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小白?叫狗呢你?
白爍心裡直罵,臉上卻笑得自然,「成,這樣親切。」
「小白,這小玩意兒就送你了。」木凡把豬牌隨手遞到白爍面前,白爍伸手,臉一僵,手停在半空。
媽呀,這玩意兒她碰到會發光啊!要是這傢伙發現這豬牌是個寶貝,准能猜到她昨夜是趁火打劫……
「怎麼?你不喜歡?」
「沒,怎麼會呢!這豬、豬多可愛啊~~」白爍兩個手指尖尷尬地戳著,「它沉的很,你就放那,我等會再拿……」
白爍話還未落,木凡一個拋物把豬牌朝她扔來。
「哎喲喲喲!」白爍條件反射接過,一慌神就要把木牌扔出去,卻突然發現,這豬牌居然不亮了。
白爍愣住,捧著豬牌左看右看,「它、它不……」
木凡眼中一抹訝色亦轉瞬即逝,「它不怎麼?」
「我是說,它果然不沉!」白爍話鋒一轉,飛快把豬牌朝懷裡一放,抓起野果啃了一口遞給木凡一個,「那就多謝木兄好意了!對了,木兄,你家住何方,可知道這到底是何處?怎麼會被擄到這來?」
木凡瞅了那野果一眼,到底還是接過了,拿在手中把玩,「我是邊關人氏,本是入京替家中賣些邊關的藥材,沒想到昨日我途經這木嘯山,被山中的土匪搶了財物抓了進來。」
「一日打劫好幾次,倒是勤快!」白爍忍不住嘟囔,「木兄,咱兩還真是同病相憐,我也是昨天被抓進來的。這木嘯山我原也聽過,好像是在濰城附近,是座荒山。奇怪,我昨晚見這土匪窩也不大,那寨里最多百來個土匪,濰城是富庶之地,兵力強盛,怎麼會連這麼個小小的土匪窩都端不掉?」白爍神情疑惑,走到洞口,見眼前參天大樹遮天蔽日,整座山中生機勃勃,一愣。
夜晚黑沉,兼又兵荒馬亂的逃命,她一時沒想起來。昨日在官道上瞧見的木嘯山明明只是一片荒山,不過幾個小土坡,幾顆發黃的小樹罷了,可這裡……明明卻是另一個世界。
「昨天我、我……」白爍指著外面,張口結舌,「我在官道上瞧見的木嘯山不是這樣的!」。
「不會吧?」木凡一臉驚訝,立馬起身走到洞口,「我是邊關人氏,從未來過京城,昨日倒也沒太在意。小白,你會不會記錯了,天下間哪裡會有這麼離奇的事?」
「我肯定沒記錯……」白爍遙遙朝天望去,烈日當空,卻只在蔽日的枝芽中露出幾星斑點落在地上。
「昨夜我就發現這地方怎麼都走不出去,果然有古怪……」白爍一臉驚恐,「木兄,我、我害怕……」
白爍戰戰兢兢,拉了拉木凡系在腰間的衣服,木凡瞧她這幅恐懼不安的模樣,眼眯了眯,但還是寬慰著:「別怕,這世間哪有什麼妖邪,昨日抓我們的土匪都是人,他們既然在這生活的好好的,就表示他們並不懼怕此處,也知道離山的路。」
「木兄,你說的太有道理了!」白爍被這麼一點撥,頓時反應過來,一拍手,「只要我們跟著那些土匪下山,就能離開這了,那我們趕緊回寨子吧。這群土匪貪心得很,看他們這頻率,怕是今日還會下山打劫。」
「好。」木凡倒是乾脆利落,將腰間衣服解下穿上,「你可還記得從寨中走出來的路?」
「雖然天黑路亂,不過我出寨子時在樹上做了記號。」白爍瞧見不遠處一顆樹上刻著自己昨夜用石頭畫的月亮,三兩步奔上前指著月亮,「咯,就是這個。」
「那走吧。」
「嗯」。白爍心急的很,率先朝前走去,木凡慢悠悠跟在身後,掌心一動,一道銀色力量竄出,朝深林中而去。
銀色妖力在林深處四竄,尋到一處狼群,躍進群狼的眼中,眾狼霎時眼泛銀光,朝白爍和木凡的方向而去,驚起鳥雀無數。
木家寨練武場中,張朝正緊皺眉頭來回走動,忽見遠處林中群鳥驚入空中,面色一凝,吳用從寨門的方向跑來,氣喘吁吁大喊。
「大哥!你瞧見沒,山裡有動靜了!」
「還用你說。準是那兩個臭小子,叫上兄弟們,這次一定要把他們帶回來。」
「是,大哥。」
此時木嘯山外,重昭一馬當先,茯苓跟在他身旁,兩人身後,浩浩蕩蕩跟著一隊裝備精良的護衛,一眼望去,絕不低於五百之數。
「茯苓姑娘,你說的可是這裡?」重昭指著木嘯山,揚鞭問。
「不錯,那夜太黑,我雖是昏迷了,記不太清,但模糊中瞧見一位姑娘被一群山匪擄進了山中,想來應該是令妹。」
