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二章 兩相別離(2)
桃林之中,灼灼依舊,只是往日燦如朝霞的桃花美景,如今已無人再有心思去欣賞。
司命和承晏坐在一處,神色憂慮,承晏道,「雲風真是死於雷刑?他畢竟是上神,怎麼就……」語罷,有些狐疑,「會不會是被人所害?這事九宸知道嗎?」
司命面露疑慮:「是十三來通知的我,神尊應該是知道的。」
承晏皺眉道:「那怎麼不見他來?」司命張口結舌,卻也是答不上來,二人正說著,靈汐忽從山路走來,承晏立刻上前一步:「姐怎樣了?」
靈汐沒有回答,看著司命徑直問道:「九宸呢?」
司命如實照答:「應該在撫雲殿中。」
靈汐神色喜怒不辨:「出了這麼大的事,他竟然不出面?」承晏和司命面面相覷,靈汐看著,心中瞭然。
想到方才信中的寥寥數語,一股冷怒忽然席捲心頭,靈汐緊抿著唇:「好,我親自去問他。」她看向承晏,「照顧好師姐,我去去就來。」說罷倏然轉身,直往天宮而去,司命左看看右看看,嘆了口氣,也抬步追了上去。
扶雲殿外,景物依舊,卻少了些熱鬧的人氣,反倒是一派低迷,十三、開陽、含章三人守在殿外,都是唉聲嘆氣。
十三皺著眉毛:「雲風上神真的死了?」含章一臉凝重的點了點頭,十三泄氣一般,原地打轉,不住念叨「沒道理」,含章忽然道:「神尊一直在裡面沒出來?」
十三點頭,幾人對視一眼,都嗅到一絲不一般的味道來,山雨欲來,怕是出了什麼大事。
三人正垂頭喪氣,司命的聲音忽然從外頭傳來 :「靈汐!你別激動,神尊定是有要事纏身,不然不會置之不理。也許他是在閉關苦修,想辦法營救雲風上神。」
三人愕然望向院門,只見靈汐與司命快步走了進來,十三本欲搭話,可靈汐看都沒看他們三人,徑直走到大殿門前,就要進去,可是大殿房門緊閉,用力竟也推不開,靈汐慍怒:「九宸!開門!」
殿門紋絲不動,裡面也沒有半點聲音傳出,司命上前想要勸阻,卻被靈汐一把揮開,她只死死盯著殿門,怒喊:「你出來!」
殿中依舊一片寂寂,靈汐心中又怒又痛,召出天恆神沙,瞬間向殿門斬去!「轟隆」一聲,殿門上光華一閃,瞬間消弭了靈汐的法術,漾起的層層波紋將靈汐狠狠彈飛出去,摔倒地上!
一旁的幾人忙上前去扶,十三急急忙忙:「靈汐,你這是幹什麼?就算和神尊吵架了,也不能動手啊,你也打不過他啊!」
靈汐怒極,一把推開十三,踉蹌起身,撲到殿門上不斷拍打:「你出來!」
扶雲殿中,雲風一人獨坐,殿外不斷傳來靈汐擊打殿門的聲音,轟隆聲不斷,靈汐嘶吼的聲音衝擊著他的耳膜,也震蕩著他的心,雲風捂住臉孔,顫抖著肩膀,眼淚滴滴從指縫中落下。
靈汐拼盡全力,也無法進入大殿,她看著緊閉的殿門,滿心的委屈,不管十三如何勸,腳下都不願意移動半步,揚聲道:「九宸,今日你不給我個交代,我不會走的!」
殿門依舊紋絲不動,靈汐收起天恆神沙,忽然,九宸的聲音響起:「你要什麼交代?」
靈汐拿出一封信來,雙目緊盯殿門:「這算什麼意思?」
九宸的聲音從殿中傳出,無波無瀾:「信上已經寫的很清楚了。」
靈汐冷笑一聲:「清楚?『吾非良人,實難相配,卿本佳人,莫誤此生。』這就是你所說的清楚?」
十三等人聞言頓時一驚,詫異的看向大殿,大殿卻又一次沉默下來,靈汐的神色漸漸軟化,聲音中透露出濃濃的關切:「九宸,你怎麼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是要去做什麼危險的事嗎?可與雲風今日的事有關嗎?」
大殿寂靜無聲,靈汐心中一痛,聲音裡帶上了一絲懇求:「你與我說過的話你都忘了嗎?我已經不是當初的桃林小仙,不管發生了什麼事,我都可以與你一起面對,你有什麼苦衷?你告訴我。」
許久許久,殿內的聲音回道:「我沒有苦衷。」語氣淡淡,看不出一點波動。
此話一出,無異於一記重鎚擊在她心上,靈汐眼中蓄滿淚水,陡然生出怒意:「那是為什麼?」
殿內沉寂,靈汐厲聲道:「你說話!」
九宸這才淡淡道:「靈汐,當年你在凡間,本尊曾親自下凡,成全你一世情劫,助你登上上神之位。而對本尊而言,遇上你也是本尊的劫。如今本尊塵緣已斷,劫難已消,即日起本尊便要閉關修行,參悟天地大道,兒女私情已不在本尊心中了。」
靈汐憤怒大喊:「我不信!」
「那是你的事,靈汐,緣聚緣散,皆有命數,你莫要執著才是。」九宸說完,便不再多言。
可她怎麼會信?要她如何能信?過往和九宸在一起相處的種種,都深深烙印在她腦海中,她不相信一切可以就這樣煙消雲散!
靈汐上前,揮掌擊在門上,殿門紋絲不動,她的眼淚不爭氣地流了下來,可往日疼惜她的那個人,此時就像化作鐵石心腸,任憑她如何哭喊,都不曾開門看過她一眼。
天色暗下去了,十三想要上前去勸阻,卻被司命攔住,司命搖了搖頭,帶著她與含章開陽離開了撫雲殿。
院門關閉,整座院落只剩下靈汐一人,她站在原地,定定看著殿門,臉色越發蒼白。
忽然,她伸手撫上著殿門,眼圈泛紅:「你遇到難題了,很危險,很棘手,你都束手無策了,對不對?」
眼淚一行行落下:「發生了什麼事,你對我說好不好?你不要這樣,我害怕,我害怕。九宸,九宸——」
她哭得顫抖,伏在門前,一下一下輕輕擊打著殿門。
天色漸漸黑了,扶雲殿中一片死寂,雲風捂著臉,頹然坐在大殿中,連燈也沒有點。
靈汐帶了哭腔的聲音,就像是被人丟棄的小貓小狗一般,伴隨著不斷拍打殿門的聲音,在門外響起,雲風痛苦地仰起頭來,眼淚從眼角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