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3章 絕巔的理念
議事大廳中。
張濤還在談,談著談著……忽然感受到了什麼。
餘光看了一眼方平,見這小子一臉孺慕地盯著自己,老張忽然有些不寒而慄。
我一個絕巔境……不寒而慄?
這小子現在在想什麼?
張濤在看方平,戰王也掃了他一眼,忽然淡笑道:「方平,有什麼想說的,儘管說便是。老夫對你也有一些了解,是個人物。想說什麼,那就說出來,讓老夫聽聽。」
方平滿臉堆笑道:「小子哪有什麼話要說的……」
「說!」
戰王哼了一聲,一臉不善地看著方平,你小子的目光,讓老夫有些不太爽。
方平尷尬道:「那個……」
「哼!」
方平無奈,我又沒想說話,你非要讓我說幹嘛。
既然您老人家要我說,那我就說了。
方平起身,也沒繼續坐著,面帶笑容道:「我就是有一事不解,戰王前輩,對鎮星城,說實話,我除了對絕巔境的老祖們有敬意,其他人……咳咳,可能欠缺一些。」
這話一出,下方12家家主都臉色微動。
方平繼續道:「我一直不明白,鎮星城強者這麼多,高品五六十,如果加上復生武者,高品恐怕接近80人。
這麼多高品強者,為何一直死磕王戰之地?
王戰之地的勝利與否,真的比外域的勝利更重要嗎?
還是您這些人覺得,外域根本無足輕重,禁區才是最重要的?」
方平說著,又道:「可在外域,要是可以多上接近80位高品,戰王前輩,我們可以少死很多人的!無數的人!
您是絕巔,而且年紀很大,知道的肯定比小子要多的多。
我沒有資格去質問誰,也不該去質問誰……我是真的有些無法理解,王戰之地,真的無法割捨嗎?」
戰王淡淡道:「是心裡不舒坦了?覺得你們部長才是最厲害的,最大公無私的?」
方平還沒開口,張濤笑道:「戰王前輩過譽了,擔不起,擔不起……」
戰王瞥了他一眼,瑪德,我是在說疑問句,你聽不懂語氣?
沒管張濤,戰王沉吟片刻,想了想還是道:「有些事,你的確不懂。」
「張濤有張濤的想法,我們有我們的想法,只能說,大家的選擇不一樣。」
這話一出,12位家主臉色都是變化了一陣。
戰王……居然在和方平解釋?
一位數百年的絕巔,坐鎮御海山數百年的人類先輩,有必要和一個毛都沒長全的小子解釋什麼嗎?
方平沒這個資格!
哪怕方平自己都有些意外,戰王這是吃錯藥了,還真跟我解釋幾句?
他都以為,這位直接不理會自己了。
戰王淡笑道:「不用意外,你和你身邊這幾位,有點異常,我們發現了。
你們……應該不是宗派時代的復生武者。
沒猜錯的話,可能是古武時代的復生武者,或者古武時代末期,宗派時代前期,這個交錯點時期的武者。
其實從萬源殿的煉製手段上來看,應該就是那個時期的人物。
具體是誰,不好說,可能和魔帝莫問劍一個時期的。
魔帝莫問劍,想必你們在萬源殿裡面看到了一些,他應該活躍在秦漢時期。
而秦漢時期,便是古武時代的一個末期時間段。
宗派時代,其實可以追溯到漢唐時期了,漢唐時代,神話已經泯滅,那個時間點,古武者應該已經消失的差不多了。
由此,進入了宗派時代。
莫問劍這個人,貫穿了兩個時代,以後你們可能會多一些了解。
他曾參與過一場滅世之戰,而這一戰,我們的推測便是王戰之地那一戰,暫時沒有明確的證據表明這一切。
他自陳自己,曾當過逃兵,那他可能就是這一戰的倖存者。
千年後,他又重新出山,集合了當代的所有強者,一手導演了宗派時代的覆滅。
這個人,貫穿了兩個時代,也見證了兩個時代的覆滅,他才是真正的一部史詩。
千年前的那一戰,我知道你們想問,我會告訴你們的,暫且不說這些。」
此刻,方平幾人聽的是聚精會神!
老姚他們的前世身份,好像快要出爐了。
兩個時代的交匯期!
