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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血鳳鳴桃山(上)

所屬書籍: 將夜
    昏暗的裁決神殿里,響起葉紅魚平靜的聲音,她看著掌教熊初墨,右手緩緩離開墨玉神座,就像是船兒緩緩離開南方的海港。     「那麼,便來吧。」     她美麗的眉眼間沒有任何畏懼,平靜的情緒里透著強大的自信和一往無前的決心,便是場絕望的戰局,也不能讓她有任何絕望。     掌教、**海還有中年道人,站在道殿的三個方位,沉默地看著神座旁的她,這樣強大的組合,沒有任何道理自我懷疑,即便墨玉神座旁的女子是余簾,他們也有信心將對方拿下,但他們依然難免警惕。     因為今夜他們的對象是西陵神殿歷史上最年輕的裁決神座,大概也是千年以來桃山最擅長戰鬥的人,她不會贏,但沒那麼容易輸。     葉紅魚的手掌離開神座,殿內昏暗的光線隨之發生改變,彷彿有千縷光線如蛛網一般被她的手指輕輕拈起,殿外灑來的月光與星光發生著美麗的折射,道殿里約半人高的空間中,彷彿多了一層星的海洋。     她就那樣靜靜站在星光之中,聖潔美麗有如神國的處女。     隨著手掌的移動,星的海洋漸漸浮起,月光與星光折射的越來越厲害,最後漸漸拱起,變成一篷光線構織而成的幾何形狀。     鋒銳線條的組合,是劍。     她握住了一把光線構成的劍,劍的表面光滑,如清澄的湖水。劍的表面反射著血紅色的裁決神袍,彷彿有紅魚在其間遊動。     這是一道虛劍,卻真實無比,這就是她的道劍。     殿外絕壁間,有風乍起,吹拂雪花飄舞不停,吹的月光星光有些不安,隨露台灌入殿內,拂到她手中的劍上,拂醒了劍里的那隻紅魚。     葉紅魚醒了過來。     首先醒過來的是她的衣衫。     血紅色的裁決神袍。微微顫動。就像是承了太多露珠的晨時紅花。     紅花輕顫,她出現在數十丈外,**海的身前。     她第一次出手的對象,是**海。     或者是因為。這位來自南海的大神官。是三名敵人里相對較弱的那一個。     **海。知命境巔峰,卻依然是相對較弱的那一個。     這個事實,其實只能讓人感覺更加絕望。     今夜裁決神殿的戰鬥。是場真正的強者戰。     對她來說,或者是場註定失敗的戰鬥。     但她還是想試試,因為她不習慣在戰鬥還沒有結束的時候就提前認輸,就像多年前她對寧缺說過的那樣,既然要戰,那麼就要贏。     像血花一般飄行在星海里,葉紅魚什麼都沒想,只想勝利,專註到了一種恐怖的程度,如畫的眉眼,就是江山,如瀑的黑髮上戴著的神冕,沉重亦如江山,她以裁決神座之尊,攜江山而至,氣勢何其莊嚴。     一座青山、一道江水,自夜空里撲面而來。     即便以**海的境界道心,亦不免覺得有些震撼。     **海想避,但他的雙腳像是鐵鑄一般,生根在道殿光滑的地面上,因為他很冷靜,知道自己不能避,哪怕避的心思都不能有。     葉紅魚選擇他,就是要逼他避一瞬。     **海不能避,不能退,因為一退,便給葉紅魚留出了退路。     今夜是道門最強者對最強者的狙殺,不能有萬一,不能留路。     不能留退路,不能留後路,對敵,對己都是如此。     看著夜空里落下的這片江山,看著血畫江山裡美麗的女子,**海的神情變得異常堅毅,道袍於寒風間轟的一聲燃燒起來。     他是當代的南海大神官,繼承的是六百年前那位光明大神官的衣缽,修的是最高深的西陵神術,此時燃燒的是最純正的昊天神輝。     他燃燒自己,把自己變成了一根燭,照亮了幽暗的道殿。     葉紅魚來到他的身前,便來到了光明的世界裡。     她握著那道由光線構成的虛劍,神情寧靜,沒有刺出。     她身上的神袍輕飄,被照的有些發白,就這樣進入了光明的世界裡,就像一隻硃紅色的鳥兒,毫不猶豫地投進了林中。     光明的世界,熾熱的樹林,到處都是恐怖的殺機。     那隻朱鳥,可會被燒焦羽毛,那朵血花,可能盛放?     葉紅魚神情漠然,不以為意,因為她也燃燒了起來。     無窮無盡的昊天神輝,從她的身軀里噴薄而出,穿透血色的裁決神袍,突破**海釋出的昊天神輝,向著對面席捲而去。     樹林在燃燒,投入樹林的朱鳥,也開始燃燒,向夜空里展開的的樹林的雙翅,吐出數丈的火苗,在石壁上濺出無數的火星!     血花的花瓣,變成透明的火焰本體,肅殺而恐怖!     西陵神術對西陵神術!     