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1
葉思北第二天早上起來,??有一些疲憊,秦南張羅著一切,他提前和林楓聯繫好,??兩人帶著口罩和帽子下樓,上了林楓準備好的麵包車。
葉念文、黃桂芬、葉領已經提前到車上,??葉思北上車見到他們,愣了愣後,??就聽葉念文解釋:「爸媽不放心,一定要跟著我過來。」
葉思北把目光落到黃桂芬臉上,她停留片刻後,??點了點頭,??坐到位置上。
一家人一路無話,??到了檢察院門口,就看見許多人擠在門口。那些人不知道是哪裡得到的消息,??一看見秦南和葉思北下車,立刻蜂擁而至,??擠得水泄不通。葉念文葉領秦南和幾個警察趕緊上來,將葉思北黃桂芬兩個人護在中間,硬生生從人群中擠出一條路來,往檢察院門口走去。
葉思北被秦南環抱著,??周邊都是人,她感覺自己都不是自己,完全是被人推著走。
耳邊都是記者的問話,大聲詢問著她:
「葉小姐,犯罪嫌疑人和您之前有過私下聯繫嗎?」
「您和嫌疑人保持關係這麼久,??為什麼突然告他□□?」
「據說您之前借了很多錢,是犯罪嫌疑人借給您是真的嗎?」
……
半真半假的問題鋪天蓋地而來,??秦南叱喝出聲:「滾開!胡說八道什麼?!」
記者立刻察覺秦南身份,開始追問秦南:
「您是她丈夫嗎?您對她受害有什麼看法?」
「您真的相信她是被迫的嗎?」
「聽說您打算和她離婚,是因為這件事嗎?」
葉思北聽著這些話,她剋制不住顫抖。黃桂芬察覺葉思北情緒不對,她一把推開旁邊的人,開始撒潑,各種髒話連篇。
就在她罵著人時,人群中爆發出一個女人尖銳的辱罵聲:「賤/人!」
葉思北一回頭,就看秦南一把抱住她,將她擁在懷裡,穢物基本潑在秦南身上,人群驚叫散開,刺鼻的臭味瀰漫周邊,隱約有一些液體濺在她臉上。
葉思北來沒來得及反應,就看黃桂芬瘋了一般衝出去,大喊著:「攔住她!警察攔住她!」
隨後就聽人群中有人廝打起來,記者雖然不少圍著葉思北,但一部分人還是分開往另一個方向跑。
「走。」
秦南推攮著她,語調平穩又冷靜。
葉思北被他推著,她扭過頭,目光穿過人群看過去,發現是趙淑慧,她好像瘋了一般,被人拖著往後,可她還是掙扎著,往她的方向叫罵著要衝過來。不遠處站著范雯雯,一個老太太拉著她,范雯雯站在一邊,嚎啕大哭。
穢物殘留著的藍色塑料盆滾落在地上,她玩命一般和警方廝打,死死盯著葉思北,她滿臉是淚,彷彿是拋開一切,瘋了一般要往她的方向撲,猶如喊著台詞一般大聲哭喊:
「葉思北,你勾引我老公,你陷害他,你不要臉!」
「你沒工作是他給你找的工作,你有困難都是他幫著你,你居然為了錢這麼陷害他!這麼害他!」
「趴下不要動!」
警方將趙淑慧控制住,按在地上,葉思北沒有回頭,繼續往裡走。
趙淑慧被按在地上,大聲哀嚎:「葉思北你忘恩負義!你喪盡天良!大家聽聽,這是強/奸嗎?是強/奸嗎?!」
話音剛落,不知道她是按下什麼,整個院子里都回蕩著葉思北「嗯嗯啊啊」的聲音。
那聲音裡帶著哭,帶著可憐和恐懼,但是更多的,還是女性學習討好人時發出的聲音。
