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日出 21
「我是香港人丁望中,我可以為我的以下言論負責:五年前,我曾與梁丘雲先生合作過華語經典動作電影《狼煙》,這段合作在當年一度被傳為佳話,梁丘雲先生事業騰飛,而我,則在《狼煙》第二部開拍中途不得不「請辭」,離開了我心愛的,也是我獨立籌備多年,一手鑄就的《狼煙》系列。從那之後,我回到了香港,在爭議中陸陸續續拍攝了幾部影片,很難再拿到大陸的好資源,好檔期,許多人誤以為我到了大陸一樣被大陸人杯葛,其實不是的,是因為有人怕我,再捧出第二個「功夫巨星」!我沒有對媒體說過這些,因為有些人,這幾年勢力非常大,有人幫助他,他很膨脹,有點找不著北了,以為自己真的是功夫皇帝了!而我呢,我丁望中只是一個電影導演。你們說你們是嘉蘭塔的人,我姑且相信你們,是不是湯貞叫你們來的?還真是老天開眼!」
「梁丘雲先生這個人,看似忠厚老實,實則陰險狡詐,心胸狹窄,工於心計。他只記舊怨,不念舊恩,不信你看看,當年提拔他的人,給他機會的人,現在有幾個有好下場,有幾個還在他身邊?當年梁丘雲與新城影業的方曦和老闆之間,恩恩怨怨,非常複雜,這些事老一點兒的業內人都知道;對不夜天會所的老闆甘清呢,甘清投資了他的電影,但也給他造成了很大傷害——這一點,恐怕你們要去北京走訪幾位當年的富二代子弟的,才能知道,我不想講了!總之,這兩位,全都是《狼煙》第一部的投資方,是推起了梁丘雲的人,與此同時,他們又在隨後的同一起車禍中離奇受難。我沒有暗示你們什麼,我只是告訴你們,為什麼後來我躲來香港,躲得遠遠的。我認為任何一個和梁丘雲有過過節的人,哪怕只有一點點,哪怕你曾對他多好,都應該小心謹慎,離他遠一點,湯貞就是前車之鑒。」
「後來我一直對這個人有懷疑,老實講,因為當年那個兇手一直沒有捉到。他有充分的動機,也有作案的條件。當年在《狼煙》片場,他還真的飽經歷練,不僅心理素質高,而且身手不凡,當時就可以和我們劇組的正統武師過招,而且他偷學了很多很危險的動作。這個話我明白告訴你,梁丘雲不是普普通通的娛樂明星,你們幾個人和他多打一,他都不一定會吃虧的!我不知道你們為什麼千里迢迢來香港找我問他的事情,哪怕背靠嘉蘭塔,我也建議你們小心!」
朱塞朱經理這天早晨收到安保中心發來的郵件,他本以為只是普通的工作彙報,掃一眼拉倒了。結果看完了第一頁香港導演丁望中的陳述,朱塞的手懸在關閉的按鈕上,直接停住了。
不久之前,蕙蘭和周叔叔的小兒子周子軻在雨夜出事。警方根據監控和現場證據,抓住了好幾個疑犯,子軻卻直指並不在嫌犯之列的電影演員梁丘雲是幕後主使,殺人未遂。
這是個天大的罪名。哪怕朱塞如此了解子軻的性格,知道子軻不會因為感情之類的緣故就隨意陷害誣告他人,但梁丘雲——雖然從未合作過,朱塞也早就風聞過他的勵志傳奇,業內人都很精明,如果不是足夠優秀,梁丘雲走不到今天這個地位。
記得談亞星收購案的時候,梁丘雲雖然被朱塞他們半道搞了「破壞」,也表現得十分有風度;找嘉蘭天地談《狼煙》第三部的彩蛋合作時,他不僅態度誠懇,還風趣地談論起亞星收購案來,連嘉蘭天地的幾位負責人在朱塞面前提起梁丘雲來,都忍不住稱讚連連。
