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算是這樣，孟浩的身體，也依舊是剎那成為了冰雕，一動不動的孟浩，在冰層內，只能維持神智不滅，但他的右臂內漩渦，卻是猛的瘋狂起來。 孟浩能感覺到，自己的右臂漩渦內，土屬性之力，正在急速的攀升，去吸收這無窮無盡的，甚至可以說近乎滅絕在了世間的寒土之力。 芷香儘管是仙神奪舍了肉身，可在這一瞬，她的脆弱，似與孟浩沒有什麼區別，劍氣也將其繞開，可她在落地後，一樣成為了冰雕，只不過堅持的時間，要比孟浩長很多就是。 「……一百。」山頂上，老者身邊的童子，微笑開口。 幾乎在他聲音傳出的剎那，也正是韓山的十萬分身，將四周所有橋奴，全部滅殺之時！ 但在這些橋奴死亡的一瞬，突然的，在這四周，那些冰寒的氣息中，一道道身影驀然出現，那些身影，正是之前被韓山滅殺的橋奴，他們……出現了，沒有絲毫受損，沒有一個死亡。 甚至在冰雕內的孟浩，還看到在這些橋奴中，一個熟悉的少女。 「你，明白了么？」老者站在山頂，淡淡開口。 韓山沉默，苦澀中拿起酒壺，喝下一大口酒。 「在我的界，信奉我，可不死不滅，在這裡不好么？永恆的生命，不滅的形體，而唯一需要做的，只是將我修復罷了。」這一次開口的，不是老者，而是老者身邊的童子。 「信奉我，可永生！」 「信奉我，可不滅！」 「信奉我，可與天地同在！」 「信奉我。感悟我的道，我的道，就是你們的道……」聲音不斷地傳出，這一次並非是童子開口。而是這四周的橋奴。他們每個人都在雙唇微動，似乎這一刻。這裡面的所有橋奴，都是一個人。 「我是踏仙橋靈，你三千年前來到此地，對我膜拜。對我承諾，你要永恆的生命，你要無盡的生機，你要以此修行一歌劍。 當時的你，還有十年壽元，我答應了你，讓你從此信奉我……可你……卻反悔！」最後三個字。聲音滔天，似帶著無窮憤怒，從老者口中，從童子口中。從四周數百萬橋奴口中，瘋狂的傳出。 「你明明同意，卻又反悔，都是因為當時你身邊的女子，她的苦苦哀求讓你動搖，她的勸說讓你恍惚，她的所作所為，讓你背棄了承諾！ 可我也沒有想到，為了讓你不再決定信奉我，她居然當著你的面，喊出了信奉，成為了我的奴…… 以此來喚醒你么……」 聲音滔天，轟鳴回蕩，韓山面色蒼白，噴出一口鮮血，這鮮血不是他受傷而噴出，這是他的心，被狠狠地刺痛，他的記憶，被一瞬間撕開，腦海里，浮現出了當年，身邊的妻子的苦苦哀求，還有那拉著自己的衣服的勸說。 可自己竟痴迷了一般，要去獲得永恆，直至親眼看著她……走在了自己的前方，那一刻，他忽然清醒了。 「這三千年，我想了很久……」韓山輕嘆，抬起頭，目中露出一抹果斷與堅定，他抬起腳步，向前走去。 在他走去的同時，這四周的橋奴，猛的低吼，再次衝來，可在他們衝來的瞬間，韓山深吸口氣，右手抬起，青劍嗡鳴間，他四周十萬身影，瞬間少了一萬。 一劍掃過，竟掀起了此地的寒霜氣息，剎那間，百萬橋奴，身體瞬間冰封。 這一劍過，韓山的頭，多出了白，他的樣子蒼老了一些，這一劍，是他自創的一劍歌，此歌外人聽不到，唱在心裡，唯自己能品，唯自己能聽。 因為這歌，一生只唱一次，一次只唱一曲，一曲就是一生，這不是燃燒生機，這是將生命的所有，全部融入到了歌曲中，成為生命的獨唱！ 「我當年的選擇，存在了很多的端倪，存在了很多的不理智，如著魔……」韓山向前走路，再次一劍，身後少了一萬分身，四周的所有橋奴，都成為了冰雕，而他自己，已成為了白。 與此同時，韓山的氣勢，在這一瞬，也隨之崛起，在那生命的獨唱中，他的修為，他的生命，他的一切的一切，都在這一刻，爆了。 孟浩不知曉韓山的修為境界，可在這一瞬，孟浩的眼中，韓山的強大，似已達到了一個讓他不可思議的程度。 生命，是一生的時間。 生命，是一生的十劍！ 「後來我想明白了，是因為你的無形召喚……」韓山輕聲開口，走向山峰時，斬下了第三劍，此劍呼嘯，一切寒霜無法阻擋，直接轟在了那山峰上，使得此山震動，使得那老者與童子，面色大變。 