殊方法鑄造的寶劍,鋒利得可怕,是天下最厲害的兵器,尋常王族千金難尋一把,王子的隨身侍衛,卻人人都有配備,此事當真?」
「不錯。」
「太好了!」慶離搓著手,忽然露出認真的表情,「我願用三倍等重的黃金,向王子購買二十把這樣的寶劍,如何?」
賀狄心底冷笑,悠閑地上下打量慶離,揚起唇問,「慶離大王子,是打算用這些寶劍充當刺殺鳴王的工具?」
「正是!」慶離興奮地憧憬,「我已經籌劃妥當,加上無堅不摧的寶劍,更有把握。」
賀狄仔細觀察他的眼神,已經輕微渙散。
心裡明白了幾分,並不作聲,繼續看他的好戲。
「寶劍是有,但是不能現在給你。」
「啊?這是什麼意思?難道我們並不是盟友?我昔日送去的黃金和美女……
「呵呵,慶離殿下不要誤會,我們當然是盟友。」賀狄漫不輕心地解釋,「也許你的刺客可以蒙臉,被生擒可以自盡,不會招供你出來,我們單林獨有的寶劍,卻是會暴露我的,這樣吧,寶劍我可以讓你用黃金來換,但是我在同澤的時候,你絕對不能下手。否則鳴王的屍首上,或者刺殺現場,發現有我單林的寶劍,我豈不要替王子承擔這個罪名?」
這個理由非常合理,讓慶離一時愣住,訕訕笑道,「嘿,還是賀狄王子想得周到,不過……」
「放心吧,我不會在這裡逗留太久。在鳴王離開之前,一定會先離開,給大王子你的刺殺留下動手的時間。」
「那寶劍?」
「先給黃金,等我離開的時候,就將寶劍交給你。」
「好!」慶離哈哈大笑,向賀狄伸出蒼白的掌,「就這麼說定了,王子果然爽快。」
賀狄心底罵了一句找死的笨蛋,露出笑容,伸出一掌和他相握,忽然問道,「剛才大王子說,鳴王一行人今早已經到達同澤?」
「對。」慶離點頭,咬牙切齒道,「同國的大仇,殺害我父王的混蛋,居然敢大模大樣進入我國都城,我的王叔就在旁邊陪著,待之以上賓,真是可惡!哼,他竟然還把鳴王安排住入了自己的王府,簡直是找死!虧他還是我的親叔叔,等我登基之後,定不會饒過這個辜負我父王的奸賊。」
他服食藥丸已經有一段時日,最近愈發昏聵。
裳衣聽他口不擇言,暗自後悔最近讓他吃得太多,萬一棋子還沒有派上用場就廢了,怎麼對王叔交待。
在一旁看看一直吊著嘴角桀驁不馴,渾身邪氣的單林王子,溫柔地挽了慶離的手臂,嬌聲道,「殿下啊,不要再說了。時間不早了,我還要更衣打扮赴今晚的王宮宴會呢,再說,賀狄王子殿下也需要換換衣服赴宴吧?」
慶離對於裳衣百依百順,被她打斷,一點也不生氣,拍額笑道,「對,今晚還有王宮宴會,乖寶貝你先去更衣吧,要打扮得漂亮一點,珠寶儘管挑好的戴,不要被長柳那個賤人給比下去了。呵呵,賀狄王子,今夜我同國王宮舉行盛大夜宴,請你一定賞臉。本來今晚是要為你在同安院專辦一場洗塵宴的,無奈事情都撞在一起,幾撥人馬竟同在一天到達,個個身份都不可輕忽,唉……沒有辦法,只能全部擺在一起了。」
賀狄也不禁好奇地問,「什麼幾撥身份不可輕忽的人馬?」
「第一撥,當然就代表單林王放的賀狄王子你了。」慶離皺著臉笑起來,一笑之後,又沈下臉,「第二撥是我那個王叔不顧同國顏面就邀請入王宮夜宴的,就是那個該死的西雷鳴王,什麼蕭家少主!」
「哦。」賀狄問,「還有第三撥?」
「當然,第三撥,說起來也和你一樣,與我是盟友。」慶離沾沾自喜,神秘地看了看賀狄,壓低聲音道,「就是西雷王容瞳派遣到我同國的文書正使和文書副使。」
「哦。」賀狄隨口應了一聲,現任西雷王容瞳的使者?這下可更有趣了,邪氣的俊臉上,忽然露出詭異的笑容,「對了,先和大王子打個招呼,為了將來萬一鳴王被殺,本王子不被牽涉進去,本王子會在表面上鳴王打好關係,暫時達成聯盟。當然,大王子的計劃,我們的人絕對不會有絲毫泄露。」
「這個……」
「大王子信不過我?」
「當然!當然信得過。」
賀狄心底鄙夷。
你就算信不過,又能拿老子怎樣?