殺人?這是不是太離譜了呢。
朱塞往後翻這份文件,安保中心的秘書在每一頁都標註出了重點,意思是經過他們多方查問,丁望中的話在許多人口中都得到了證實。亞星娛樂公司副總經理,曾擔任梁丘雲經紀人的郭小莉女士說,梁丘雲在練習生階段「可以說是個忠厚老實的孩子」,但從出道後,慢慢就變了,開始學會撒謊,好偽裝,擅權術,使各種小的心機,連最親近的人都會被他蒙蔽。「梁丘雲對方曦和恨意很大,」郭小莉說,「他也確實對我提到過子軻的名字,因為……因為他想得到一切,哪怕他得到了那麼多,他想拿到亞星,他想讓亞星在他手中被摧毀,哪怕亞星是那個曾經給他吃,給他住,給他提供了舞台的地方。」
「五年前……五年前我不知道他到底參與過什麼,那時候我們大家都很亂,他一炮而紅,而所有人……五年前,他把阿貞帶走了,」郭小莉說,「你們要問我,我可以和你們說說這件事,這是個秘密……你們要查他,我盡量去配合,但我希望你們也有自己的職業道德,一定,一定不要再去影響阿貞未來的生活,好嗎?」
「就是阿貞失蹤的那段時間,沒錯,就是,《狼煙》首映當晚,阿貞被他帶走了。那段時間,我只通過梁丘雲的手機和阿貞通了一次電話。梁丘雲告訴我,他把阿貞保護得很好,那是一段危險時期,他警告我,不可以報警,不可以去看阿貞,不要試圖把阿貞送出國去,因為警察和我都會暴露阿貞的位置,而出國更不安全,大街上有殺人司機,有警察都抓不到的殺人犯,是方曦和的仇家殺完了方曦和和甘清,要找阿貞了……總之就是這一類的話。說實話我很為難,我沒有盡到保護好阿貞的責任,早一些看透梁丘雲這個人的本質。那段時間我去過梁丘雲的公寓,想偷偷看看阿貞,結果發現他搬家了,後來他的新家被曝光,在一個橋底下的老破小里,我跑過去敲門敲了半天,也沒聽到阿貞的聲音。直到今天,我都不知道他當時到底把阿貞藏在哪兒了。」
「沒有,阿貞什麼都不告訴我……阿貞後來出現的時候,你們看過新聞吧,受了那麼多傷,整個人精神恍惚,梁丘雲說是阿貞自己受刺激,弄傷的。我們那時在醫院治了很久,每天被人指指點點,被媒體造謠。問阿貞發生了什麼,他也不說,全悶在他自己心裡,他是為了公司,為了公司里其他的孩子,因為那個時候……我突然想起,我突然想起來了。」
「阿貞逃出來的那天,梁丘雲好像給我打過一通電話……他問我要阿貞的護照?」
湯貞曾經的助理溫心小姐說她並不清楚湯貞當年失蹤的事情,但她對梁丘雲印象極差,因為梁丘雲的事業一直要湯貞老師幫襯,湯貞老師出事後,梁丘雲卻從不幫忙。「報紙上關於他的事全是假的,你們要曝光他嗎?他是個大騙子!」
湯貞身邊另一位助理祁祿則證實了丁望中的另一番話。祁祿與梁丘雲在練習生時代起就走得很接近,還跟在梁丘雲身邊學過一點防身的功夫。「梁丘雲對我和湯貞動過手,」祁祿表示,「大概是,去年年底的時候。(在哪裡?)在湯貞家裡。(可以描述一下他的動作嗎?)他把我踢到牆邊,踩在我身上,抓起我的頭,往地上敲,他把湯貞掐著脖子扔到地板上,還打了湯貞好幾個耳光,打得湯貞的嘴都流血了。(你能保證你的話是真實的嗎?)湯貞當時送我去了醫院,有病例記錄。(那麼湯貞老師呢?)他沒有去,他自己在家裡。(你們為什麼沒有報警?)你們嘉蘭塔的人,應該體會不到。而且那天夜裡死了人。(死人?)就是那個叫方遒的人,我已經告訴過你們了,兇手沒有在現場留下證據。」