那聲音和孩子的哭聲、女人的叫罵聲混雜在一起,葉思北停住腳步,她愣愣站在人群中,看著那爬都想要爬過來打她的女人。
她嚎哭著叫罵:「葉思北,你當小三,你破壞別人家庭,你喪盡天良,你不得好死啊!!」
聽著自己的叫聲,那個女人的叫罵,孩子的嚎哭,一瞬間,葉思北彷彿是墜入了冰窟。
周邊聲音都抽離開去,她只覺得冷,像是死亡突然到來,冷得她無法動彈。
她突然回到第一次做筆錄那天,張勇冷靜問她:「他說了什麼。」
「他和我說,『還裝?』,然後他逼著我跪下,和我說『叫,不然我殺了你。』」
「後來呢?」
葉思北聽著這樣的話,靜默了很久,最後,她平靜中帶了幾分絕望,又帶著倔強開口:「我叫了。」
那樣羞於啟齒,甚至連秦南都沒有告知過的過往突然被撕扯開,不留任何餘地放在人前。
那聲音告知著所有人那段過去。
她沒有全力反抗。
她沒有用性命去維護自己的尊嚴。
她在無人處,配合了那個罪人。
她整個人都開始顫抖,周邊短暫驚詫後,記者瞬間知道這是一個巨大的新聞翻轉,每個人都想拿到頭條。
記者話筒紛紛對準了葉思北:「葉小姐,這段音頻是您嗎?是性侵現場時的聲音嗎?」
「葉小姐,對於這段音頻您有什麼解釋?它聽上去您似乎並不痛苦?」
「您對受害人妻子認為您是小三的指控有什麼回應?」
「走!」
秦南把葉思北整個人護在懷裡,大喝了一聲:「往前走!」
「愣著幹什麼?!」
黃桂芬拉著她大罵:「走啊!」
葉思北整個人都在抖,她眼前都模糊了,她根本看不清前方,周邊無數人湧來,葉領、黃桂芬、葉念文、警察、秦南,他們都在努力護著她一個人。
她沒辦法。
她就算什麼都看不清了,什麼力氣都沒了,還是得跟隨著他們,撥開人群,奮力前行。
她感覺這條路像是走了一生。
好不容易擠進檢察院,警衛關上大門,所有人歇下來,秦南抱著葉思北,輕撫著她的背:「好了,沒事了,別怕了。」
她站著不動,整個大廳都被他們身上的臭味熏染。
張勇遞了一件衣服給秦南:「先換一身吧。」
「謝了。」
秦南接過衣服,和葉家人一起整理著自己的儀容。
秦南最嚴重,乾脆去廁所脫了衣服,在水管面前沖洗了一遍。
葉思北站著不動,黃桂芬走上前來,用濕紙巾擦乾淨她身上濺到的東西,低罵了一聲:「屎落在臉上都不擦,你是被罵傻了嗎?!」
「音頻……」
外面的聲音已經沒有了,警察似乎是把趙淑慧帶走,那些噁心的聲音也早已不見。
可葉思北卻總覺得,那些聲音一直回蕩在她耳邊,她喃喃:「我不是……我沒有……」
「姐,」葉念文察覺葉思北情緒不對,他走上前,安撫她,「你別擔心,警方會把那音頻處理乾淨,她不敢放上網,放上網後點擊量大起來,傳播色情□□是入刑的,她不敢的。」
葉念文這麼說,可他心裡卻沒底,他不確定在場有沒有人錄下了那段音頻,不確定會不會有人、有多少人,會以更隱蔽的方式在網上傳播。
可他必須這麼告訴葉思北,他認真看著葉思北:「姐,不會有事的。」
葉思北顫動著唇,她說不出話。
她滿腦子被音頻佔據,她甚至不敢看周邊任何一個人。
他們都知道,都知道了。
她沒有反抗,她配合。
還有人相信她嗎?她會贏這個官司嗎?還有秦南,他內心深處,真的不會介意嗎?