等我把子岩弄到手,帶去單林,你們儘管斗個你死我活好了。最好的結局,莫過於雙亮沙永遠價比黃金,而所有讓子岩牽掛的人,死得一個不剩。
賀狄有時候,也覺得自己不應該出生在王族。他的骨子裡,根本就是一個天生喜歡徹底掠取的海盜。
同國,王叔慶彰的合慶王府。
噗!
鳳鳴剛入嘴的一口清水全噴出來,一邊劇烈咳嗽,一邊驚詫地轉頭瞪著過來報告消息的容虎,「咳咳……什麼?咳……今天晚上的王宮宴會裡面,會有西雷的文書使?」
秋藍和秋月,正焦急地用酥柔小手幫鳳鳴撫背順氣。
「那個什麼文書使不是死了嗎?」鳳鳴又回過頭去問容恬,皺眉道,「我記得從前第一次見你……咳咳,我的意思是,第一次被你抓去開會,好像就是討論什麼西雷文書使在離國被幹掉的事情吧?」
容恬看著他還有邊說邊咳,把秋藍秋月揮開,自己摟了鳳鳴,親自為他撫背,邊道,「文書使是官職,負代表西雷王出使各國,是極尊貴的官位,從前的被殺了,我後來有再任命,不過瞳兒那傢伙有沒有換人擔任,那就不知道了。」黑眸掃容虎一下。
容虎立即繼續稟報,「大王從前任命的朝中高官,不是那那個叛賊罷免,就是被調到沒有實權的位置,這次過來的文書正使是郝垣絳。」
「居然是那個它東西。」容恬笑起來,對眨著大眼睛的鳳鳴道,「這人你也見過,就是以前總想向你請教新稅制的郝稅長,為人謹慎怯懦,不過出身西雷高貴大族。瞳兒這人,也並不是個笨蛋,升了郝垣絳的官職,多半是為了籠絡他的家族。」
就是那個愛嘮叨稅收什麼的老頭子啊。
原來是熟人。
被容恬提醒,鳳鳴頓時想了起來,受教地「哦」了一聲。
容恬看他的表情實在可愛,忍不住伸出指頭撓他敏感的頸項。
鳳鳴憤然瞪他一眼,「不許亂動,我今晚要參加重大宴會耶!你別妨礙我預習功課!容虎,繼續說。」
「是,鳴王。」看著他們兩個打情罵悄,甜蜜得不象話,包括容虎在內的人們都不禁由衷感到充滿信心和快樂,雖然擔心弟弟烈兒至今仍消息,經歷了許多風波的容虎暫時放下擔憂,露出了一個溫和微笑,繼續說出得到的消息,「文書副使,則是蘇錦超。」
「耶?」
這個名字,就真的一點印象都沒有了。
難道當初在西雷王宮太不用功,學過的東西又全部忘光光?官吏的名字也忘光光?文書副使,應該也算大官吧,沒理由是新提拔的,至少過去也應該是個官吧?
