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感覺你想讓我來
從來不談戀愛的冰冷滑雪機器,談起戀愛就可能變成圈中提起這人就讓眾人想要翻白眼的黏膩存在。
站在電梯里,單崇就給衛枝掛了個電話,電話那頭的人正坐在梳妝鏡前塗塗抹抹,所以他先說話:「到酒店了。」
衛枝正在糊眼霜,掃了眼屏幕,只看得見男朋友那張喝醉了別有一番風味的俊臉。
睫毛一顫,她淡定收回目光:「喝多了?」
「沒有。」
「銀行卡密碼報一下。」
「95643……」他停頓了下,補充,「23。」
沒等衛枝說話,他又說:「好像不太對,應該是9566323?9567232?」
衛枝:「……」
衛枝:「哪家銀行卡密碼七位數?」
她話語落,就聽男人在那邊慢吞吞地「哦」了聲,低下頭開始掰著手指數剛才他毫不猶豫報了,且報了三組,且三組次次不一樣的所謂銀行卡密碼到底幾位數……
看上去智商屬實不太高的樣子。
衛枝想到了他第一次給她看存款,還是管單善要的密碼。
「別掰手指了,趕緊回去睡覺吧!」
衛枝又看了眼手機屏幕那邊,這次停頓了下,問,「你旁邊是不是還有其他人?」
掰手指的男人抬頭,與屏幕外的中年油膩男子對視幾秒。
他掀了掀唇角,漆黑的目光沉靜:「哦,不重要的路人。」
王鑫下意識就摸口袋,心想我八十米的摺疊刀帶來了沒?
此時,養在男人手機里的小姑娘糊完了臉上的東西,抱著一罐玻璃罐的白色乳液,踩著拖鞋提提踏踏地爬回床上……
她手機一扔,落在枕頭上。
下滑的攝像頭,照著她手腳並用往床上爬,沙沙的聲音和小姑娘身上穿著的弔帶睡衣,黑色的頭髮成了白晃晃的皮膚和掛在大腿上方白色睡衣裙擺之外唯一的對比。
她打開身體乳的碗蓋,開始擦身體乳。
軟軟的指尖捏過小腿,毫無偶像包袱地捏著小腿上那軟軟的一團肉——
別人滑雪能把腰部以下滑成健美級別,她不一樣,體脂率像是定格的數字一動不動,自打單崇對這身體有記憶開始,她就一直軟的像棉花糖……
之類的東西。
指尖因為摩擦泛紅,從小腿肌肉一路下滑到了圓潤的腳趾。
男人認真地看了一會兒,喉結滾動,清了清嗓音,回頭對蹲在他行李箱旁邊研究的中年男子說:「你出去。」
蹲在行李箱旁邊的人才剛剛找到行李箱的正確打開方式,掀開了,這會兒正看著裡面疊的整整齊齊宛若強迫症的衣服正暗自嘆息「不愧媽寶男」,猝不及防被趕,他有點茫然地抬起頭——
我就偷偷在心裡埋汰你你也能發現嗎?
單崇手裡握著手機,面無表情且相當理直氣壯,「你出去等,」他說,「我媳婦兒這會穿的不太成體統。」
聞言,王鑫茫然地看了看房間,意思是」你媳婦兒在哪」。
最後等他聽見不遠處男人手裡的手機傳來小姑娘的抗議「你才不成體統」,他視線才遲遲落在那個手機上——
從他的角度,最多能看見他黑色的手機殼。
別說看到什麼不成體統的畫面,裡面裝的是真實的人還是siri他都不知道。
……有病啊?
掙扎幾秒,自認為成熟的中年男子決定不跟醉鬼計較,手中撐著的半拉行李箱一扔,他雙手插兜站起來:「你快點。」
然後轉身退場,門很有情緒「啪」地被關上,驚天動地的響。
單崇眉毛都沒抖一下,沉默片刻,長腿一邁在床邊坐下,此時在他手機里,小姑娘已經暫時停下身體護理的各個步驟……她用手肘蹭啊蹭地蹭到了放在枕頭旁邊架著的手機跟前,湊過來問:「誰啊?聽著聲音好像是王鑫?」
她以前聽音認人的本事也不是很好,否則早八百年就能知道眼鏡布大佬是她師父父這件事……
這會兒倒是認出來了王鑫。
也不知道是周圍的中年男子屬實太少,還是多少近朱者赤和單崇學到了聰明。
她耐心等了片刻,聽見男人「嗯」了聲,想要問「他來做什麼」,又覺得這話問出來等同於廢話——
王鑫總不能是來找單崇拜年的。
單崇現在已經回吉林了。
那邊可不就是王鑫的地盤嗎?
