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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七章 一拳斷盡歸家路

所屬書籍: 間客
首都郊外,憲章局中。 崔聚冬今年四十二歲,聯邦憲章局局長助理,在這個聯邦最神秘也是最特殊的機構里已經呆了二十年,頭上華髮已生,眉上皺紋漸多。寬鬆的工作環境本不至於讓他如此迅速地衰老,只是那位姓邰的老局長總習慣將所有的事情都扔給他做,那份沉重的壓力與繁瑣的事務,快要壓得他有些喘不過氣來。 他坐在辦公桌前,看著光屏上那個傢伙冷到極點的話語,不禁輕聲嘆了口氣,覺得自己額頭上的皺紋又多了几絲,白髮又多了幾根。雖說這些年在憲章局裡經歷過無數大事,那些聯邦公民或許永遠無法知道的大事,但今天聽到這個回報時,他依然止不住覺得心頭有些寒冷。 這宇宙這麼大,聯邦和帝國卻偏偏撞到了一起,大概是造物主的意願,讓兩個極為近似的碳基生命社會,在還沒有做好心理準備的時候,就猛烈地開始互相撞擊。 哲學家和人類學家,一直在試圖尋找出聯邦人類與帝國人類之間的生理血緣關係,甚至已經將懷疑的目光,指向了無數年前的蠻荒時代。 大部分的學者已經得出了一個共識,只是暫時沒有找到證據,他們認為在近百年前忽然與聯邦相遇的那個人類社會,應該是聯邦當年的一個分支,不然根本無法說明,為什麼宇宙間會忽然出現了一個帝國,這帝國里的生命,並不像電影中的外星人般長著八條腿、生著天然蟲類外殼,還會不停地噴酸液,卻像聯邦里的人一樣,會走路,會思考,會戀愛,會憤怒,會憎恨…… 崔聚冬局長助理怔怔地看著手中那份檔案,看著檔案上面麥德林議員的照片,覺得身體如同墮入北極冰坑之中一般,無比寒冷。 雙方交戰數十年,早已結下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根本無法化解,然而誰能想到,早在數十年之前,帝國那邊居然就已經做出了一個如此令人難以置信的局! 崔聚冬站了起來,走到窗邊,看著樓下大廳里忙碌的工作人員們,眉頭忍不住皺了起來。西林軍區去百慕大的人還沒有傳回消息,六十幾年前的人口買賣記錄,確實可能早就被毀了,而第二軍區特種小隊從青龍山裡冒險挖墳取回的生物樣本,卻依然還在旅途之中。 在S2憲章局直接命令下派出的那個特種小隊,已經對雙方的生物樣本做了初步的對比,基本上可以確認憲章局對那位議員先生的懷疑,可問題在於,此事事關重大,就算以憲章局在聯邦中的超然地位,如果不能拿到鐵一般的證據,也很難說服政府做些什麼。 大廳裡面一片慌亂景象,為了應對聯邦有史以來最不可思議的序列事件之一,憲章局第一次成立了專案小組。那位姓邰的老局長之所以要瞞著政府成立這個專案小組,正是因為他們所要調查的目標,無論是在政府內部,還是在下層機構中,都擁有著數目難以想像的合作夥伴與狂熱支持者。 為了保密,憲章局的暗中調查甚至瞞著總統官邸與聯邦管理委員會,也正是因為保密的需要,一向只負責信息收集,從來不執行具體事務的憲章局,此次沒有了聯邦調查局的全力支援,竟露出了難得的生澀與慌亂。 辦公室的門被推開,一名專案組成員急促地走了進來,慌亂地翻著手中的案卷,說道:「目標確定今日離開S2,前往西林前線看望軍隊。」 「去西林?只怕路上就要跑了。」崔聚冬的心裡生起一絲寒意,揮手示意那名工作人員退了出去,然後拿起了手中的電話,撥通了一個號碼。 …… …… 首都特區議會山前,聯邦總統的就職儀式開始沒有多久,帕布爾總統十分鐘的演講還在繼續,石階上下的觀禮賓客與普通民眾們,懷著激動或平靜的心情,認真地傾聽著每字每句。 沒有人注意到,有一絲異樣的氣氛已經籠罩在觀禮台上。這些聯邦上層的大人物們,似乎被某個消息弄得有些心神不寧,雖然他們馬上便平靜了下來,但那些蒼老的面容,幽深的眼眸里,卻閃著意味不同的光芒。 最先知道S2和平基金會大樓遇襲的大人物,是聯邦調查局局長,在聯邦內部,這個機構收集情報的速度最為迅速,就在基金會大樓內部警報響起兩分鐘後,站在觀禮台第二排的聯邦調查局局長,便收到了這個令人震驚的消息。 