重昭眼露擔憂,氣憤不已,「敢動阿爍,我要掀了這座山,宰了這幫敗類!茯苓姑娘,你有傷在身,我讓人送你先回城裡,免得等會打起來誤傷了姑娘。」
茯苓目光一閃,「也好,不過公子入山,還需當心一事……」
「何事?」重昭見茯苓低低咳嗽,忙湊近了幾分,「茯苓姑娘,你沒事……」
茯苓突然轉頭,朝重昭吐出一口輕煙,輕煙飛快竄進重昭眼中,他清澈的目光漸漸變得迷茫。
「山中險峻,茯苓還是陪著公子一同入山吧,那寨門極是難尋,不如分成十五之數,散在山中尋找,公子覺得如何?」茯苓聲音鬼魅,直直看著重昭。
「甚……好……」重昭緩緩開口,隨後轉頭,「依此令,入山!」
「是!」一眾護衛並無人察覺重昭異常,他們訓練有素地潛入山中,很快,重昭身後便只剩他從京中帶出的侍衛。
數道紫色虛影飛快跟在離去的護衛身後,轉瞬消失在林中。
「走吧,重公子。」茯苓勾了勾嘴叫,在重昭馬頭上拍了拍,領著眾人悠閑地朝山中走去。
京城,丞相府正廳。
重泰手中的茶杯重重落地,一派盛怒:「你說什麼?那孽畜調走了重府在濰城的侍衛?」
管家戰戰兢兢,不敢抬頭,「莊子上的人說,小少爺拿了相爺的私印,他們不敢違逆。」
「荒唐!」重泰拂袖而起,「你去,親自去濰城,把那個畜生給我帶回來!」
「可是小少爺是去尋白小姐的,若是未找到白小姐就歸來,只怕對白將軍也難以交代……」
重泰面色一僵,長長一嘆,「一個兩個都這麼胡鬧!我修書一封,你去濰城,讓趙知府幫你,把他們兩個都平安帶回來。」
「是,相爺。」管家轉身欲走,重泰聲音又起。
「記住,此事做得隱秘些,切不可讓人知道,否則我重白兩家在京城必會成為笑話!」
「是!」
「還沒問,小白兄弟是哪裡人氏?」
參天古木下,陽光懶洋洋照著,木凡和白爍走在林中,倒有幾分與世隔絕的靜謐。
「我啊,家就在濰城附近的一個小村落,這不是年頭不好嘛,我爹讓我去南方尋個差事,好賺些銀子養家。」白爍手裡拿著跟枝條,信口胡來。
「是嗎?」木凡淡淡勾了勾嘴角,閑庭漫步一般。
白爍沒聽清他說什麼,一回頭,見少年笑著朝她望來,「對了,小白既是第一次離家,想必也沒來過木嘯山吧?」
白爍搓了搓手臂,「這麼邪門的地方,請我來我都不來。」
「那你昨日被抓進山時,可有遇到過什麼奇怪的東西?」
「奇怪的東西?」白爍腳步一頓,定定朝木凡望來,木凡唇角微抿,雙手交握於胸前,彷彿在等著她回答。
「還真有!」
木凡眉心一動,朝白爍近了兩步,「哦?是什麼?」
「你啊!」白爍咧嘴一笑,「昨天我是被打暈了帶進山裡的,一醒來在柴房就瞧見了你。後來被土匪追,慌不擇路撞暈了過去,一醒來瞧見的還是你,你說你算不算奇怪的東西?」
木凡無語,嘴角抽了抽。
白爍瞧他那吃癟的模樣,嘿嘿一笑,在他肩上一拍,「好了好了,不逗你了。這奇怪的東西山裡頭我沒遇見,山外頭我倒還真遇見過。」白爍一邊說著一邊倒退著走,一臉憤憤,「昨日我在鄉間撿到了一條驢,好吃好喝的供著,本來還指望它送我去南方呢,沒想到那驢忒沒義氣,遇到山匪打劫,二話不說拉下我就跑了,還浪費了我兩斤乾草!木兄,你評評理,一頭驢,怎麼能如此不講武德?!」
白爍一想到昨日那驢,情緒上頭,卻見木凡忽然停住了腳步。
「怎麼了?」白爍一臉疑惑。
「你說的……是它?」木凡朝前方挑了挑下巴。
白爍轉身,撞上了一雙漆黑又無辜的大眼,那東西嘴裡還含著兩根沒吃完的乾草。
那「不講武德」的驢做夢也沒想到山水有相逢,這逢的如此快,它顫抖地打了個響鼻,大舌頭一卷,把那兩根乾草吞下去,風馳電掣般轉頭,頭也不回撒丫子就跑。
「我靠!shi驢,你給老子站住!」
白爍雙眼冒火,渾然忘了去土匪窩之事,使足力氣朝驢追去。
山林間,群狼和山匪同時朝白爍的方向急速奔來。
山外,茯苓和重昭立在一處,凡人看不見面前的迷障,但茯苓知道,他們已經站在了木嘯山真正的山門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