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卷 地下法則 第三章:無奈
叫老陸的漢子向任長風躬了躬身,而後拿起一包碗面,撕開包裝,打開封口,裡面的調料包直接扔掉,然後打開礦泉水,倒入碗面中。
他看了眼手錶,背著手,站在一旁。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沒有人說話,現場的氣氛既詭異,又壓抑。
馮源看了看老陸,再瞧瞧擺在那裡的碗面,他故作鎮定,嘿嘿笑問道:「風哥這是要請我吃飯?」
任長風噗嗤一聲笑了,點點頭,說道:「是啊,不過這裡也沒有太好的東西招待你,就只能請你吃碗速食麵了。」
馮源笑道:「風哥,我不挑食。」
任長風點點頭,說道:「很好。」
老陸掐著表,過了有八分鐘,他把手指頭直接伸入碗面中攪了攪,感覺面都已經泡軟了,他向兩旁的人揚了頭。
有兩名大漢走到馮源身旁,其中一人揪住他的頭髮,用力向後一拉,使馮源的腦袋高高揚起。
另一名大漢則伸手用力掐住馮源的腮幫子,將他的嘴巴捏開,接著他兩手並用,搬住馮源的上下牙齒,讓他的嘴巴張開到最大。
老陸端著碗面,走到馮源近前,低頭看了他一眼,什麼話都沒說,將碗口對準馮源的嘴巴,連面帶水,一併灌了進去。
由於牙齒被死死搬住,馮源根本無法咀嚼,麵條是整根整根的滑進他的食道,流進他的肚子里。
這種滋味自然不好受,馮源的身子不斷地扭動,可惜沒用,他的雙手雙腳都被捆綁得結實,根本掙脫不開。
只一會的工夫,老陸把一整碗的速食麵都倒入馮源的肚子里。而後他捂住馮源的嘴巴,不讓他把麵條咳出來。
又過了少許,確認麵條都已下肚,老陸這才放下手,抽出紙巾,仔細地擦著掌心和手指縫隙。
桎梏住馮源的兩名大漢也隨之雙雙放手。馮源劇烈地咳嗽起來,眼淚都不受控制的流淌出來。
任長風樂呵呵地走到他近前,彎下腰身,仔細看著他,笑問道:「馮源,馮警官,我兄弟給你準備的這碗面,可還好吃?」
馮源又咳了好半晌才算止住咳聲,他用力地吸了吸鼻子,慢慢抬起頭來,看向任長風,咧嘴笑道:「爽!」
「是嗎?等會還有更爽的呢!」任長風仰面而笑,與此同時,他倒退了幾步。
兩名大漢雙雙從口袋中掏出彈簧刀,彈出刀鋒,兩三下,便把馮源身上的綁繩全部斬斷。
周帆等人見狀一驚,紛紛說道:「風哥,這是?」
任長風向他們擺擺手,又沖著馮源努努嘴,示意他們靜觀其變就好。
兩名大漢重新取來繩索,先是反捆住馮源的雙手,接著又把他的雙腳牢牢捆住,並將繩子的一頭甩上棚頂的一根鐵柱,然後兩人合力拽著繩子。
頃刻之間,馮源的身子懸空,整個人被倒掛起來,老陸撕下一塊膠紙,狠狠粘住他的嘴巴。
周帆等人還沒弄明白怎麼回事呢,馮源這邊已經有了反應。
剛才灌入他肚子里的速食麵,隨著他被倒掛,原本流進腸胃裡的速食麵開始往外流淌,滑過他的食道,流入他的口腔,不過他的嘴巴被膠紙粘住,想吐也吐不出來,另有一部分的速食麵則滑入他的氣管,順著他的兩隻鼻孔流淌出來。
食物進入人的氣管,就已經讓人很難受了,何況是長長的速食麵順著他的氣管,一直流淌到鼻孔。個中的滋味,比溺水、嗆水要難受十倍、百倍。
只是一瞬間,馮源的鼻涕、眼淚便一併流出,倒掛在空中的身體不停的扭曲著,抖動著。
這時候,周帆等人才算弄明白,為何這個刑法叫二龍出水了。
長長的麵條順著馮源的兩隻鼻孔流淌出來,隨著他的吸氣,又被吸回到氣管,然後再流淌出來,如此不斷的反覆。
周帆等人面面相覷,心底里都生出一陣陣的寒意,後脊梁骨發涼,渾身汗毛豎立。
不用親自去嘗試這種酷刑到底有多殘忍,只需聽著馮源變了調的哼哼聲,以及身體扭曲的程度,便能體會到一二。
在黑道中已混了好些年頭的周帆,這時候都有些看不下去了,他走到馮源近前,蹲下身形,拍打他的臉頰,說道:「招了吧!別再受這活罪了!趕快招了吧!」
此時馮源唯一的感覺就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由於速食麵很細,而且又是彎彎曲曲的,它不會完全堵住人的氣管,讓人窒息而死,偏偏還能讓人有口活氣。
可是,這口活氣會讓人比死難受千百倍。
老陸看看手錶,感覺時間差不多了,他走上前去,一把將封住馮源嘴巴的膠紙撕掉。只頃刻之間,一大口的速食麵連同胃液從馮源的口中吐出來。
