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者
印度上流社會中很有名望的大法官拉貢納特信奉的是這樣一種哲學:「好人的兒子
一定是好人;賊的兒子一定是賊。」這種以血緣關係來判斷一個人德行的謬論害了不少
好人。一天法院正在審理一件謀殺案件,原告是法官拉貢納特,被告是流浪者拉茲,罪
行是拉茲闖進拉貢納特的住宅,企圖刺死拉貢納特。可是拉貢納特萬萬沒有想到,要想
殺死他的拉茲正是他親生的兒子。
24年前拉貢納特從他的哲學出發,曾錯誤地給強盜的兒子扎卡判了罪。扎卡不服,
懷恨在心,越獄以後,被迫成了強盜,到處燒殺搶掠。他為了報復,在一天晚上將法官
拉貢納特的妻子里列突然搶去。當他知道里列已懷孕,就動了壞腦筋,故意把里列放了,
並四處放風,引起拉貢納特對妻子的猜疑。果然,里列回到家後,拉貢納特認為妻子已
經受辱,對他不忠了。他不顧妻子如何解釋、反駁,硬是將她趕出家門。從此里列過著
流浪的生活,在大街上生下了兒子拉茲。母子倆相依為命,住進孟買的貧民窟,生活十
分艱苦,但是里列是個堅強的女人,她辛勤勞動,省吃儉用,讓拉茲上學,希望拉茲有
朝一日也能成為一個受人尊敬的法官。小拉茲讀書很用功,在學校里認識了女同學麗達,
兩人志同道合,很快成了好朋友,經常一起玩。但是好景不長,家庭艱難的生活迫使小
拉茲上街去擦皮鞋,幫助母親維持家庭。這件事觸犯了學校的制度,他們毫不留情地將
小拉茲開除了。小拉茲開始流落街頭。有一天正好碰到竊賊扎卡,小拉茲因為母親在家
里病得厲害,非常急切地要求扎卡發發慈悲,幫助他找找工作,扎卡非常樂意,認為機
會來了,他利用小拉茲愛母親的感情,迫使他去偷東西,以便讓母親不挨餓。小拉茲開
始不願意,但經不起扎卡的威脅引誘,還是去幹了,結果被抓進監獄。出獄以後,扎卡
又盯住他不放,要他繼續跟自己一起行竊,拉茲又一次犯罪坐牢。一個天真無邪的孩子,
此刻完全變成了另外一種模樣,他一共坐了12年牢,等他出獄以後已成了一個青年。扎
卡的罪惡目的經過長期努力終於達到了。
生活又發生了戲劇性的變化,當拉茲在街頭流浪時,有一次意外地碰到了童年時代
的麗達,兩人一見鍾情。麗達的父親生病死去,臨死前委託法官拉貢納特做麗達的保護
人,拉貢納特一口答應。從此麗達就和拉貢納特住在一起,如同父女。拉貢納特非常喜
歡麗達,能滿足她的一切要求,但對她又非常嚴格的控制,怕她天真無知,迷入歧途,
於是一場悲劇開始釀成了。
拉茲和麗達完全掉進了情網,他們白天去遊玩,晚上各人做著美夢。他們幻想幸福、
美滿的一天就會到來。但是法官拉貢納特對拉茲非常反感,他認為像拉茲這樣的人無論
如何是配不上麗達的。他出面阻止麗達和拉茲接近,並要她考慮後果。麗達希望拉貢納
特能了解拉茲,允許他們繼續來往。為此拉貢納特大為生氣。
拉茲自從再次遇到麗達以後,良心促使他悔悟。他後悔當初不該錯一步而錯百步。
他害怕這一切要是讓麗達知道,後果不堪設想。他陷入極度痛苦之中。有一天他做夢,
在街上又碰到扎卡,扎卡露出猙獰的面孔,威脅他再去偷東西。拉茲不願意,扎卡就拔
出刀子一步步逼近他和麗達。正當萬分危急的時刻,拉茲從惡夢中醒來。他把一切都原
原本本地告訴母親,向母親懺悔,抱住母親痛哭,表示今後再也不幹這類事了。愛情給
拉茲帶來了新生,他開始尋找工作,走自食其力的道路。然而工廠的老闆、經理一旦了
解他過去偷過東西,坐過牢,就再不願意讓他工作了。這一切像一盆盆冷水澆在他火熱
的心上,他痛苦萬分來找麗達,可是看門人根據拉貢納特的指令,不讓他進入住宅。拉
茲無路可走,只好在街頭重新開始流浪的生活。於是那悲涼凄修的「到處流浪」的歌聲
