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司馬比丘
第237章 司馬比丘
不遠處的朱顏有些後怕剛才的事情再次發生,便迂迴到了景林身側默默站著觀望著局勢。
眼瞧著半面鬼處於下風漸漸不支,沈渡與潘馳對望一眼,分開成圍攻之勢,誓要將此人給當場緝拿。
只見那半面鬼突然掏出了圓球形黑物,快速甩到了沈渡和潘馳二人中間,一股濃煙升起,伴隨著刺鼻的氣息,二人掩面快速後退一步,院中煙霧更濃了幾分。
等濃霧散開,哪裏還有半面鬼半分人影。
「竟然讓這廝跑了!」沈渡咬牙道。
潘馳微微蹙眉,轉身朝著朱顏的方向走去。
「你沒事吧?」潘馳詢問道,還沒忘記剛剛朱顏慘白的臉色,便是此時臉色也不見得多好。
朱顏回過神,微微搖頭已掩尷尬:「沒事。」
擡頭便瞧見沈渡定定看著她,那眼裏深意……
想到昨夜那番談話,朱顏便覺得更加不自在,往後繼續後退幾步,訕笑:「不礙事,多謝潘公子關心。」
這便成「潘公子」了。
潘馳往前一步,還要再說:
「朱顏……」
這豈能忍,沈渡快速過來一把將朱顏攬在懷裏,再看潘馳,眼裏多了几絲挑釁:「多謝潘公子適才搭救我家夫人。」著重咬下「夫人」二字。
潘馳眯了眯眼,此話何意,他自然聽得出來,眼尾上挑含著意味不明的笑意:「官場無夫人,大閣領也這般公私不分嗎?」
潘馳假意沒看見朱顏差點擠壞的眼睛,他當是要挫一挫沈渡銳氣,不是什麽憑他想要便要的。
「即便她是朱大人,她也是我夫人。」
沈渡話音未落便聽見莫謙之屋內傳來一陣慘叫,幾人臉色微變,便沖向東邊的方向。
只見營州司馬(官職)比丘倒在地上,渾身是血,眼睛瞪得很大,瞳仁放大,全身還在抽搐,慘不忍睹,人氣息微弱。
朱顏挽起袖子走過去,掀開眼皮翻看,又查看司馬比丘傷處,眼裏露出不忍,回眸沖沈渡幾人搖頭。
活不成了。
「四肢經脈被挑斷,不,不對。」朱顏再次蹲下身,翻開司馬比丘手腕處傷處,許是怕瞧不真切,伸手拿出銅鑷將司馬比丘破口處翻看,血腥味濃郁,莫謙之皺眉,多看了朱顏幾眼。
朱顏再度站起身來,這次確定了:「是手腳經脈都被抽去,除此之外……」
朱顏頓了頓,眉心皺了皺,她有些說不出口。
潘馳替朱顏開口:「他被人剝了皮,全身皮都被剝,這麽短時間完成,兇手只怕是個慣犯。」
「什麽?」莫謙之憤怒不加掩飾,上前一步細看,才發覺司馬比丘全身之所以血肉模糊,是因為全身肌膚都沒了皮做遮蓋,血肉全部露出來,這麽近看,甚至能看到胸腔處的肌肉伴隨心房跳動,那些經絡也看的清清楚楚,密密麻麻,兼之濃鬱血腥氣息,叫人聞之看之作嘔。
兇手實在太殘忍了,活著剝皮,這是要生生疼死司馬比丘,若不是有深仇大恨,便是心思極度殘忍無情到非常人的地步。
「抽筋扒皮……」莫謙之說著便落淚。
朱顏蹲下來繼續驗,生怕又漏了什麽。
沈渡有些不滿潘馳雙手搭臂的悠閑:「你怎滴不驗?倒叫女子來驗。」
潘馳一臉坦然:「我是神探,又不是仵作。」
那張臉無論何時都那麽明豔俊俏,沈渡不忿:「繡花枕頭。」
「難道你不是?」潘馳失笑,「你不是你來驗。」
「閉嘴!」朱顏背對著他們,驀然出聲。
潘馳蹲下身來,作勢真的要驗一般,沈渡身為大閣領可做不來這麽能屈能伸,瞪了兩人幾眼,見朱顏專心驗看並不理會潘馳,也不做他想,只盯著司馬比丘想到了什麽。
「莫大人,何不……」給個痛快。
莫謙之似是沒聽見,抹淚捶胸頓足:「這個半面鬼禍亂民間,真恨不得殺之而後快!為何要這樣對我的下屬!」
「何不如殺了我。」
「莫大人,你先冷靜一下。」沈渡勸道。
此時地上的人,不,已經不能稱作一個人了,一個人形的血人又發出一陣撕心裂肺的哀嚎,整個人抽搐起來,猛然出手抓住了朱顏的手,瞳仁聚焦看她:「求求你,給我個痛快!」
被抓住的地方立即蔓延出血來,一滴一滴鮮活地往下滴,饒是辦案無數,朱顏也是瞧之不忍,扭頭看向沈渡,眼裏帶著詢問。
沈渡也瞧過來,與她眼神觸碰在一起,知她意圖,手摁佩劍柄上,「嘩」抽出劍來,直搗比丘心房而去。
「慢著!」莫謙之見之色變,出口阻攔,可劍勢已去,無法收手。
「噗嗤!」劍入皮肉的聲音從未如此刻這般清晰。
莫謙之奔出去的腳釘在原地,痛苦,自責,愧疚,難過,種種情緒一齊湧上來,卻是無法指責沈渡半句。
朱顏抹了把濺在臉上的血,也是十分不忍,她還是第一次驗一個活著的人,也是第一次見活著的人在她眼前被自己人殺了。
「謝謝!」比丘也不知是笑是哭,沒有皮的臉即便笑也看不到什麽表情。
「我太痛了,謝謝!」
重複了幾句這話,比丘看向莫謙之,鬆開抓住朱顏的手,手伸向莫謙之。
莫謙之一個箭步半跪下,卻是輕手輕腳握住比丘的血手:
「比丘,你說,你說了我都為你辦到。」
比丘的氣息已然很弱,氣若遊絲般,卻還是拼著最後一口氣:「我的妻兒。」
「放心,放心,我必視你家人如我家人。」
莫謙之等了半晌沒等來回應,低頭一瞧,比丘雙眸圓睜,瞳仁已經散的快沒了。
「他死了。」朱顏輕聲道,起身走到沈渡跟前,一直低著頭。
擡頭輕壓朱顏墨發,沈渡嘆口氣:「不要自責,這世上惡人從來也是除不盡的。」
朱顏點頭,抽了抽鼻子:「我知曉這個道理,只是……」
「只是親眼看見還是瞧不下去?」
朱顏沒說話,抿著唇,但就是這個意思。
沈渡頓了頓,掰過來朱顏的肩膀,背對著比丘和莫謙之,柔聲道:「那便不看吧。」
朱顏蹙眉,這男人什麽時候也學那掩耳盜鈴法了?可想到此番是關心自己,心裡有些暖意。
潘馳一直瞧著他們,但此情此景,他也生不出調侃之心。
「我會厚葬他。」莫謙之合上比丘的眼睛,嘆了一口氣,起身吩咐了下人擡走了比丘。
「接下來有何打算,莫大人。」沈渡見衆人收拾好屋子後,率先發問。
莫謙之恢複了之前的平色,再次長嘆一口氣。
幾人站在屋內,等待莫謙之發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