於是她停頓了下,換了另外一個問題,屏幕中裝著的小姑娘面色逐漸嚴肅,她抱著腿,腦袋放在屈起的膝蓋上,歪著腦袋看放在身邊的手機里的男人。
「你是不是有話想單獨和我說呀?」
他沒有否認。
坐在床邊,那雙因為醉酒顯得比往日更黑沉的瞳眸像是浸入涼夜,漆黑無半顆星辰。
「吉林市再往前一點就是長白山,」男人嗓音略微沙啞,「王鑫看到我在松花湖,開車六個小時趕過來……」
他頓了頓。
「想帶我回去。」
說這話的時候,男人聲音聽上去非常平靜。
就像是狂風暴雨落在窗戶上,發出震碎玻璃的動靜後,那一顆雨滴最終還是會悄無聲息地順著玻璃紋路往下曲折蔓延……
所有的情緒都被收斂。
成為緘默。
「你說我去嗎?」
他問。
……
王鑫蹲在單崇的放門外等了大概一個小時。
一個小時後,房門打開了,站在門裡的男人穿戴整齊,手裡扶著關好的小拉杆箱,他背上背著被稱作「餃子皮」的簡易板包,裡面裝著一塊sims。
sims和現在單板滑雪扛旗品牌burton一樣,都是擁有一定歷史、非常古老的品牌,相比burton走的商業路線,sims更追求滑雪文化傳承的小眾,所以這個品牌知名度不高,但這麼多年始終存在,且有在生產、更新換代自家滑雪板。
作為合格的帶貨人、被贊助滑手,單崇也就自己出來玩玩的時候用一下這牌子的滑雪板,主要是因為它真的挺好用。
也很低調。
其實在被發現之前,單崇真就是想瞞天過海來這邊隨便玩玩……
後來發現事件發酵,他從張家口空降吉林的事兒整得人盡皆知,他才動了點歪心思——
索性睜隻眼閉隻眼,讓所有人都以為他真的在吉林松花湖。
一直都在松花湖。
言歸正傳,這會兒王鑫一回頭看男人這麼整齊穿戴出現在門後,鬆了口氣,卻什麼也沒說。
站起來,伸手接了他的那個拉杆箱,轉身,向著電梯方向去。
他像個神仙似的。
不吃不喝六七個小時從長白山一腳油門跑到吉林,這會兒抓到了想抓的人,又火燒屁股一樣,一腳油門開回去……
他們到長白山的雪場酒店,辦理完入住已經是第二天早上七點多了。
單崇喝了酒頂不上用,王鑫連軸轉了十幾個小時的路程就中間休息站睡了半個小時……這會兒累得雙眼發直,盯著單崇進了房間他屁都沒說,擺擺手就自己回自己房間去了。
單崇也困。
匆忙洗漱了下鑽進被窩,沒一會兒就睡著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剛開始大概是夢都沒做吧,到了後面也不知道幾點了,又稀里糊塗的做了個白日夢——
他在夢中聽見酒店房門被人打開,又關上,有人走進來。
條件反射意識到這會兒還是白天,大白天的也不能鬧鬼啊,以為是客房服務,他掙扎著想要從沉睡中醒來……
迷糊著還沒睜開睏倦的眼,就聽見耳邊窸窸窣窣,那人進來看見床上有人也沒道歉退出去,反而是在他身邊不知道搗鼓什麼。
沒一會兒,來人停下了動作。
單崇感覺到被子被掀開了一邊角,眉一挑,他那起床氣就有點兒上來了——
還沒來得及睜眼罵人,掀著他被角的人卻更加得寸進尺,帶著一股外面的寒氣和令他愣怔的甜香,笨手笨腳地爬進了他的被窩。
動作嫻熟地掀開他的一邊胳膊鑽入他懷中,軟乎乎的手臂還帶著冰涼,熟悉的觸感柔軟地捲入他的懷中,她雙臂纏著他的腰,安心地在他懷中打了個呵欠。
男人徹底睜開眼。
低下頭,看了看拱在自己懷裡的小姑娘……
隔著兩三天沒碰著沒摸著的人這會兒像神跡似的又出現在他懷中。
觸感真實。
嗅覺蘇醒。
這要是白日夢,未免太真實了些。
在他還沒回過神來時,她的手臂在他腰上收緊,腳也不老實,勾上他的大腿蹭蹭,鼻尖頂著他結實的胸膛,乖糯糯地問:「我坐早上最早的航班,又從長春打車一個半小時過來……你都不想抱抱我么?」
「……」
行了。
這他媽還,真不是幻覺。
單崇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反手摟著懷中人的腰,把她往自己懷裡一摁,順勢低頭,極其稀罕地親了親她的鼻尖。
「怎麼來了?」
他嗓音里還帶著剛剛被強行弄醒的沙啞——
只是起床氣煙消雲散了。
如果每次睡著被半路吵醒都是這種方式,他應該從此再也沒有起床氣。
「感覺你想讓我來唄。」
哦。
感覺挺准。
「誰告訴你我住哪的?」
「問妹妹,」小姑娘聲音乖的不行,往他懷裡拱拱打了個呵欠,聲音軟趴趴的,自己就是個小妹妹還要喊人家「妹妹」的時候別提多可愛了,「她幫我問王鑫,然後王鑫在樓下等著給我多要了張房卡,我就進來啦!」
他抬手,捏了捏她的鼻尖。
「哎呀,別鬧啊,」她甩開他的手,「王鑫說你們早上七點多才到,這才中午,再睡一會兒吧,明天陪你進雪場好不好?」
男人停頓了下。
半晌,還顯得有點兒遲鈍似的,慢吞吞低頭,撥開她額前凌亂的碎發在她眉心落下一吻。半晌才慢吞吞「嗯」了聲……
大手哄小孩似的輕輕拍拍她的背。
「睡吧,」他說,「我抱著你。」
男人說著抬眼,看了眼床頭的鐘——
中午十一點四十二分。
於是。
這一天大中午的,人們剛結束半天的工作、學習,坐下來,打開熱騰騰的午飯外賣,拿出手機,打開短視頻軟體,剛想看點愉快的東西下個飯……
就看見相當辣眼睛的東西。
天天就知道飛檯子,呲杆子的滑雪博主轉行了——
手機攝像頭對著個被窩裡毛茸茸的腦袋,照了三秒,然後鏡頭一轉,慢吞吞掃過她披散在枕頭上的捲髮,和半張因為沉睡紅撲撲的臉蛋。
東北老男人音配字:【一覺起來,被窩裡長了個奇怪抵(三聲)東西。】
三秒停頓。
【老鐵們說說看,這正常嗎?】
吃瓜群眾留言——
正常!!!
以及。
媽的,晦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