又響起來了。
拉茲心裡一直想念著麗達。他想起了過去同學時的美好歲月,想起了12年前自己曾
經答應在她21歲生日的時候送一件貴重的禮物給她,他默默地等待著那一天的到來。為
了實現自己的諾言,為了表達自己多年來深深埋藏在心底的愛情,他不得不向扎卡借錢。
可是扎卡不但不肯借,而且硬逼他再去偷。拉茲在珍寶店門口徘徊,最後終於一咬牙關
又去偷了。正巧這天拉貢納特也來給麗達買生日禮物,拉茲並不認識他,趁他買了項鏈
走出店門時,上前一撞,把這項鏈偷了過來。一轉眼,他又懷著喜悅而惴惴不安的心情
把它送給了麗達。麗達非常高興,說這是世界上最珍貴的禮物,她要永遠帶在胸前。拉
茲沒有聽完她的話,就匆匆離開了。
這時拉貢納特也來了,他告訴麗達自己給她買了一條金項鏈。當他打開盒子時,里
面什麼也沒有,而當他抬頭看到麗達脖子上的正是自己買的禮物時,一切都明白了。
麗達非常難過,她想弄清真相,立刻趕到拉茲家。她看到拉茲的母親,孤苦伶仃地
一個人坐著。她忍不住問起拉茲的情況。母親只好一五一十地把拉茲從小受到的折磨,
以及受壞人引誘走上犯罪道路的情況都如實告訴了麗達。麗達十分感動,她認為拉茲是
值得同情的。她並不因此而冷淡他,反而更加愛他了。麗達決心盡自己的一切力量來挽
救拉茲,讓他重新做人。她在海濱找到了正在孤獨、痛苦中徘徊的拉茲,安慰他,鼓勵
他,並把他帶到自己的保護人法官拉貢納特那裡。拉貢納特用懷疑、鄙視的眼光看著拉
茲,並像在法庭上審問犯人一樣質問他。拉茲受不了這種侮辱,氣憤中離開了麗達家。
一路上他絕望了,知道有拉貢納特存在,他再也不能回到麗達的身邊了。他詛咒這不公
的命運。
這一天警察開始大搜捕,發現扎卡在行竊,就拚命追趕。扎卡無處可逃,溜進了拉
茲的家。拉茲母親看到扎卡,義憤填膺,舊仇新恨一起湧上心頭,痛斥扎卡不僅毀了自
己,而且毀了她的兒子。她想把扎卡趕出去,但遭到了扎卡的反撲。扎卡歡手卡住里列
的脖子,企圖殺害她。恰在這時拉茲趕到,為了救出母親,他將扎卡刺死了。警察聞訊
闖進大門,拉茲就此被捕,審查這個案子的正是拉貢納特。
有一天里列想去法院申訴,被拉貢納特的汽車撞傷。消息傳來拉茲悲痛欲絕,他在
警察的押送下,前往醫院看望病危的母親,里列這時才告訴他拉貢納特就是他親生的父
親。拉茲悲憤交集,他萬萬沒有想到他的悲劇是父親一手造成的:不僅被趕出家門,而
且斷送了愛情,眼下母親又死在父親的車下。他忍無可忍,從監獄中逃出來,潛進拉貢
納特的住宅,決心把生父刺死。拉貢納特這時正在看書,忽然發現有刺客,就急忙進行
自衛。拉茲體弱抵敵不過,於是再次被捕。行刺法官,他的罪名也就更大了。
麗達在得悉了拉茲的身世和犯罪的原委後,親自擔任拉茲的辯護律師,在法庭上和
起訴人拉貢納特法官進行了針鋒相對的鬥爭。她義正辭嚴地宣布:有罪的不是拉茲,而
是他的父親拉貢納特,是他為了維護封建觀念和社會名聲,無故將妻子和兒子趕出家庭,
是社會的黑暗勢力把拉茲推上犯罪的道路。拉茲也在法庭上向人們呼籲:貧窮和飢餓逼
得自己受苦受難無法擺脫,像自己這樣的人社會上太多了。他們有什麼罪?法庭判了自
己一個能消除社會犯罪的根源嗎?法庭上鴉雀無聲,人們被他們的激昂言詞強烈地感染
了。
由於麗達的辯護和公眾的輿論壓力,法庭最後判處拉茲三年有期徒刑。拉貢納特拖
著沉重的步伐去監獄探望拉茲,麗達也去了。她決心等待拉茲,她告訴拉茲未來是充滿
光明的。
一線陽光慢慢地射進監獄,拉茲放開了麗達的手,滿懷激情地看著麗達。監獄的大
門關上了,那動人的歌曲「到處流浪……」又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