一瞬之間,她感覺自己赤/身/裸/體行走在這世間,聲音,畫面,言語,各式各樣的網路評價,一瞬間湧入腦海,瘋狂塞滿她的腦子。
她感覺暈眩,想要嘔吐,呼吸急促起來,完全忘記了自己在哪裡,要做什麼。
她只想跑,只想逃,只想去一個人沒有任何人認識到,會評價她的地方。
黃桂芬看她樣子不對,有些慌了,她伸出手去拉她,想要安慰她:「思北……」
然而在她觸碰她的那片刻,某根弦猛然斷裂。
葉思北一把打開她的手,轉身就往外跑。
「姐!」
葉念文眼疾手快抓住她:「你要去哪兒?」
「我要回家……」
葉思北顫抖著,她眼神渙散,彷彿什麼都聽不進去,一個勁兒的念叨:「我要回家……我想回家……」
她想回家,想去一個安全的、誰都看不到她、誰都不認識她、誰都不會評價她的地方。
「思北,你冷靜思北。」
葉領聽到這話,也衝上來,拉住葉思北:「你現在跑了也沒用了啊,你冷靜一點,思北。」
「我要回家……」
葉思北不斷搖著頭:「我要走,我要回家,我……」
話沒說完,黃桂芬衝上前來,一把抓住葉思北,狠狠一耳光就甩了上去!
「啪」一聲響,所有人都愣了。
秦南察覺外面不對,水都沒關就衝出去,眼睜睜看著黃桂芬打那一巴掌後,他猛地拉扯過葉思北,擋在葉思北面前,盯著黃桂芬:「你幹什麼?」
葉思北愣愣抬頭,看見黃桂芬站在她面前,紅著眼,捏緊拳頭:「說要報警的是你,說能承受的是你,現在全家子陪你走到這裡你說你要回家?!」
「我告訴你今天誰都回不去!」
「這條路你選了,你就算爬也得給我爬到底!」
葉思北說不出話,她看著面前頭髮斑白的母親,她比同齡人更滄桑的臉上全是眼淚,看葉思北看她,她流著淚迎著她的目光:「你知道我花了多大力氣,才決定陪你來嗎?」
「你知道我為你被人罵了多少,被人戳脊梁骨戳了多少?」
「葉思北你的人生是人生,別人都不是嗎?」
說完,黃桂芬自己扭頭衝到一旁長椅上坐下,用手撐著頭,低聲哭泣。
葉領過去陪著勸,葉念文上前,低聲勸著葉思北:「姐,就最後確認一次,沒事兒。」
葉思北低下頭,她含著眼淚,平靜了許多。
黃桂芬說得對,走到這裡,她不能退。
消息已經都傳出去了,她跑了,就一輩子都洗不清了。
她閉上眼,朝著葉念文點頭:「我明白,對不起。」
「我們走吧。」
林楓看葉思北情緒穩定得差不多,領著她和秦南葉念文一起上樓。
到了門口,林楓讓三個人坐下先等,自己進去和檢察院的人確認情況。
坐在長椅上時,葉思北一直在輕抖。
她剋制不住自己的胡思亂想,那段錄音一直在她耳邊回復。
如果范建成只錄了中間她被迫主動那一段,官司還能贏嗎?
今天之後,她說她不自願,還有人信嗎?
大家要怎麼看她?一個誣陷他人的小三?
甚至於,她開始懷疑,沒有從頭到尾反抗的□□,算□□嗎?
其實,她是不是默許了范建成的□□呢?
這些念頭將她包裹,如果不是臉上的疼痛提醒著她,她可能已經起身走了。
秦南察覺她的掙扎,他站起身,半蹲在她身前。
「思北,」秦南深吸一口氣,他握著她的肩,逼著她朝向自己,「你看著我。」
葉思北抬頭看她,秦南的目光很平靜,他像是紮根在土裡的大樹,風雨不動。
這雙眼睛吸引她,讓她慢慢平靜。
「你已經走這裡了。」
他開口:「你想想自己是怎麼走過來的?」
她怎麼過來?