「(對於梁丘雲,你還有別的想說的嗎?)他……他是個很危險的人,是個暴力分子,我曾經認識他,但我並不了解他。他好像很恨我們,可我們都沒有什麼對不起他的地方。如果不是你們當時在郵輪上修好了船,救了湯貞,後來公司又被保下來了,我想,我不知道我們現在會面臨什麼樣的境況,也許我已經見不到湯貞了。(你還有什麼要寫的,可以一併告訴我們。)我上面說的內容請不要告訴任何無關的人,我猜周子軻前段時間出事,大概是和梁丘雲有關,所以你們才專程來問我,能說的我都已經說了。湯貞是個公眾人物,輿論只會帶給他更多暴力。如果可能的話,希望你們不要把這件事告訴周子軻,湯貞應該也不希望他知道。」
梁丘雲昔日的好友兼情人柯薇稱,梁丘雲無情無義:「他看起來謙虛大度,實則小肚雞腸,業內人他誰都看不上,誰都諷刺。你看他現在和陳小嫻卿卿我我,好像恩愛夫妻,他和我說過無數次他只需要一個天真無知的富家女給他生個孩子!孩子!從頭至尾孩子是最重要的!有錢的老丈人第二重要!所以他不要湯貞,而我被迫吃了那麼多年的避孕藥,這就是好萊塢巨星,這就是所謂的平民英雄梁丘雲!我呸!」
「他家裡有槍,你們知道嗎?我知道,而且我知道這是違法的!還有啊,我告訴你們一件事,他家新房子有古怪,外表看起來三層,其實蓋了四層,裡面一定藏了什麼違法犯罪的東西!」
雲升傳媒公司在上周忽然宣布裁員,大量入職不到兩個月的員工離職,旗下新簽的幾位藝人也紛紛終止了合約。離職的員工們向嘉蘭塔方面提供了大量可有可無的信息,譬如他們也不知道為什麼公司會開始裁員,大家原本都在籌備《狼煙三》上映前的宣傳,而通知是通過萬邦娛樂集團的郵箱發過來的,他們每個人最近都沒有見到老闆梁丘雲,公司旗下目前僅剩一位藝人駱天天,解除合約的紙面合同應該也給到他了,但他據說到現在還沒有簽——「駱天天和老闆私人關係匪淺,是那種養在劇組房車裡的小情兒的關係,這不是謠言,這是真的,所以我覺得駱天天能在北京待到現在也挺神奇的,可能萬邦公主不知道駙馬有多會玩兒,我們老闆在這方面可不是一般人。」
「雲老闆……我聽說他好像有點精神疾病的傾向。之前有個同事在他車裡看到了一盒日本產的葯,你知道那種葯嗎,一種抗抑鬱的葯,好像能把人迷暈。那個同事沒過一周就因為工作出錯被辭退了。現在我們都和他一樣了——」
朱塞接到吉叔內線電話,說醫院的團隊來了,正在樓下給子軻做身體檢查。朱塞忙下樓去,正巧聽到主治大夫說了句:「恢復得很好嘛!在家裡吃得好,養得也好,接下來可以適當運動運動了!」
周圍人都欣慰,大鬆了口氣。朱塞走到門外,瞧見子軻坐在門裡,上半身只套了條彈力帶,人群中,子軻主動伸過手去了。窗外大片陽光透進來,將子軻的手臂皮膚照成燦爛的淺金,子軻去握他的戀人的手。
湯貞站在他身邊,離子軻很近,關心地看他,聽大夫的說法。朱塞在門外遠遠看著,熱戀中的子軻絲毫不顧及周圍這麼多家人、陌生醫生、護士,他把湯貞拉到身邊,十指相扣,瞧湯貞的臉,連手都捨不得放開。而湯貞一張臉蛋漂漂亮亮的,烏髮在背後陽光的照耀下,蓬鬆地垂在肩上,湯貞穿了件聖誕紅色的毛衣,顯得整個人都神氣,很是健康,一雙眼睛笑著看子軻,那眼神既明艷,又含蓄。湯貞笑得能看到牙齒的白,馬上又把嘴閉上。