昊天神輝對昊天神輝!     她是裁決神座,但她更是萬法皆通的道痴!     她自幼便通西陵神術,昊天神輝對她來說,何曾陌生過?     她的神術和**海的神術,究竟誰更勝一籌?     都是知命境巔峰,都是神術的強者,一者蒼老而老辣,一者年輕而強勢,如果是別的時刻,在短時間內根本看不到答案。     但今夜的情況特殊——**海是來殺人的,他不可能拚命,哪怕他臉上的神情再如何堅毅,葉紅魚則是在燃燒自己的靈魂與生命,雖然她的臉上沒有任何錶情。     裁決神殿里光明大作,溫度驟然提升,那些刻著繁花的桌椅,瞬間變成灰燼,就連那方墨玉神座,似乎都開始散發青煙。     掌教神情微凜,向戰場里踏了一步。     中年道人低著頭。不知在想什麼。     熾熱的神輝海洋里,忽然響起一聲鳴嘯。     那嘯聲很清,很尖銳,像是某種禽鳥,傳說中的禽鳥。     熊初墨神情再變。     中年道人依然低著頭,被昊天神輝照明的臉上,神情凝重。     火星四濺,火焰驟分,火海里出現一條通道,一隻血色的火鳳。從海洋深處飛了出來。一展翅,神殿便開始燃燒。     裁決神殿里沒有真的火鳳,有的只是最純潔莊嚴的昊天神輝,她飛舞在神輝之前。如高傲暴烈的鳳。神情漠然至極。     光明微斂。**海出現在地面上。他臉色蒼白,唇角留著血漬,明顯已經受了極重的傷。看著那隻火鳳,臉上寫著佩服,又有些同情。     道門歷史上最年輕的裁決,果然強的不可思議——然而正因為她強,所以她一定要死——她越強,道門便越不能容許她活著。     在這場神術的較量中,**海敗了,受傷,但葉紅魚也沒有達到自己的目的,因為**海沒有讓開道路,她還在場內。     她沒能在一開始擊倒最弱的**海,便失去了所有離開的可能,這很遺憾,但她的臉上卻看不到任何遺憾的神情。     或者,這是因為**海本來就不是她真正的目標。     那場把石壁都焚化的昊天神輝的火,讓她的曼妙身軀熱了幾分。     或者,只是熱身。     借著這場熊熊聖焰的掩護,鳳鳴於殿,於光明大亂之間,她以不可思議的速度來到熊初墨的面前。     或者,這才是她的目標。     她眼眸最深處,有無數顆星辰幻滅,看不清楚畫面,看不清楚在想些什麼。     她握著劍的右手,隱藏在血色的裁決神袍間,看不清楚是否僵硬。     她的手裡握著的是一把虛劍,也是她的本命道劍,對**海時,她始終沒有出劍,此時借勢而來,她究竟會不會出劍?     下一刻,她的劍……還在在鞘中,劍與鞘都是假的,也都是真的,再下一刻,鞘不復存在,劍便現於眼前,那便是出劍!     一道犀利至極的劍意,在明亮的道殿里生成,瞬間撕裂殿里的空氣,那道隱隱然站在五境最巔峰的劍意,最後竟甚至要撕裂空間!     她在空中折還的突然決絕,快的難以想像,這道劍意更是快意至極,當年全盛時的柳白或君陌,在速度上也只能如此。     劍意之前,如果換作別的強者,大概都會被一劍斬作兩段。     但此時她要斬的人是西陵神殿的主人,這很難。     熊初墨神情凜然,眼瞳縮成黑豆,早在她離開那片火海之時,便開始做準備,當那道劍意迎面而至時,他的雙手已經伸向夜空。     夜空漆黑一片,沒有光明。     但神國就在那裡。     面對葉紅魚這樣危險的敵人,熊初墨沒有任何猶豫,出手便是最強手。     也是勝負手。     一道極為磅礴的力量,一道完全不屬於人間的力量,從遙遠的夜穹深處,從神國的位置,穿越無數萬里的距離,穿透無數雲層與山巒,灌進他的體內。     天啟。     葉紅魚的劍,已經是五境巔峰的最上層,與天穹只有一根髮絲的距離。     熊初墨的境界,卻已經逾越了五境,來自天穹之上。     哪怕只有一根髮絲的距離,依然是距離,難以越過。     熊初墨瘦矮的身體,驟然間變得無比威猛巨大,彷彿天神。     他的身軀里,彷彿有無窮無盡的力量在翻滾沸騰。     他伸出右掌,向葉紅魚拍了過去。     孩童般可笑的手掌,在破風的過程中,搖晃而成一把蒲扇。     巨扇般的手掌,握住了那隻火鳳的咽喉。     刺眼的熾白神輝里,響起火鳳凄厲的鳴嘯。     ……     ……     (寫的雖然有些艱難,但終究是一個非常良好的開端,祝大家節日快樂,祝我們生活有意思,明天見。)(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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