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天恆神砂(4)
扶雲殿中,九宸與雲風各坐其位,雲風驚訝道:「仲昊沒死?」
九宸點了點頭,雲風皺起眉:「烈夷生前便擅長陣法,對一些魔族古陣也有了解,他也是因此入魔。看來,仲昊同族臨死前的獻祭,真的為他打開了入魔之路。」
九宸低聲道:「我在黑蓮之畔與他一戰,並未對他下殺手,本想問出魔君的意圖,沒想到反倒給了魔君護他的機會。」
雲風沉吟片刻,起身在大殿中走來走去:「魔君既然醒來,不是仲昊,也會是別人,不過一個爪牙罷了。不知道他們的目的,我們終究被動。」
九宸沉默,忽然道:「我要帶靈汐去幽都山一趟。」
雲風停下腳步,轉頭看他:「師兄還是懷疑她?」
九宸沉默不語,雲風想了想,嘆了口氣:「希望不是她。」
九宸抬眸看去:「怎麼?
雲風摸了摸鼻子,咳嗽兩聲:「靈汐小丫頭活潑可愛,她師姐也……呃,知書達理,總之,不是最好。」
九宸看他一眼,面無表情:「我走後,你要嚴加看守天宮諸部,尤其是元家的人。」
「仲昊為魔辦事,不會一個人單打獨鬥,他一族在山靈界多年,比在天族行事更加便利,通知山靈界國主,小心族內有人生亂,一旦發現有人私通魔族,立刻稟報。」
雲風頷首:「是。」
九宸眼神涼涼地瞥他一眼,語氣中暗含警告:「事關魔君,要謹慎對待,你收起你的雜念,好好做事。」
雲風無奈一嘆:「我……好吧,你放心就是。」
雲風走後,九宸在大殿中坐了片刻,這才喚來花煙。
「神尊。」花煙躬身行禮。
九宸低聲問,「靈汐在何處?」
風拂花落,片片潔白的花瓣如同輕羽,飄落在池水中,倒映出夜空中一輪皓月,如萬千燦爛的星子,灑落九天。
靈汐蹲在池水旁,獃獃的望著水中的月亮。看著看著,水中自己的倒影旁,不知怎麼的,竟加了個九宸,抿著嘴角,目光冷冷,不滿且疑惑的看著自己。
靈汐立刻嘆了口氣:「哎,我算是沒救了,怎麼到哪都能看到神尊?神尊這個樣子,還挺好看的。」說著伸手去觸碰水中的倒影,卻不料身後突然傳來一陣咳嗽。
靈汐一驚,猛地回頭起身,不期然看到真的九宸,腳下頓時一軟,直直跌了下去,眼看就要跌入水中!
即將落入之時,九宸迅速彎腰,伸手一把拉住了她,靈汐撲在九宸懷裡,呆若木雞:「神……神尊。」
九宸看著目光獃滯的靈汐,扶著她站好,面色淡淡:「你在這做什麼?」
靈汐這才回神,臉色頓時一紅,心如擂鼓,磕磕巴巴:「小仙……小仙,太熱了,出來涼快涼快!天宮就屬這裡最涼快了!」
神尊居然救了差點落水的她!她這幾天走了什麼運!
九宸不信的看了靈汐一眼,靈汐忙笑呵呵道:「神尊是來找小仙的嗎?」
九宸搖了搖頭,靈汐奇道:「那神尊來這做什麼?」
九宸正要回答口,又皺起眉:「本尊到哪去,還需要知會你嗎?」
靈汐心中一酸,頓時有些委屈,低下頭:「哦。」
兩人尷尬的沉默著,一尾銀魚突然從望月泉中躍出,在月光下高高的躍起,又跳回池中。
靈汐頓時面露喜色,拍手道:「哇!神尊,有魚啊!這麼冷的水裡也有魚啊!」
九宸背負雙手,不以為意:「造化造物,萬物不同,有什麼奇怪。」
靈汐眨眨眼,露出嚮往之色:「這麼冷的水裡養出來的魚,一定很好吃。」
九宸頓了頓,轉過頭冷冷地看著她:「這是上清境靈台尊者養的魚,你吃一個定被打死。」
靈汐吐了吐舌頭,不再說話。兩個人就這麼站在一處,夜風從兩人衣袖間拂過,溫柔繾綣。
不知過了多久,九宸忽然道:「明日本尊要到凡間去,你願不願意隨本尊前往。」
靈汐聞言,雙目頓時一亮:「凡間!好啊好啊!」
說著忍不住掐了自己一把,生怕自己是在做夢,神尊去凡間不帶別人只帶她,她豈不是能和神尊在一起過很久的二人世界!