醫生們給子軻留了一些新藥物,還囑咐了一二三四條,寫在紙上交給吉叔,要子軻記得遵守。大家開始把醫療儀器裝進箱子里,子軻站了起來,把手套進阿貞遞給他的睡衣的袖子里,子軻邊系扣子,邊低頭在阿貞耳邊說了句什麼。片刻後,他抬起眼看了門外,他走過去,幫堵在門口的大夫們把價值百萬的儀器箱往外抬。
朱塞站在門外,也幫忙搭了把手,等收尾的小護士們都走了,朱塞抬起頭,正好看見了喜氣洋洋的吉叔站在身邊。子軻長大了,會隨手幫別人的忙了,臉上常有笑容,對人說話時,那句子也越來越長了,好像這幾天還和吉叔一起搞了搞院子里幾棵大樹的冬季護理,吉叔天天比過年還高興。
子軻牽著阿貞的手從房間里出來,終於得到了大夫的允許,子軻似乎等不及要帶阿貞出門去跑馬林地了。
「阿貞啊!」朱塞突然叫道。
阿貞跟在子軻身邊,臉上還笑的,這會兒回過頭來。
「朱經理?」他聽朱塞說話,乖乖站住了。
朱塞在前頭走著,兩個年輕人跟在後面。邊走樓梯,朱塞邊回過頭去,正好瞧見子軻的手在後面摟阿貞的背,每時每刻,他總想和阿貞有什麼身體接觸。
像任何一個墜入愛河的年輕人一樣。
湯貞站在朱塞房間的辦公桌前,不知道朱經理給他的這疊資料是什麼。
他拿過來,看了身邊的小周一眼,翻開沒有字的厚封皮。
「是這樣的,我們嘉蘭劇院發起了一個項目,」朱塞坐在他的書桌前,他只有偶爾上山來才住這個房間,這會兒他抬起頭,認真對湯貞說,「明年計劃和電影學院那邊兒合作,在國內發行一套表演方法書系。」
湯貞垂下眼睛,瞧著沒有字的封皮下面扉頁寫著一行字。
電影文本的表演再創造,電影學院特聘講師:湯貞(21)
湯貞低著頭,看著扉頁也不講話,小周的手捏了捏湯貞的肩頭。
「電影學院那邊呢,找到了阿貞你當年講課時交給學校的一份講義底稿,推薦給我們放在這次的書系裡。所以我帶了這本校對稿過來,請你過目一下,看看有沒有什麼想要增刪的內容,畢竟都過去這麼多年了,對吧。」朱塞輕鬆道。
湯貞抬起頭,皺了一下眉。「謝謝朱經理。」他沉默了一會兒,還是破涕為笑了,終於。
朱塞覺得子軻和阿貞讓他想起小時候的學生戀愛,玩要在一起玩,散步要在一起走,一起學習,一起工作,飯點兒要坐在一起吃飯,有時一個人有點事情,另一個人就在一邊做別的事,過會兒兩個人又聚在一起,好像才下課,又要一起出去玩兒。
只要是住在這棟大宅子里的人,在這件事上都很有默契。用子苑的話說,只要看過子軻和阿貞在一起是什麼樣子,就很難再想去「拆散」他們。
畢竟人一生當中能遇到一個令彼此陷入熱戀的人,是多麼大的幸運。
身體檢查結束的隔天,子軻開始晨練了。每天早晨,吉叔戴著園丁手套,戴著老人家的毛線帽,驚訝瞧著子軻天不亮就穿一身休閑運動服出門,在家門口台階上短暫熱身,然後上山下山地跑步。
偶爾還跑步去跑馬林地,幫馴馬師喂一會兒馬,有時牽一匹馬到家門前的院子里,讓《羅馬在線》的攝影師們拍幾個鏡頭,介紹他童年時最愛騎的馬,現在已經老了。