可能處於古武時代末期和宗派時代前期,這個點……應該在先秦時代。
具體是不是,再說。
戰王繼續道:「我說這些,只是想說一點,你們這些人,和外面那群復生武者不同。如果你們真是古武時代的復生者,那就代表,你們實力很強大。
前世能修鍊到那個地步,這輩子也可以。
往後,也許你們就和我們同一口鍋吃飯了。」
他說這話的時候,見秦鳳青歡喜地看著自己,笑了笑道:「不包括這位小友,下次不要冒充復生武者了,復生武者並不一定就是好事。」
秦鳳青臉色僵硬!
12位家主紛紛看向他。
蘇浩然幾人一臉鐵青!
說好的,你感應到了你的生命本源呢?
秦鳳青一臉鬱悶,看我幹啥,我冒充復生武者了嗎?我就是說,我可能是,又沒說一定是。
真是的,還特意拆穿我!
戰王也不理他,接著道:「既然可能會成為絕巔,那有些事就要說開了,免得你們覺得,我鎮星城不幹正事……」
方平連忙道:「前輩,小子真沒這意思!您這些人,坐鎮御海山幾百年,這樣的大功績,連部長都比不上萬一……」
「……」
張濤忽然有股衝動,我該不該打死這玩意?
方平馬上補了一句道:「我們更是億萬分之一都比不上!」
戰王笑呵呵道:「不用跟老夫來這套,老夫活了數百年,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張濤這些後進之輩,也的確無法和我們比擬。」
張濤嘆氣,果然,千穿萬穿,馬屁不穿。
「言歸正傳,大概是90年前……是這樣吧?」
張濤盤算了一下道:「差不多。」
「90年前,鎮星城的13位絕巔,出現了一次內部的分歧。」
戰王語氣有些蕭索道:「那一年,地窟外域暴動,我們坐鎮御海山,沈浩天沒忍住,對外域之人出手了。
那一次,也爆發了一次絕巔之戰!
真王殿來了19位真王,和我們鎮星城13人戰了一場,那一戰之後,沈浩天和陳谷陽重傷,李老鬼以一敵三,重創了一人結束了這一戰……
總之,那一戰打的所有人都有些動搖,有些不甘和無力。
於是,那一戰之後,鎮星城內部有了分歧。
沈浩天和陳谷陽決定要開啟新武時代,結束鎮星時代。
於是,便有了現在的東、北兩位鎮守使,於是,才有了你們武大,才有了新武時代。
所以,張濤就是個屁,你們幾位別被他欺騙了,真正開啟新武時代的,不是張濤,不是李振,而是陳谷陽和沈浩天。」
張濤一臉無語,廢話啊!
那時候老子還沒出生呢!
他今年也不到90歲,新武時代當然不是他開啟的。
而下方的方平幾人,則是聽的聚精會神!
原來如此!
1921年,京都武大出現,原來是在這個基礎上出現的。
當年聽說地窟暴動,政府無力抵擋,所以開設了武大,從而開啟了新武時代。
原來這也是鎮星城開啟的!
而且那時候,居然爆發了全面的絕巔之戰。
方平一時間有些澎湃,30多位絕巔大戰,又是何等的震撼人心?
戰王繼續道:「陳谷陽和沈浩天的想法是,滄海有遺珠,人人都如龍,才能抗擊地窟。
至於李振……那是從小被這倆傢伙忽悠了,沒辦法,最後跑到了他們那頭。
張濤,那是因為他是滄海遺珠計劃的受益者,是新武時代的最大受益者,所以他當然也會支持新武時代,在這基礎上干點雜活。」
一旁,李振一聲不吭。
你隨便說,我當沒聽見。
我被忽悠了?
陳老祖和沈老祖的理念是對的,自己當然要支持。
而張濤,則是一臉不滿,我這叫干點雜活嗎?
戰王不理他們,笑道:「而我們這些人呢,則是不太認同這個計劃。
第一,當時資源不夠,什麼滄海遺珠,天才再多,沒資源,怎麼修鍊?
資源有限,人那麼多,怎麼分配?
而且,外域在我們看來,的確不是太重要,哪怕攻破部分區域,我們在御海山無法出手,出了御海山,還是可以出手的。
當然,這需要一點時間,於是才有了一些災難發生。
當然,理念雖然不同,目的還是一致的。
第二,當時外域開啟的不多,其實也沒到絕境的時候,我們也沒心思去做什麼全民布武,太費心思了。
而且,成果有限。」
見方平幾人有些不太認同,戰王笑道:「我說成果有限,那是事實。
陳谷陽他們想的是,從普通人中,培養出幾十位絕巔,可能嗎?
這些年來,真正出來的絕巔,有幾人?