她曾經已經走在死亡門前,她無數次質問自己對錯,她夜夜拷問自己的行為,然而每一次答案,都告訴她,她得來這裡,得來揭發這個惡行,來讓應該付出代價之人付出代價。
於是她從天台上下來,和父母對抗,和弟弟爭執,一遍一遍口述自己的經歷,遭受所有人的議論、窺視,被犯罪之人騷擾、威脅,她一家人都失去了工作,為此飽受羞辱。
她走得如此艱辛,才走到今天。
「你沒錯。」
他看著她,一字一句告訴她:「他有罪。」
「把有罪之人送去懲罰,讓他對你道歉,對你說對不起,這才是這個世間應該做的事。」
「任何音頻、照片、視頻、人言,都掩蓋不了真相。」
「葉思北,他有罪,你沒錯。」
兩人靜靜對視,葉思北眼淚落下來。
「葉思北?」
會議室里突然傳來一個女聲:「麻煩您進來一下。」
葉思北聽到這聲喚,她低下頭,整理了一下情緒。
秦南重重握了一下她的手,葉思北點頭。
「我可以。」
她不知道是告訴秦南,還是告訴自己:「我可以的,你別擔心。」
說著,她站起身,走進會議室。
會議室里有很多人,張勇給葉思北介紹,這些都是審查她案件的檢察院公訴部門的人。
葉思北點點頭,坐下來,對方拿了筆錄和她一一核實,最後又再一次問她:「葉小姐,您確認是對方強迫你,你要起訴是嗎?」
聽到這話,葉思北吸了吸鼻子,她點頭。
點頭後,她又怕對方不理解,抬起頭,再次確認:「對,我要告他。」
和檢察院核實完所有相關證據,確認自己的意願後,葉思北由和來時一樣,由警方護送著回去。
葉念文帶著黃桂芬和葉領從後門上車回家,上車之前,黃桂芬抓住葉思北的手,她想說點什麼,又笨拙不知如何開口。
葉領催促她:「走吧,思北還要回去休息。」
黃桂芬深吸一口氣,她重重捏了葉思北的手一下:「走到這裡,就不能退了。」
「思北,」黃桂芬抬眼看她,「其實你說得也沒錯,現在和以前不一樣,你和我不一樣,你可以走下去的。」
「熬一熬,」黃桂芬抬手撥開落在她眼前的髮絲,她可能是在場所有人里,最能體會葉思北痛苦的人,她含淚看著她,「思北,熬一熬,就過去了。」
葉思北不斷點頭,她更咽,說不出話。
黃桂芬伸手出去,重重抱了一下她,轉身上了車。
車往外面開出去,記者紛紛追逐著麵包車跑去,葉思北和秦南在後面上了張勇的車,張勇帶了一個同事,看見記者少了,趕緊開著車帶著兩個人出去,一路開回兩人家裡。
他們家門口也圍上了記者,張勇和同事一起送著兩個人送上樓梯,然後堵在樓梯口,同事打電話讓派出所派警察來過來幫忙,張勇站在樓梯口大罵:「你們記者為了點新聞瘋求了?誰他媽再上來老子抓誰!」
「這位警官你說這話什麼意思?我們新聞報道你還要抓人?」
「你新聞報道?你叫騷擾當事人,叫襲警!」
「真相只有被驗證才叫真相,」一個記者高喊出當初張勇也這麼認為的話,「你們警方應該安排一個發布會,把事情說清楚我們也不用這麼蹲啊!」
警方和記者在樓下吵吵嚷嚷,葉思北被秦南拉著進屋。
他們一進屋子,狹小的空間就別他們身上穢物的味道填滿。
葉思北路上已經平靜下來,她好像把自己和外界徹底斷絕了聯繫,周邊一切和她沒有關係,他拉著她往哪裡走,她就往哪裡走。
他讓她做什麼,她就做什麼。
「先去洗一下吧。」
秦南轉頭看她,葉思北站著不動,秦南有些難受,他沒多說,搬了個凳子來,讓她坐下,替她脫了鞋,幫她換上拖鞋。