而韓山，他的頭開始脫落，他的身體開始衰老，整個人，不再是中年，而是成為了老者，松下來的皮膚，看起來滿是皺紋，雄姿不再，唯獨雙眼，唯獨他的意志，卻越的堅定，帶著執著，帶著無悔……哪怕自己正走向死亡，也要將他的妻子，救出來！ 「我很後悔，帶著雪兒來到了這裡……我原本是打算在這裡，與她一起獲得永恆的生命……」韓山輕聲開口，第四劍出，山峰轟鳴，其上的名字不斷的黯淡，山頂的宮殿，更是震動中，出現了裂縫。 「韓山，你要幹什麼！」老者神色露出憤怒，更有猙獰，其旁的童子也是露出兇殘之意，死死的盯著韓山。 孟浩沉默，在這冰雕中，他的右臂正瘋狂的吸收四周的寒土，一股磅礴的修為，正在他體內慢慢崛起，孟浩看著韓山，在對方身上，孟浩似乎看到了一種讓這天地轟鳴的執著。 這種執著，如同信念。 「我的執著，是什麼？」孟浩更沉默。 「那一日的往事，我永遠不會忘記……」韓山的第五劍，似豁開了天地，落在山頂，轟鳴了山峰，沒有崩潰雕像，可卻直接斬滅了那個童子。 童子在無法置信中，身體成為了冰寒，失去了意識前，他聽到了最後一句話，是一個平靜讓他哪怕是將死，也都恐懼的聲音。 「而我同樣也在思索，為何你要指引我來這裡，當我一劍歌大成時，我的四周開始飄雪，我的世界成為了冰封，所有我劍之所在，一切都是寒冰時，我明白了，我想起了一些記憶…… 我，是霜土妖帝！」韓山開口時，第六劍呼嘯而過，斬去童子的頭顱，轟鳴了山頂的宮殿，使得此山的山頂，出現了碎裂，而他自己，也在這一刻，無限的衰老，死氣瀰漫，整個人已枯萎下來。 「準確的說，我是他的一縷分身，於無數歲月前，避開了季祖的追殺，於紅塵中生生世世，直至這一世，我才明悟。」韓山的第七劍，轟轟而去，山尖直接個粉碎殆盡，全部崩潰成為了虛無，而那老者，也是身體顫抖，眼中露出恐懼之意。 也正是在這個時候，隨著山尖的碎滅，從此山上，竟有兩隻妖靈蝴蝶，似從山的崩滅中誕生，於這四周快速飛舞，直奔遠處而去。 沒有人去理會這兩隻妖靈蝴蝶，韓山不會，老者不會，孟浩不會，唯一在意的芷香，此刻被冰封，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妖靈蝴蝶遠去。 「我不想去知道你的目的，我只想要回我的妻子。」第八劍，轟然而落，斬開了這座山，斬在了老者的身上。 老者似在這劍下，沒有絲毫掙扎與反抗，眼看劍落，他的身前突然一陣模糊，一個女子，站在了他的前方，抬起螓，看著劍，看著韓山。 韓山腳步猛地一頓，劍停，眼中的世界，一切都消失，唯獨那女子存在。 女子不算絕美，可很溫柔，望著韓山。 「我不會和你走，也走不了，我是橋奴，從當年那一刻起，永恆的橋奴……」女子輕聲開口，神色中，還帶著一抹迷茫。 「仙橋何期重現天，問君何日能相見……」 女子喃喃，聲音回蕩，她身後的老者消失，臨消失間，神色平靜，望著韓山。 「身為仙橋魂，可融所有橋奴之中，只要我放棄自己的這段記憶，那麼當我死亡後，你的妻子，她就是新一代的橋魂。 你我沒有仇，一切，都是你我的使命，將踏仙橋修復，原本，你應該是這一代的橋魂，這是當年妖帝大人將你隱藏的原因所在，可如今成為了你的妻子。 我的使命已結束，可不完美，我的任務，就是負責將你找回，完成妖帝大人，死亡前對我最後的封命，找到你，讓你成為橋魂。」老者平靜開口，話語間，身影漸漸消散了。 在他消失的瞬間，那女子目中的茫然，，猛的消失，露出了一剎那的清醒，她看到了自己的夫君，也想起了之前的記憶，可她明白，這或許是自己，從選擇成為橋奴後，永恆的人生中，第一次如此的清醒。 慘笑中，女子望著韓山。 「殺了我，讓我解脫……」 女子的話語，傳遍四周，孟浩聽了後，看著這一幕，心底有了嘆息。 清醒，只是一瞬，只有在橋奴變成橋魂的那一刻，橋奴，才會有這一生，唯一的一次清醒，此後的蘇醒，儘管有意識，儘管也有記憶，可卻不再是自己。 而是成為了，踏仙橋的魂。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