靈汐只顧著幻想,被叫了好幾聲才聽到九宸的話:「這次……可能會有些危險。」九宸聽起來有些遲疑。
靈汐滿不在乎地嘿嘿一笑:「和神尊在一起,能遇到什麼危險。」
九宸頓了頓,沉默不語,邁步向前走去,徒留靈汐追在後頭,喋喋不休:「我好久沒去凡間了,上次去,還是和承晏一起。我們倆吃東西沒錢,還被官府追了。追我們那個官差小哥長得很俊俏呢,不知道他還在不在,就算在八成也是老頭了,哎,可惜可惜……對了神尊,凡間有很多好吃的,有胭脂鵝脯、雞髓筍、酒釀丸子、藕粉桂花糖糕,好多好多,你肯定沒吃過,我們可以一起去嘗嘗……」
第二日,靈汐早早起身,雀躍地等著神尊,待到啟程時,九宸讓她捉著自己的衣袖,手中掐訣,驟然騰空而起,乘彩雲,攬朝霞,一路隱在雲間,踏風而行,向下界而去。
靈汐站在他旁邊,激動不已,不住地問東問西:「神尊,我們去哪啊?」
九宸凝神御風,不言不語,靈汐也不氣餒,低頭四處張望:「前方就是大越國了,特別熱鬧,我們去大越國嗎?」
九宸依舊不語,眼神卻不經意的向下一瞟,眉頭微微一皺——
只見大越國街道一片混亂,人聲沸騰,亂象頻生,九宸帶著靈汐驟然急轉,直往地面落去……
大越國,城中街道。
道路兩邊,各色攤位熙熙攘攘,糖葫蘆,糖糕,燒肉攤……琳琅滿目,應接不暇,行人摩肩接踵,一派繁華之景。
忽然,一頭龐然大物出現在街頭,它形如獅子,頭生兩角,橫衝直撞,人群驚慌失措,四散奔逃。
兇猛巨獸不斷撞翻攤檔,抓起吃的狼吞虎咽,大吃大喝!
一道白光閃過,九宸二人落地,靈汐頓時低呼:「好威風的妖怪!」
九宸蹙眉:「白澤……」語畢伸手將靈汐往後一推,自己飛身正落到白澤跟前,右手抬起,擊出一掌!
強大法力裹挾氣浪,正正擊中白澤!
白澤仰頭長嘯,痛苦的衝倒街旁門番,繞開九宸,瘋狂逃竄,九宸神色淡定地追在後頭,步伐看似緩慢,實則速度極快,行走間帶起一陣雲霧。
「嗷!」白澤警告般地回頭大吼一聲,靈汐眼珠一轉,隨手在路邊小攤撿起幾個包子,瞅准機會,把包子用力拋到空中,恰被白澤一口吞掉,銅鈴般的大眼直直看向靈汐。
靈汐拍了拍手,站在不遠處嘿嘿一笑:「好吃吧,我沒騙你,你以後不要在凡間作亂了!」
白澤吃完包子,凶神惡煞看著靈汐,靈汐有些害怕,卻仍笑著說:「你想怎樣,想吃我嗎?我可不好吃!」
白澤大吼一聲,地動山搖,忽然一躍,沖向靈汐!靈汐撒腿就跑,白澤在身後窮追猛趕。
白光一閃,九宸出現在前方,卻袖手旁觀,絲毫沒有上前幫忙的意思。
靈汐一路奔逃,慌忙躲到樹後,探頭悄悄看白澤獸。
白澤東張西望,忽然猛地回頭,正看到探頭的靈汐,立刻撞來!
「啊!」靈汐忍不住驚叫一聲,死死捂住眼,就在這時,九宸飛身而起,揮手打出一道金光——
剎那間,地面金光乍起,一波波如無數光環浮起。將白澤籠罩,半空中的白澤漸漸變小,最後啪嗒落在了地上。
竟變成了一隻頭頂尖角的小奶狗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