蹲在馮源近前的周帆忍不住向後連退,生怕濺到自己身上。
兩名大漢鬆開繩子,把馮源從半空中一點點的放下來,等馮源趴到地上後,他一會嘔吐,一會咳嗽,看他在地上佝僂成一團的模樣,似乎恨不得把肺子都咳出來,把胃腸都吐出來。
周帆嘆了口氣,在旁輕飄飄地說道:「受這樣的活罪,又何必呢?馮源,你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吧。」
馮源的咳嗽和嘔吐足足持續了十分鐘,到最後,他都咳出了血絲,吐出的都是酸水。老陸拿著礦泉水,給他灌了一大口,馮源這才算恢復一些。
此時的他,整個人就像剛從水中撈出來似的,渾身的衣服都已被汗水打透了。
老陸看了看他,將他手腕上的繩子解開,然後拿出紙筆,放到馮源的近前。
他沒有多說一句話,馮源喘息了一會,顫巍巍地拿起筆來,在紙上寫下一個又一個的名字。
任長風聳了聳肩,嗤笑道:「沒用刑之前,都他媽以為自己是條硬漢,等用了刑之後,都變成了軟腳蝦。」
周帆搓著手,滿臉堆笑地說道:「還是風哥用刑的手段厲害。」
任長風哼笑出聲,沒有理會周帆,看馮源寫出了三個名字後就不再寫了,他問道:「只有這麼多?」
馮源沒有說話,他已經沒有力氣說話,只微微地點了下頭,表示他就知道這三個人。
任長風將紙拿起,又看了看,疊好,揣入口袋中。緊接著,他抽出唐刀,刀尖抵住馮源的脖頸,說道:「警察並不可恨,我們也經常會和警察打交道,即便是上到戰場,真刀真槍的拚命,大家也是各司其職,各做各的工作,但姦細不一樣,你們是在欺騙,欺騙我們的信任,欺騙我們的感情,把我們的兄弟之情,視為你們行騙的工具,所以,我們可以原諒那些不收賄賂,對我們敢於動刀動槍的硬骨頭警察,但絕不能原諒你們這類的姦細!」
馮源緩緩抬起頭,目光渙散地看向任長風。
他繼續說道:「當你決定做姦細的那一天起,就該料到會有今天這樣的結局。」
馮源嘴巴張開,喉嚨里發出呼嚕呼嚕的聲響。
任長風聽不太清楚,他靠近馮源近前,說道:「大聲點!」
「別……別查我的底細,別……別傷我的家人……」馮源的聲音低得連他自己都聽不清楚。
但任長風聽清了,他點點頭,拍拍馮源的肩膀,說道:「放心,我們出來混的,也講規矩,禍不及家人!」
說完話,他站起身形,與此同時,將抵住馮源脖頸的唐刀猛的向前一捅。
就聽噗的一聲,馮源的脖頸被直接刺穿,在他的脖頸兩側立刻多出兩個血洞。馮源的身子只掙扎了幾下,很快便沒了動靜。
看著倒在地上的屍體,周帆走上前來,特意沖著屍體吐了口唾沫,憤憤不平地說道:「媽的,死卧底,死有餘辜!」
「你呢?」
「啊?」
任長風手腕突然一翻,唐刀在空中畫出一道弧線,刀身拍在周帆的肩頭,刀鋒貼住他的脖頸。他似笑非笑地看著周帆,問道:「難道,你就不該死嗎?」
頃刻間,周帆的冷汗流淌下來,他結結巴巴地說道:「風……風哥,我……我……」
「背著社團,偷偷動用永興公司來幫你販毒,周帆,你想做什麼?想造反?想翻天?」說話的同時,任長風用刀背輕輕拍打著周帆的肩膀。
周帆愣了片刻,緊接著噗通一聲跪到地上,沒開口之前,他先狠狠甩了自己倆耳光,而後他顫聲說道:「風哥,我錯了,我就是想……就是想……我沒有背叛社團,我……我也沒有背叛東哥……我就是想……」
「你是想趁著自己坐上了堂主的位置,趁著現在局勢混亂的機會,狠狠撈上一筆。」
周帆吞了口唾沫,再次甩了自己一耳刮子,帶著哭腔說道:「是……是,是我財迷心竅,風哥,你……你饒了我這一次吧!」
任長風凝視周帆良久,久到讓周帆以為自己已一腳踏進了鬼門關。
猛然間,任長風把唐刀一抬,收刀入鞘,抬手點了點周帆,身形一轉,向外走去,頭也不回地說道:「把屍體處理乾淨,別留下麻煩!還有,馮源剛才寫的名字你都記下了吧,抓,都給我調查清楚!」
周帆也就是南洪門的人,不是出自於北洪門,否則的話,任長風早一刀把他砍了。
現在南北洪門剛剛合併,凡是涉及到南北之間事,都很敏感,所以,周帆固然該死,但殺周帆的人不能是他,得是南洪門這邊出身的人才行。
可惜,在南北之爭時期,南洪門就已經人才凋零,隨著向問天的退隱,南洪門有能力的人也都走得差不多了,不然,也不會矬子里拔大個,讓周帆這麼個人成為G市堂口的堂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