哪怕張濤,他那是走了狗屎運,撿到了一株完整妖植,才能迅速進入高品,然後一覺睡醒,絕巔了……」
方平幾人一臉震撼地看著老張!
他們只知道前面的事,真不知道後面的事。
張濤臉色一陣變換,到後來,乾脆閉目養神,當沒聽見了。
「當然,張濤能入絕巔,還是出乎我們的預料的,其實能用不到90年時間,造就一位絕巔,已經完成了預期,超出了我們的想像。
不止如此,南雲月好像也快了,兩位……
陳谷陽他們的新武時代是成功的!
到了現在,我們其實也有一些人認同了,新武時代的出現,改變了太多。
陳谷陽和沈浩天,是有功的。
至於外界傳聞的,因為李振的緣故,這兩位才成為了鎮守使……這也是真的,不過之前兩人沒成為鎮守使,那是因為不在意。
弄的跟李振開啟了新武時代似的,這對陳、沈二位不公平,李振這小子也夠不要臉,這功勞也敢領。」
李振真的忍不住了,老熟人談談就算了。
這裡還有武大幾個年輕人呢!
「蔣老,我可從未說過是我開啟了新武時代,兩位老祖不願意拋頭露面,也不願意被人多議論,我總不能滿世界宣揚這些吧?」
李振有些無力,最近遇到的怎麼都是糟心事。
我有必要搶兩位老祖的功勞嗎?
戰王嗤笑一聲,也不說他,繼續道:「這是陳、沈、李、張四位的理念,人人如龍,滄海出絕巔,抗擊地窟。
可這個夢想,太遙遠了,也太難了。
但是,成果也有,那就是外域之患,的確平息了許多。
所以,他們征戰外域,就是為了奪取更多的資源,培養更多的武者,出現更多的強者。」
方平幾人瞭然,原來如此!
「而我們剩下的11人,包括李家的老鬼,我們的理念和他們不同。
我們的想法是,繼續走上去!
走到絕巔之上!
我們盯著王戰之地,盯著界域之地,都只有一個目標,走出新路,從而踏入皇者境!
也就是地窟妖皇的境界!
只要踏入了皇者境,那就可以平定地窟之患。
是13位絕巔,更上一步簡單一些,還是從數百萬武者中,走出數十位絕巔更容易,仁者見仁智者見智。
他們有他們的想法,我們也有我們的想法。
大家各司其職,你在外域看不到鎮星城的人,不代表鎮星城沒出力。
征戰王戰之地,為了什麼?
並非為了他們自己進入絕巔,而是為了我們,我們需要他們為我們探查一些東西,奪取一些東西。
因為我們自己不方便行動,所以鎮星城的所有人,其實都是我們的探路者。
這一點,大家也都明白。」
這一刻,戰王開誠布公,也不隱瞞什麼,輕笑道:「方平,如果讓你來選,你覺得哪條路更合適一些?」
方平遲疑片刻,開口道:「兩條腿走路,這樣不行嗎?」
「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包括我們。」
戰王嘆息道:「若不是李振和張濤替陳谷陽他們分擔了壓力,近30年來,由他們主導新武時代,那前面那些年,成果並不大。
可當時那個環境,誰知道人類有多少年可以浪費?
花費近百年的時間,新武時代才有了現在的成果。
而且,現在也的確是兩條腿,張濤他們怎麼做,我們不管。
我們怎麼做,那也有我們的理由。
所以,現在你明白了嗎?」
方平先是點頭,又問道:「那王戰之地和界域之地,一定有突破絕巔之上的機緣嗎?」
「不好說,只能說,希望還是有的。」
戰王笑了笑道:「所以等你們真要成為了絕巔境,其實也會面臨一個選擇,不過現在看來,還是張濤這些人忽悠的好,看來你們已經有了選擇。」
張濤笑道:「戰王前輩,話不能這麼說,怎麼是忽悠呢?事實證明一切,新武時代的輝煌,也是一個明證。
而且前輩既然說開了,那我也多說幾句。
您是這麼想的,成為皇者境之後,會覆滅地窟,讓人類不再為戰爭而困擾。
可說句現實點的,鎮星城有幾位前輩,可不是這麼想的。
所以,我們只能走出我們自己的路,靠人不如靠己。」
說罷,看向方平幾人道:「今日戰王前輩和我和大家說了一些東西,你們聽聽便罷,不到絕巔,你們也不用去想什麼。真有那一天,你們會作出自己的選擇,任何人也無法改變。」