在這時候,他無法分析是誰膽大包天到敢在總統就職儀式當天,做出這樣一件聳人聽聞的恐怖事件。局長拿著電話,偶爾抬頭看一眼台上正在演講的帕布爾總統,眉頭微皺,強行壓抑著心頭的憤怒,低聲對下屬們做出了指令,然後悄悄地走到國家安全顧問先生的身後,輕聲說了幾句什麼。 國家安全顧問此時正滿面含笑望著石階之上的總統閣下,希望帕布爾總統能夠看到自己真誠的感情投射,他雖然是席格總統的老師,卻依然希望能夠在新政府中揮餘熱。忽然間聽到身後傳來的聲音,他的臉色馬上陰沉了下來,回頭壓低聲音說了幾句什麼。 這兩位大人物的動作,頓時落到了很多人的眼中,觀禮台上的賓客們忍不住在心中猜測,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竟讓這兩位大人物不顧帕布爾總統還在進行最重要的演講,也要湊到一起議論。 緊接著,一直沉默守在石階上總統身後的特勤局局長,忽然按了按耳中的金屬粒,臉上的表情微微一變,然後悄無聲息地向後退了兩步,低聲說了幾句什麼。 觀禮台上的賓客毫無疑問都是聯邦中最聰明,最能察言觀色的一群人,特勤局局長的異色落入他們的眼中,和先前注意到的那幕結合起來,他們確定,肯定有什麼大事發生了。 觀禮台倒數第二排一個不起眼的位置上,穿著黑色大風衣的邰夫人,緩緩放下了手中的電話,她那雙慣常平靜的眼眸里,閃過了一絲怒意,旋即便變成了冰冷。 緊接著,安靜站在人群中的利緣宮以及聯邦七大家的家主們,都通過各自的情報渠道,知道了S2上正在發生的那一場暴烈暗殺事件,所有知道內情的人臉色都微微變了變。 他們或許不知道刺客是誰,他們也不關心麥德林議員的死活,但他們關心的是,眼下聯邦的局勢是他們一手操控,一手營造,但此時有些不聽話的小人物,試圖想要破壞他們已經議定好的一切,所以他們震驚而且憤怒。 石階上帕布爾總統的演講還在繼續,觀禮台上那絲異樣的氣氛卻是越來越濃。在這個聯邦最重要的日子裡,卻因為遠方發生的一件刺殺事件,而變得有些怪異起來。 國家安全顧問悄無聲息地走到石階上,來到當選副總統先生的身後,低聲說了幾句什麼,又指了指帕布爾總統的背影,副總統先生焦慮地搖了搖頭。 還有更多的人望向了觀禮台第一排的顯眼位置,事發突然,他們很想知道聯邦憲章局那位老局長有什麼反應。 宣誓台後的帕布爾總統,也注意到了下屬和賓客們的異樣,他眯著眼睛,沉穩地繼續著自己的施政演說,眼角的餘光卻在憲章局局長的身上掃了一眼。 在眾人的目光之中,滿頭白髮的邰局長卻是眼觀鼻,鼻觀心,就像是什麼都不知道一般,其實他很清楚此時總統就職儀式上的異樣因何發生,事實上,他是首都特區里第一個知道S2刺殺事件的人。 便在此時,他懷裡的電話震動了起來,他拄著拐棍,老態龍鍾地離開了觀禮台,在下屬的陪伴下,向著台後走去,竟是絲毫不顧忌那些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似乎此時不是總統就職儀式,帕布爾總統閣下並沒有在演講。 老局長拿著電話,沉默地聽了一會兒,然後緩聲說道:「許樂進去多久了?」 「十四分鐘……二十七秒。」電話那頭,崔聚冬局長助理給出了一個無比精確的答案。 「嗯,看來不能再指望他了。」老局長聽到了回答,微垂眼帘,說道:「你認為他會逃?」 「他原定今天就要離開S2,問題是現在不知道他準備的太空飛船在哪裡。」崔聚冬在電話那頭沉聲說道:「而且他身份特殊,局裡現在還沒有證據,不方便直接發出指令。」 老局長沉默了很久,說道:「我們憲章局說的話,就是證據。」 電話那頭的崔聚冬沒有再說什麼,只是安靜地聽著。 「梳理今日S2出港的所有飛行器,如果麥德林真的要離開,」老局長蒼老的聲音略微停頓了一下,「直接把他打下來。」 電話掛斷,老局長回頭看了一眼寒冬里的議會山,目光緩緩落到了觀禮台上那位夫人的身上,然後皺著眉頭,看了一眼台上那些所謂的大人物們。 這些喜歡玩政治的大人物們,只知道麥德林遇刺,卻根本不知道麥德林這個人對於聯邦來說意味著什麼。