看著鳳鳴苦思冥想地撓頭,偶爾看看容虎,又不好意思發,免得被人揭露當初沒有好好聽課,容恬莞爾一笑,大發慈悲地不繼續捉弄他,告訴他道,「這個人你確不認識,蘇錦超年紀不大,比你我還小上一歲,他是瞳兒昔日在都城裡的狗肉朋友,因為出身在權貴大族,整天惹是生非,欺壓霸道,本王為了他欺負都城百姓的劣跡,還曾經賞過他十下鞭子。可嘆這樣的無能之輩,竟做了西雷的文書副使,真是丟盡我西雷顏面。」
「就算丟,也只是丟瞳兒的面子罷了。」鳳鳴隨便安慰一句,又問,「他那麼壞,你身為大王,當時就應該處罰他啊。打了十下鞭子之後,有沒有改好?」
容恬苦笑,「改什麼?你以為人人都像你那麼聽話嗎?後來一樣到處欺壓善良,不過他家畢竟是西雷重臣之後……」
「重臣哦?」
「鳴王,」容虎提示,「這個蘇錦超的爺爺,就是蘇毅,屬下曾經和你提起的前任禮儀宗院使。還記得嗎?」
「呃……
看鳳鳴那個傻樣,絕對是一點都不記得了。
古代的官職為什麼這麼多啊?
更過分的是,十二個國家,每個國家官吏的設置都不同耶!
秋藍見鳳鳴尷尬,趕緊過來解圍,到了鳳鳴身邊,蹲身請示道,「時候不早了。鳴王,不如先沐浴更衣吧,畢竟是同國的王宮盛宴,穿戴可不能馬虎。」
鳳鳴當然知道秋藍是過來替他設下台階的,暗誇秋藍體貼,立即點頭,「嗯,現在就更。」
又戳戳容恬的胸膛,「本鳴王要辦正事去了,今晚沒空陪你,你好好待著不要亂跑,等我回來再和你說話。」
太爽了!
從前每次都是容恬讓他留守,這次容恬必須保持隱秘,不能露面,總算輪到他吐氣揚眉,扮演一下出門干大事的男子漢角色了。
容恬抱著他狠親一下,「等你回來,就看不到我了。」
「什麼?」鳳鳴嚇了一跳。
「郝垣絳雖然膽小怕事,其實也算是個聰明人,對局勢看得很清楚,他的家族在西雷宮廷頗有影響力,難得他到了這裡,本王正好去見見他。如果可以的話,本王今晚就要找個機會和他秘談一下。」
「嗯,容恬……」
「不要擔心,我可不會蠢得潛入同國王宮。外國使臣下榻的行館會比較容易潛入。」
鳳鳴一臉擔心,「你要去的,我不攔你,你把容虎子岩綿涯都帶上。」
「我帶綿涯,容虎和子岩不可以離開你的身邊。」容恬不容拒絕地下了命令,凝視著鳳鳴,認真叮囑道,「以你的敏感身份,又有慶彰一路陪同,大概不會有人敢在同國王宮裡對你下手,不過,宮廷晚宴,是個很適合刁難人的場合,你要小心。」
「刁難?他們幹嘛刁難我?」
容恬拍拍他充滿彈性的臉蛋,笑道,「你是西雷鳴王嘛,天下有名的睿智之人。」
去他的睿智!
就知道名氣太大會倒霉。
鳳鳴嘟著嘴領著幾個侍女去沐浴更衣,容恬離開之前,壓低聲音對容虎吩咐道,「入宮之後,我們的人守內圍,蕭家的人守外圍。」
「是,屬下會和蕭家的洛雲先商量好。」
「西雷的兩個使者都不是敢動手的人,慶離也沒有膽子在他父王的宮殿之上亂動兵刃,只有那個單林的賀狄……」容恬沈聲道,「這人不可輕視,雖說是盟友,絕不可讓鳳鳴單獨和他接觸。」
「是,屬下明白。」
「還有,盡量讓鳯鳴和慶彰待在一起,找個下手夠快的高手隨時盯著慶彰。」容恬唇角提起,緩緩逸出一絲無情的笑意,「要是宴會生變,立即挾制慶彰,以同國王叔的性命作為要挾,迫使同國的御前將庄濮妥協,一起護衛鳳鳴離開王宮。」
「是。」
註定精彩萬分的同國盛大夜宴,終於拉開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