葉思北垂眸看這個半跪在自己身前做事的男人,她注視著他,審視著他。
秦南替她換了拖鞋,就去房間里為她找換洗的衣服,掛到浴室里後,他走出來,看見葉思北還坐在椅子上,他走到她身邊,拉著她起身。
她像遊魂一樣被他帶到浴室,他拿下花灑,低頭調整水溫。
花灑上的水沖灑在他手掌上,熱氣升騰起來,整個浴室被水汽暈染,她站在不遠處,隔著水霧看這個人。
「聽錄音的時候是什麼感覺?」
葉思北突然出聲,秦南僵住,水聲嘩啦啦作響,卻不能遮掩她的聲音半分。
「噁心嗎?」
「沒什麼。」秦南緩過神,找回理智,「我沒覺得有什麼。」
說著,他把花灑掛上高處,有些狼狽低頭:「你先洗吧。」
「你沒懷疑過我嗎?真的一點都沒介意過嗎?」
葉思北固執詢問,秦南低頭不說話,他似乎極力在剋制某種情緒。
葉思北走向前方,走向他,在他面前停下。
水落在她身上,淋濕她的頭髮,她周身。
她慢慢仰起頭,看著秦南。
「你真的會愛我嗎?」
她問。
秦南控制著隱約顫抖的肌肉,艱難抬頭,他看著她,水已經浸透她周身,她和他一樣,被惡臭包裹,被黑暗籠罩,滿身污穢,猶如爛泥。
她是在問他會愛她嗎?
秦南眼睛裡有了水汽,他看著這個人,清楚知道。
她不是在談愛情。
她是在求證,求一個答案告訴她,哪怕發生了這一切,她都可以像一個普通人一樣,愛人,被愛,平靜度過餘生。
秦南試圖開口,他輕顫著唇,想要給她答案。
可那個字太沉重,他始終說不出口,他不知道這個答案,他能不能給。
他一瞬間彷彿看到自己少年時光。
他看著自己背出書包走出學校,楊老師在後面追著他。
「秦南,你會後悔的,你留下來啊,留下來啊!」
他躺在車底,費力擰著螺絲。
他渾身被泥污沾滿,在夜裡偷偷撥通從老師那裡打聽到的電話號碼。
女孩子清脆的聲音響起來:「喂,你好?」
他不說話,對方就會多「喂」幾聲,接著就有人叫她的名字:「葉思北,上課啦。」
他終於才開口:「不好意思,打錯了。」
那時候他以為,他身在泥潭,就可以高舉明月。
可是費盡心機,卻也連明月都舉不住。
秦南在水霧裡紅了眼,葉思北笑,在她荒涼又諷刺的笑容落入眼中那一刻,他猛地上前,一把捧住她的臉,狠狠吻了下去。
水從頭頂噴洒下來,將所有污垢清洗,他們緊貼在一起,溫熱的水從頭頂拍打下來,澆灌他們周身。
他們擁抱,接吻,餓狼一般撕咬對方,脫下對方衣服,好像要把雙方揉入骨血。
所有動作都會讓她想到那一刻,屈辱,噁心,瘋狂。
可是她死死抓著他,她不放手。
她像是一隻被困在牢籠中得巨獸,用盡全力和這個世界掙扎。
於瘋狂中沉淪,於苦痛中爆發。
直到一切歸為終結,她坐在洗手台上,與他靜默相擁。
「思北,」他握著她得肩膀,低聲告訴她,「性有時候表達的是凌/辱,但有的時候,它也表達愛。」
聽到這話那一剎,那些壓抑的、恐懼的、對這件事的羞恥與惶恐傾瀉而出,葉思北大聲哭嚎,秦南用額頭抵住她的額頭,他的溫度從額頭抵達她的額頭,他聲音很輕,帶著少有的溫柔和沙啞。
「我愛你,葉思北。」
也許你我一生都不會知道這份愛從何而來,但沒有關係。
世界或許荒誕無常,但你在這裡,我就在這裡。
我愛你,這是無能的我,在這個世界,唯一能給你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