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第五章 你若敢傷了婉兒
耿文忠更是激動的四肢顫,可算醒過來了,上前一步,諂媚道:「李公子,你在下官的府衙,公子受驚了,可有腹中飢餓和口渴,下官馬上吩咐廚下準備李公子心愛的端上來。」
這位耿大人,連剛才對待裴談這個真正的頂頭上司的時候,都沒有表露出這樣的卑躬屈膝。
李修為見到了耿文忠,似乎神智更加回來了,只見他目光逐漸清明,慢慢掃視屋子,視線……猛地盯在了荊婉兒身上!
荊婉兒一身紅嫁衣,實在太過惹眼,而此時這身衣服更頓時勾起了李修為昏迷前的記憶!
荊婉兒這時,索性安之若素。
畢竟此時,裴談還站在身邊,不是她一個人,有什麼好怕。
裴談也看著醒過來的李修為,這個趙郡李氏的公子,在長安聲名最盛,因為他流連過的花街,和搶過的女人,可以在長安紈絝中排首位。
李修為眼睛赤紅,一字一頓盯著荊婉兒說:「是你、……你,這個,賤人!」
話音落,李修為猛地踢開被子,就從床上直撲向荊婉兒!
「敢害本公子,本公子殺了你!」眼中貪婪跟惡毒,這世上竟然敢有女人逃脫他的手掌心?
耿文忠直接被這個變故驚怔住,旁邊的小妾們更是尖叫一聲嚇的不知如何反應。
荊婉兒看著李修為撲向自己,卻一動不動,直到他伸出手指快要抓到荊婉兒的臉。
可他還沒碰到荊婉兒,裴談已經迅速一伸手,把荊婉兒拉到了自己身後。
裴談的聲音還是溫謙平淡,卻有一絲冷意。在大理寺卿面前公然傷人,這是以為自己就是王法?
「這宗案子,原本不歸大理寺管,但,你若傷了婉兒,這件事,我就不會不管了。」
久聞李氏公子無法無天,這種狂傲簡直令人髮指。比之曾經的宗霍,有過之無不及。
耿文忠慌張地衝上來:「李公子,您剛醒過來,千萬冷、冷靜點!」
耿文忠此刻真的要被嚇死,李修為有個三長兩短,等於他得罪了李氏,會下場很慘。但是若得罪裴氏……,他的下場還是會很慘!
耿文忠迅速從剛才的狂喜,再次陷入朝不保夕的惶恐中。
荊婉兒和李修為目光對視,她一點也不懼怕,嘴角反倒一絲譏諷的弧度。何為紈絝?就是剛從鬼門關撿回命來,就本性畢露。
小妾們花容失色瑟瑟發抖,條件反射求饒:「李郎不要生氣……」
「大理寺卿?你以為本公子怕你啊?」李修為臉色惡狠狠,「本公子認識你、你是裴家那個瘟神。你竟敢這樣對本公子……」
丞相韋玄貞都對他們李氏畢恭畢敬的,大理寺卿不過就是個三品官,橫什麼?
至於裴氏,呵呵,一個遠在關中河東郡的家族,再厲害又能怎麼樣?敢在他京城李氏的面前對付他?
耿文忠一時抖得更厲害了,雖說瘟神瘟神的叫,可哪有人敢當著裴談的面喊過一句「瘟神」,李修為這是鬼門關剛繞回來又想回去嗎?
裴談目光幽幽,還是那樣不喜不怒的臉色,盯著李修為:「你試試?」
李修為是不是真敢試,在大理寺卿面前動手,大理寺,就可以直接抓人了。
李修為臉上掛著獰笑,瞪著荊婉兒:「賤人,你是怎麼害本公子的?說出來。」
荊婉兒看著他,李修為眉間那黑氣、彷彿又在他眉間聚集。她淡淡開口:「是你自己痼疾纏身,沒有人害你。」
在公堂上,荊婉兒也是這麼說的。一切都是李修為自己有病,怪什麼別人。
李修為頓時大怒,栽在女人手中,被女人羞辱,都是平生第一次。
李修為一時恨不能撕爛眼前這張美麗的臉。
美麗的人,若不能為我佔有,不如從這世上毀滅。
「耿文忠,本公子命你抓了這賤人,和那個范子垚關在一塊,本公子要他們一起下地獄!」李修為面目猙獰著說道。
耿文忠心驚肉跳,動也不敢動啊,讓他抓人?還是當著裴談和這麼多人的面。
他想勸:「李公子,您剛剛痊癒……」
話沒說完耿文忠被一拳頭打歪了臉。
李修為發泄在了耿文忠身上,可見平時這位趙郡李氏的嫡子也並不把耿文忠當做個人看,一條狗而已,也敢對他指手畫腳。
耿文忠捂著鼻子,滿手的血,卻連聲音也不敢發出。
李修為轉頭盯著荊婉兒,「賤人,本公子要你明白,得罪了本公子,是什麼下場。」
他要讓這世上所有敢反抗他趙郡李家的人,都知道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是什麼感覺。