阿貞和子軻總是一對兒雙胞胎似的,晨練就開始跟不上節奏了。阿貞往往起得晚,早上起不來,所以只有在早飯桌上兩個年輕人才會第一次見面,坐在一起說一會兒話。子軻自從開始晨練,胃口好了很多,在全家人面前大口吃苗嬸做的早餐,讓苗嬸感慨不斷,一早起來就幹勁十足的。
大宅這邊兒原來還有些運動器材,因為家裡很少人用,都搬到南山別墅去了。吉叔給朱塞打電話,說子軻想要健身,想練拳擊,學一些拳法,托朱塞從嘉蘭天地的健身門店裡請一位專業教練來。
朱塞琢磨著,子軻小的時候,因為學得快,什麼都懶得學,現在大了,反而開始主動學東西了。
子苑從今年六月,就培養起了每天看一集《湯湯美食廚房》的習慣,她慣做西餐,對中餐很多竅門拿捏得並不是很好,就算曾在苗嬸指導下突擊過一陣子,刀功也不太長進。這天她在廚房裡邊切冬瓜邊和苗嬸說話,一歪頭,發現一個人影站在門外。
子苑站起來,手裡還拿著菜刀:「阿貞?」
「這是《湯湯美食廚房》第四次做冬瓜菜肴了,」平板電腦里傳出年輕人極富有朝氣的聲音,在觀眾們的歡呼聲中對麥克風說,「還有人不會切冬瓜嗎?為什麼節目組就不能端一盤切好的冬瓜上來,這麼大,還需要我來演示怎麼切嗎?我要,嗯……我要找幾個看起來就很認真的同學上來……這位同學,你看起來很認真哦,你不要笑得這麼開心,一定要切得比我好才行,不然你要把整個冬瓜都切完——」
阿貞從門外進來了,他手裡抱著一個飯盒,好像不太敢進這麼大的廚房,他看到了周子苑,然後聽見平板電腦里,二十歲的「湯貞」正在節目上「刁難」觀眾,無奈地手把手教上場觀眾如何切冬瓜。
「阿貞,有什麼事嗎?」子苑問。她這時反應過來,急忙把平板電腦關掉。
「小周打電話說他肚子餓了,」阿貞小聲對苗嬸和子苑說,笑了笑,「有什麼吃的我熱一下吧。」
健身流汗就容易餓肚子。周子軻走到休息區,打開營養師調的補劑來喝,他低頭按開手機,看到姐發來一條消息,是一張照片。
阿貞的毛衣前面系了圍裙,正捲起袖子,和苗嬸在案板前一起用手捏冬瓜丸子,阿貞回過頭望向鏡頭後面的人,沒注意到鏡頭。
天開始暗了,林間的風越來越大,捲起地上潮濕的楓葉,鳥兒都藏身進吉叔新掛的鳥巢里。湯貞在毛衣外面套了件厚外套,他抱著飯盒,徇著山間逐漸亮起來的路燈,在司機小胡的陪伴下朝小南屋的方向走。
周子軻摘了拳套半天了,他坐在場邊,因為流汗太多,覺得彈力帶有點不舒服。他特別想抽煙,不能抽,就想著阿貞怎麼還不來,忽然從樓下傳來小南屋樓梯特有的那種一踩就吱吱呀呀的聲音。
《羅馬在線》的攝影師們正採訪教練,就見子軻剛才還嫌累,忽然站起來,也不累了,二話不說把拳套戴上,走到場中就揍那個懸吊在空中的沙袋。
湯貞穿過中式的老走廊,用手抓一路上被風吹得亂糟糟的頭髮,他懷疑頭髮上粘了從樹上吹下來的蟲子,站在門外的時候,湯貞正好瞧見小周一拳頭把沙袋揍得飛到了半空中——
「哇。」他不由自主張嘴驚呼,手還放在頭髮上。
作者有話要說: 本來計劃寫一個萬字大章,來結束小周和湯湯在山上的最後生活。但第七幕章節似乎湊不到偶數,所以拆分了一下這一章,下一章將是小周和湯湯在山上生活的最後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