老局長的眼眸里閃過一絲淡淡的嘲諷之色。 對於他來說,只要憲章局開始注意,這個聯邦中沒有誰能夠避開憲章的光輝,那個深諳聯邦政治弊端的麥德林議員也是如此。 所有軍方大員和重要人物都聚集在S1首都,麥德林趁著總統就職儀式離開,真是一個聰明到骨子裡的傢伙。沒有軍方的命令,誰敢阻攔麥德林的離開?如果真讓那人進入到了茫茫宇宙深處,誰又能阻攔麥德林的回歸? 邰局長輕輕地嘆息著,搖了搖頭,向著聯邦艦隊司令洪予良三星上將走去,憲章局如果要強行奪下艦隊的臨時指揮許可權,打下麥德林乘坐的飛船,至少要和這位女強人打聲招呼。 當然,邰局長也很清楚,在未經審判的前提下,憲章局殺死一位議員,一位深孚民望的副總統候選人,事後必然也要付出極為慘重的代價,這代價大抵便是他的提前退休。 但他沒有絲毫猶豫。帝國那位皇帝陛下用那位議員先生玩弄了聯邦這麼多年,身為憲章局局長的他感到無盡的恥辱,如果今日還能讓麥德林活著離開,他乾脆自殺好了。 …… …… 聯邦第二軍區橡樹州警備區指揮部。 「基金會大樓第三次來電,請求緊急支援,敵人攻擊速度太快,而且擁有大火力。」一名中尉參謀快步跑到了警備區司令的身後,臉色難看地說道:「司令,要不要派個作戰小隊過去?」 「派個屁!」 警備區司令根本沒有理會下屬的緊急請求,雙眼微紅盯著光屏上的全息成像地圖,看著地圖上那些清晰可見的熱成像痕迹,看著旁邊一直閃動的分析數碼,再聽著另一邊參謀部無比嘈雜的聲音,心頭的所有情緒全部發泄了出來。 他回頭狠狠地瞪了那名參謀一眼,說道:「青龍山軍隊全面出動,整個軍區都在部署防禦,你這時候要我派人去保護一個狗屁議員,是想讓我上軍事法庭?」 那名參謀無言以對。今日凌晨,幾年來都沒有大的軍事動作的青龍山反政府軍,忽然間一反常態,派出了四路軍隊,沿著山中那些彎曲的山路,向著山外開進,氣勢極為逼人。 雖然反政府軍的軍事行動,此時尚沒有突破雙方的實際控制線一側,但這種高壓態勢,卻讓駐守在環山四州周邊的聯邦軍隊,感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壓力。 難道真的要開戰了? 在這種關鍵時刻,和平基金會大樓遇襲的消息,被聯邦第二軍區由上至下的所有軍官們選擇性地遺忘,事有輕重緩急,大戰在即,誰會理會這種事情?對於第二軍區的人來說,像麥德林這種反政府軍養出來的老狼,死的越早越好,反政府軍的忽然出擊,剛好給了他們這種心安理得的借口。 正是因為青龍山反政府軍忽然間擺出來的戰鬥準備姿態,讓此時正處於槍林彈雨中的基金會大樓,遇襲至今已有近二十分鐘,第二軍區卻沒有絲毫前去支援的意圖。 「山裡這幫狼崽子們究竟想做什麼?」警備區司令冷冷地盯著地圖上那些越來越多的紅點,心頭無比陰冷。他的頂頭上司第二軍區司令,今天正在首都參加總統就職大典,偏在這個時候,青龍山卻忽然傾巢而出,事態頗為可疑。 …… …… 一聲劇烈的爆炸,響徹於環山四州某處山野之間,這裡並不是政府軍與反政府軍的戰鬥前線,而是一處沒人注意過的廢棄工廠。 「報告,任務成功。」一名穿著迷彩軍服的反政府軍軍人來到林間,對那名戴著草帽的中年男人沉聲說道。 他笑著拍了拍那名下屬的肩膀,回頭望向那處青煙升起的地方。此時山裡的同志們應該已經擺出了全面進攻的姿態,第二軍區想必在這種高壓態勢下,不會注意到麥德林那邊的動靜。 廢棄工廠里有一個臨時太空飛船起降基地,麥德林所準備的後路,應該便是這裡。他望著那處的青煙,想到此生與麥德林的相識相遇相爭,心情竟是變得微微冰涼起來。 他雖然號稱是三十七憲歷最出名的情報領袖,但畢竟不是聯邦憲章局這種機構,所以他並不知道麥德林的真實身份,他無法理解,為什麼麥德林要急著離開。 但既然查到了這一點,他便做出了自己的反應。 他與麥德林爭鬥了很多年,到最後也不知誰勝誰敗,但至少在今天,他斷了麥德林在政府內的支援,又斷了麥德林的後路,他已經做到了他所有能做的事情。 …… …… 和平基金會大樓西南方的山頂上,一個黑色的工作台在落葉之中孤苦伶仃,四周有幾具屍體,鮮血順著紅色的葉子緩慢流著,而本應該守在工作台旁,為許樂提供技術支援的那個秀氣男人,卻已經消失無蹤,不知去了哪裡。 …… …… 基金會大樓內部,已經有很多人死去,還有一些人活著。子彈尖嘯的聲音時驟時疏,但從來沒有停止過。樓內建築牆體上的彈痕與碎片,充分地證明了從開始到現在,這個故事是何等樣的慘烈。 時不時有沉悶的聲音響起,有牆壁被轟穿,有夥伴被轟成碎片。鮮血與煙霧之中,大樓的安全人員們心都快要被凍結了,他們不知道第二個潛入大樓的入侵者是誰,雖然這個人或許不像前面那個人一般如鬼魅不可捉摸,但那種絕對專業的軍事素養和他手中那件可怕的武器,卻像是一道死神的黑牆,攔在了他們的面前。 渾身是血的施清海,叼著一根三七牌香煙,端著那把ACW,守在東三區最後一個通道口前,身前身後全都是亮晶晶的彈殼,還有一個隨身的箱子。 ACW猛烈地顫抖,噴吐著槍火。 他叼著香煙的嘴唇有些發白,有些顫抖,他不知道自己還能支持多久,只能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鮮血順著那些彈孔,正在不停地往外流著。 …… …… 玻璃門上又多了些密集的彈痕,高硬度的材料並沒有破碎的徵兆,先前被許樂擊出了一個圓圈的彈痕中間,又多出了三條整齊的線條,就像是一個圓中立寫著一個大大的「人」字。 頭髮繚亂的麥德林議員,透過這些輕微的彈痕,眯著眼睛,注視著玻璃門外的許樂。 直到此時,他依然堅信,只要自己在安全屋裡再呆一會兒,那些忠於自己的力量便會前來支援,就算忠於自己的人全死了,聯邦政府也不可能眼睜睜看著自己死去而引發騷動,第二軍區的人也會來救自己。 只要離開了基金會大樓,他便能夠趕到那個沒有人知道的基地,乘坐飛船離開S2,在去往西林的漫漫旅程中,悄無聲息地消失於百慕大,然後回到自己的家鄉。 這將是漫長的歸家之旅,迎接他的將是前所未有的功績與親人們熱情的歡迎。 然而這位議員先生卻沒有想到,有很多人並不知道他的真實身份,卻依然因為那些在他看來其實很無稽的原因,拼盡了所有的力量,想要把他留在此地,或者殺死。比如房間外浴血作戰的施清海,比如此時玻璃門外的許樂。 就算他能離開大樓,也無法離開S2,就算他離開了S2,迎接他的也將是憲章局無情的許可權下,來自太空艦隊的炮火。 當然,如果不是許樂今天沉默地殺進來,或許在憲章局開始動作之前,麥德林就早已經消失在了茫茫的宇宙之中。 …… …… 玻璃門沒有打碎,許樂低著頭,沒有失望,他取出一根營養棒,大口大口地嚼碎吃了,然後就在玻璃門前的空地上,坐了下來,閉上了雙眼,就像是要入睡一般。 麥德林議員眯著眼睛,看著他古怪的動作,心裡生出了強烈的不安,卻不知道這種不安來自哪裡。 忽然間他明白了,自己的不安來自對方的冷靜,門外的年輕人一直保持著絕對的冷靜,這種冷靜顯得相當可怕。 麥德林輕輕地轉動著手中的那隻筆,眼瞳微縮,這隻筆里藏著一些很重要的東西,有晚蠍星雲和加里走廊兩個通道的具體數據,還有一個極細微的晶元。 如果不是大選失敗,他或許不會想到要回家,但他已經獲得了足夠珍貴的東西,回家也應該能理直氣壯了。在這一瞬間,麥德林那股思鄉的情緒,竟是壓倒了對當前局勢的隱懼。 在先前麥德林曾經隔著門對許樂說過,雖然你是個天才的工程師,卻無法打開這道安全門。坐在地上的許樂,此時睜開了雙眼,看著門後的議員,開口說道:「我的物理學的很好。」 話音落處,調息完畢的他身體開始劇烈地顫抖,臉色發白,眼瞳卻是格外明亮。 他跨步向前,暴喝一聲,將體內所有的力量,瞬間傳遞至右臂之上,如同閃電般一拳擊出! 不需要工具,人類是第一機器,許樂只相信自己的拳頭。 這一拳恰好擊在那些彈痕線條集合的地方,那個人字的正中央。一聲悶響,似乎整個房間都開始顫抖起來。 隨著紙被撕裂般的聲音,堅硬到極點的玻璃門,子彈都無法打穿的玻璃門上,忽然出現了一道裂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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