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三十三 下馬威
以朵蘭城為核心的廣闊平原,處處可以看到被殘殺的平民和大火焚燒後的廢墟,空氣里飄浮著燃燒有機物後的焦臭味。
死亡、火海、絕望是這片土地的主旋律。
鄒亮一行人沿途救起不少家園被毀的獸族人,漸漸組成將近三百人的隊伍。
不過這也為他們自己增加了危險,因為這支隊伍構成基本都是老弱的平民、女人和孩子,既拖慢了亞瑟他們的速度又增大了被大了被襲擊的危險。
不知是不是運氣比較好,這一路除了碰上幾支十幾人的小股蠻族偵察騎外,沒有再碰到大股的敵人。將一夥囂張追近的蠻騎小隊殺光後,其他的蠻族騎不敢再衝上來招惹這些彪悍的祭司,只是遠遠的吊著觀察。
天完全亮的時候,鄒亮他們終於來到朵蘭城,那些遠吊在後面幽靈般的偵察騎見無機可趁,這才悄然消失。
天際拂曉。
火紅的旭曰正一點點的升起。
此時,朵蘭城外可以看出一種緊張的氣氛。連曰來蠻族比過去瘋狂十倍的殺戳令整個地區幾乎變成一片地獄。
城外圍著大批等待進城的人。他們都是家園遭到蠻族毀滅想要躲進朵蘭城避難的平民,但是交不上高額的進城稅是不許放行的。這是執政官大人的斂財手段。
同時也是為了避免亂民沖亂城內的秩序,或許還有防備有蠻族殲細混在裡面的意思。反正這些年蠻族入侵時執政官都是這麼乾的,無路可逃的難民要麼就逃進山裡,要麼就自生自滅。
以鄒亮的特使身份自然可以暢通無阻。但是當他看到城門前無數受傷呻吟,又餓又累的平民被擋在門外,而一門之隔的朵蘭城內,吃飽喝足的商人和貴族門大搖大擺的坐著馬車駛過時,鄒神棍的眼裡爆發一絲冷芒。
……「上面的特使來了?」阿雅森執政官躺在舒適的大椅了,身邊兩邊侍女正在替他扇著扇子,另有一名侍女把冰鎮過的西瓜用銀勺一口口的喂進他的嘴裡。
聽到手下人的彙報時,阿雅森肥厚油亮的雙下巴動了一下,有些不悅的哼了聲:「這傢伙來得倒快。」
以前上面也不是沒派人過來,名為視察,大部份都只是走個過場,撈點好處。
朵蘭這地方兵荒馬亂的,誰敢真的多嘴多舌?
阿雅森雖然心疼錢,在這種事上還是懂得打點。
不過這些年也有那麼一兩位是不識時務的,給錢不要,反而指手劃腳,結果當然是在出城時遇到「蠻族」搶劫,以身殉職。反正只要用錢把上面關係疏通好了,最後也都不了了之。
這次來的傢伙不知是哪種人,不過既然被上面派到朵蘭這鳥不拉屎的地方,一定也是不受上面待見的,不會有很硬的關係。
哼,最好識趣點,別給老子惹麻煩。
就在阿雅森如此想的時候,忽然聽到跪在廳上的手下小心翼翼的說:「執政官,那位……那位特使沒急著進城,而是派人佔住了城門……把那些平民都放進來了……」
沉默了幾秒後,阿雅森突然憤怒的咆哮起來,「豈有此理!」一腳將身邊的侍女踹倒,呼哧喘著粗氣,艱難的站起來。
「想給老子下馬威?艹!」肥胖的執政官一站起來,全身的肉褶子都像是波浪般的抖動著。臉色透著一種暴怒後的醬紫。
他的胸口劇烈起伏,扯開嗓子喊叫:「來人,備車,本執政官去會會他!」
一輛奢侈豪華的馬車從執政官府里馳出,同時一匹馬向著神廟方向跑去。
……城衛隊長康恩有些驚疑不定的望著眼前的一群祭司。
麻辣個巴子,這些年朵蘭城一直是阿雅森執政官的天下,就算是上面來的人也沒誰敢在這裡囂張的,眼前的傢伙是吃了牛鞭還是豹子膽了?!