荊婉兒望著他,還是唇角那一絲微微上揚的譏削。「你已經病入膏肓,最多活不過三個月。」
她的下場無所謂,最主要的是,他的下場,人人都能看得見。
這個紈絝,對范子垚和施菀二人,想必也是這樣威脅的,把范子垚下獄,也是想讓范子垚知道得罪他是什麼下場。
「那本公子的命,就一定要你來填!你必須比本公子先死!」
最後理智也沒了,他再次向荊婉兒撲去。
小妾們剛剛經歷一場生與死,從哭天搶地到情意綿綿,變臉還沒適應過來,就看她們爭搶的李郎壓根不搭理她們。
李修為眼裡只有穿紅嫁衣的人。
唯一看到的女人。荊婉兒。他李修為風流一世,幾時栽在了女人手上。
李修為完全發瘋,儘管站在裴談身邊,荊婉兒還是下意識腳步向後挪了一下。
她看了一眼裴談。
裴談什麼反應也沒有,他本人站在門口真的動也不動。
但是,就在李修為獰笑著以為要抓到荊婉兒的時候。
一把寒光閃閃的大刀,已經鬼魅一樣,不知何時出現,貼在李修為的脖子上。
冰涼刺骨的感覺,像地獄召喚,李修為一瞬間四肢冰涼,本就貪生怕死更是嚇得要死了。
持刀的裴侍衛,眼中冷冷:「好大膽子,敢襲擊大理寺卿。」
荊婉兒和裴談是站的很近的,李修為撲向荊婉兒,就是撲向裴談。而裴縣侍衛,職責就是只要任何威脅裴談的人,他都會立刻除掉。
李修為盯著脖子的刀,真抵在他的喉結上,不是嚇唬,而是真的要殺了他一樣……
「你、你竟敢!」李修為嘴裡咯嘣,還沉浸在自大的夢裡,「你們這些狗,怎麼敢這麼對本公子?」
裴談望著他,還是那三個字:「你試試。」
裴侍衛的刀更逼近一寸,冷視李修為:「馬上退開,離開大人一丈之外。」
一丈之內視為威脅,耿文忠這才如夢初醒,見到李修為被尖刀對準,膝蓋發軟就跪下去:「裴大人請息怒!裴寺卿!千萬不要殺李公子!」
他忘記了,當時的宗霍,裴談還不是說殺就殺。
耿文忠現在才意識到,他對面的可是全長安都怕的瘟神。
連依附強大韋氏的兵部尚書宗楚客,都倒在裴談手裡,他一個小小京兆尹,有什麼本事膽敢讓裴談不痛快?
耿文忠跪地磕頭求饒,那咚咚腦袋撞地的聲音讓人心驚肉跳。
「裴大人饒命……」
裴談淡淡望著他:「你知道當面襲擊朝廷命官,是什麼後果嗎?」
耿文忠當這個京兆尹,辦理這麼多案子,大唐律法想必背的很熟。
「李公子剛剛醒來,神志還不清……求裴寺卿大人有大量,放過李公子這一回。」
李修為卻不領情,罵道:「耿文忠!你這條狗!有什麼資格說本公子?」
一條李氏養的狗而已,今天能讓他當京兆尹,明天就能讓他滾蛋當乞丐。
耿文忠現在卻不在乎自己被人罵狗,他只是跪在地上,「李公子,你不要再惹裴寺卿了,你,你忘了連宗氏父子……」
惹誰不好惹裴談,京城誰敢惹他啊?聽說連中宗陛下都是暗中默許了裴談一切行事做法……
這種場面,荊婉兒也面色微變。
裴談目光淡淡,這時候方說道:「裴縣,放了他吧。」
裴侍衛手中的刀慢慢一轉,離開了李修為的脖子。
頓時,屋裡五六個人的沉重喘息聲。李修為自己一屁股坐在地上,膽小的樣子滑稽如此。
裴談目光幽幽沉沉,看向李修為,「趙郡李氏基業深厚,可不代表任何一個李氏的子弟,都能被這棵大樹罩住。自己若是胡作非為,再大的樹,也有罩不住你的那天。」
這話里的威脅耿文忠冷汗都下來了。
他除了不斷磕頭說道:「多謝寺卿大人大量,今日的事下官一定親自登門賠罪……」
裴談說道:「今日的事到此為止。」
耿文忠下意識呆了一下,做夢也沒想到裴談會主動說算了,頓時大喜過望:「是是,多謝寺卿大人!」
裴談卻接著幽然道:「荊婉兒我帶走了。」他不可能讓荊婉兒留在這個烏煙瘴氣的地方。
耿文忠渾身震了震,哪還敢說「不」字。
一切都是從這個女人開始,也是她設計堅持找了裴談過來。這個神秘出現替代施菀的新娘子,究竟是什麼身份?
若沒猜錯,耿文忠其實已經想到了這女子的身份。
「你們、不能走!」李修為那廂卻還是人蠢無葯救,咬牙切齒盯著荊婉兒嚷嚷不休。「這賤人害了本公子,本公子要她償命!」
耿文忠死死攔住李修為,償個屁的命,裴談都已經算了,他可不想再讓李修為找死,剛才那話還不明顯嗎,再繼續不知死活,趙郡李氏這棵大樹也護不住李修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