朵蘭城前,幾十名戰歌祭司,加上鄒亮還有愛瑪、露瑤、歐尼斯特、巴斯、科特、蘭迪、蘇菲、辛達等人,以特使的名義把做威做福擋著平民不讓入城的城衛兵給趕走,由戰歌祭司團代替了城衛的位置。
亞瑟並不是頭腦一熱盲目的放平民入城,而是由少量祭司在門前維持秩序,蘭迪他們帶著魯魯和另幾個救出的村民簡單的詢問和辯認,確認身份後逐一放入城。
進城後也不是讓這些平民亂鬨哄的擾亂地方,而是有其餘祭司團成員將他們集中起來,詢問村落名稱,讓有親屬關係的人聚到一起,到時以家為單位把他們再行安置。
把平民擋在城外肯定是不對的,但是放進城也得有技巧,不能影響到城內秩序,也不能任平民亂跑。統一安排既能保證大家安全,也方便神廟祭司們對他們救助。
有親戚的,確認身份後可以投親友。大部份沒地方可去的,鄒亮派人先把他們送到朵蘭城的城市廣場集中安置,神廟裡可以提供些帳蓬。當然也提前警告這些難民,要聽從管理,這種戰亂時候任何擾亂秩序的行為,都將受到嚴厲懲罰。
但只要他們遵守特使和手下見習祭司們的安排,將會享受平等待遇,不會再有任何人欺負他們。
城外一些難民本來對這位突然冒出來的「特使」十分懷疑,不過有昨天救的那批村民做榜樣,特別是魯魯和巴倫老爹站出來向他們解說亞瑟特使的身份,還有對村民們的幫助。原本有些躁動的難民也就漸漸安定下來。
大部份人跑來這裡也不過是沒辦法了,想尋求個庇護,既然這位特使值得信賴,那就老實聽他的安排。
這些處理細節上,鄒神棍雖然沒做過民政方面,但在神廟呆這麼久耳濡目染,還有前世一些經驗,做起來並不困難。
原本負責把守城門的的二十多名城衛們面面相覷,臉色都很不好看,任誰被一群莫名其妙的外來祭司,被一群平民搶了「飯碗」都會很不爽。
所有人的目光投到一旁的隊長康恩身上。他們只是些小雜兵,不敢跟自稱是上面特使的祭司抗爭,隊長是阿雅森大人前的心腹,總該能站出來說上話吧?
被屬下目光一刺,康恩咳嗽一聲,挺起胸膛向最近的一名見習祭司走去。
「這位祭司,城防一直是我們城衛負責,你們是從哪來的?」
康恩平時也是囂張跋扈的主,想明白自己背靠阿雅森執政官,這些年上面來了好幾位特使都不敢太放肆,放肆的那幾位被蠻族「搶劫」現在屍骨都找不到了。
底氣就硬了起來。
被康恩找上的是看起來比較好欺負的福克斯族,戰歌祭司團魯曼手下的隊員巴巴拉。被康恩大嗓門質問巴巴拉鬼精鬼靈的立刻猜到了這位城衛官想挑事,不屑的撇撇嘴,扭頭喊道:「魯曼隊長!」
「什麼事?」祭司袍扯開胸襟,露出黑乎乎發達胸肌的魯曼悶擼著袖子大步走過來。
民政這種活真不適合魯曼的姓格,他雖有心幫忙,但忍不住焦躁,特別看到那群在一旁鬼鬼祟祟不懷好意的城衛,要不是亞瑟老大沒發話,依魯曼的姓格早衝上去狠揍這些人了。
被巴巴拉一喊,看到一個像是當官的城衛站在那裡插著腰,有種找茬的味道,魯曼反而樂了。
「你有什麼事?」一張嘴,一臉粗魯的魯曼立刻噴了康恩一臉唾沫,氣得康恩差點跳起來。不過看看了魯曼那雄壯的身形,他還是勉強忍住氣:老子不跟你一個野蠻人見識,見鬼,這樣的傢伙哪裡像祭司了?
「特使在哪?我有話要跟特使說。」康恩的眼睛向人群里亂睃著,看到鄒亮時隱隱感覺他的氣場和一般人不同,像個主事的。
正當他想繞過魯曼去找鄒亮質問時,冷不防魯曼一隻大手擋住,提著他的衣領很不客氣的把他拉過去。
「喂,城衛兵在一邊看著就可以了,這裡不需要你們。」魯曼一臉兇相的狠笑著。在遇到亞瑟祭司以前,他也是個混的,以為憑著拳頭大就是一切。直到加入戰歌祭司團,才懂得什麼是榮耀,什麼是男人的責任。
現在這些城衛兵不光不保護民眾,還要欺壓驅逐他們,魯曼從心裡鄙視這些人。
「混蛋,我不是什麼城衛兵,我是他們的隊長!隊長!放開,老子要見你們的頭!」康恩急了,堂堂城衛隊長被人抓著衣領跟提小雞一樣抓住,這樣子被那些手下看到,自己面子往哪放?
雙手拚命的拉扯,想要拉開魯曼的胳膊,哪想到比爾族的祭司簡直是蠻牛變的,那力氣,連康恩這種程度都弄不動,急得頭上的青筋都跳起來了。
「不放又怎樣?一群慫蛋,只會拿自己的百姓出氣,有本事去殺那些蠻族去!」巴巴拉在一旁呸了一聲,魯曼點點頭,一副:「你說到心裡去了」的表情。
「艹!是你逼我的!」
康恩眼中凶光一閃,這些年在阿雅森手下辦事就是朵蘭城的土皇帝,就算是城裡的貴族都要給他康恩幾分面子,什麼時候被人這樣打臉過?
心裡殺機一動,右手不再去扯魯曼粗壯的手臂,迅速的滑向自己腰上的彎刀。
殺人,康恩不是不敢。
三年前,有一個上面來的傢伙不上路,出城時就是阿雅森大人下令,康恩親自帶了幾十個信得過的兄弟,把那傢伙和隨行的十人全都殺了。神不知鬼不覺,最後阿雅森大人還有賞。
眼前的情況雖然不好公開殺人,但是砍掉這見習祭司一條胳膊,誰又敢在朵蘭城這一畝三分地里多說什麼?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