說到這,戰王也開口道:「的確如此。」
說完,又道:「有什麼想問的,現在可以問,能說的,我會酌情告訴你們。至於萬源殿,你們現在不能拿走,我們還有用。」
方平一聽可以問話,馬上興奮道:「前輩,您今年多大了?」
「……」
戰王臉色僵硬,張濤也是呵斥道:「問正事,比如界域之地的情況,千年前那一戰的情況,界域之地的由來,王戰之地的由來……這些,可以多問問!」
無他,因為老子也不是太清楚。
他太年輕了……這是事實。
90歲不到,成為絕巔也沒多少年,這些年來,這些老古董也不怎麼告訴他那些事,他還真有些無奈。
活的長就是好,看看人家,什麼都知道,我就不知道。
現在還得借著這機會,順便旁聽一下。
方平有些無奈,我還想多問一些事的。
不過聽張濤的意思,有些事不要問,畢竟涉及到這些絕巔的一些私密事,問了未必是好事。
方平壓下心中的好奇,將老張的話重複了一遍。
戰王失笑,緩緩道:「倒也不是不能說,不過說來話長,懶得說而已。
這樣吧,這些年,我們也做過一些記錄,你們回頭自己看吧。
御海山那邊不能離開太久……」
說著,戰王手中憑空出現一摞獸皮書。
「這是我們閑暇之時,做的一些記載,包括我們的一些推測,你們可以拿回去看。盡量不要外泄,有些事外泄了沒好處,實力不到,知道了有何用?」
獸皮書凌空飛到方平面前,方平急忙接過,壓下查看的慾望,急忙道:「多謝前輩解惑!」
「知道一些事也好,你們幾位,是有大運氣的。這些年,我們壓力也很大,知道的多了,壓力就多了,一般人,未必可以承受。」
戰王說著,最後再次看向姚成軍道:「實力強大了一些,可以再來萬源殿,萬源殿的穹頂,有一些東西。我們沒有強行打開,就是怕損毀了萬源殿。
如果利用的好了,萬源殿也許可以幫助一些人快速晉級。
不過現在的你,還差了一些,恐怕難以做到。
鎮星城不會一直霸佔著萬源殿不放,這一點,我可以保證。」
「最後,老夫還是要說一句……張濤不是個好東西,不要和他學。」
話落,戰王直接消失在了原地。
張濤面不改色,至於心裡怎麼罵,也沒人在意了。
李振也看不出臉色變化,不過想必還是很高興的。
張濤的確不是個好東西!
……
直到戰王走了,方平幾人也知道,事情告一段落了。
戰王答應了鎮星城助戰紫禁地窟,也告知了他們一些東西,方平想獲得的一些資料,也都給了他。
可以說,這趟來鎮星城,任務圓滿完成。
不但圓滿完成,還超額完成了任務。
方平還是相當滿意的,至於老張,想必也很滿意,如果戰王不損他幾句,他大概會更滿意。
他們走了,張濤和李振也不是沒事幹的人。
李振招呼都不打,眨眼間消失。
張濤則是招呼一聲道:「到了八九品,再來收萬源殿,現在難收走,收走了目前作用也不大。還有,資料回頭複印一份,送到教育部。」
丟下這話,張濤也消失的飛快。
12位家主,面面相覷。
此刻,還是有些意外和震驚的。
戰王老祖,這次和方平他們說了不少東西,甚至有些解釋的味道。
之所以如此,是因為感受到了方平眾人好像對鎮星城有些不太對眼。
戰王如此看重這幾人嗎?
「古武時代的復生者……」
這一刻,幾人也想到了一點,不由看向方平幾人。
這些人,居然不是惠宏那群人一波的。
「真正的古武時代武者……」
他們在震撼,方平也在震撼,半晌,小聲道:「老張……沒敲詐我?」
王金洋無力,你這是被敲詐上癮了?
再說了,張濤這次來,本來就不是為了敲詐你,而是為了讓鎮星城派人助戰而已。
何況,你現在身上還有什麼東西被敲詐的嗎?
天門城之戰剛結束沒多久,才敲你一筆,現在你來鎮星城收穫沒多少,還沒養肥呢。
方平嘀咕一句,也沒在意。
手中的資料,也是憑空消失,被他收入了儲物空間。
這些東西,能輕鬆拿到,遠超他預期。
下一刻,方平都準備打道回府了,忽然想到了什麼,馬上朝諸位家主道:「諸位前輩,剛剛小子言語有些冒犯,不過戰王前輩的一番話,也讓小子徹底明白了。
道路不同,目標一致。
這一點,之前我也深有感觸,小子給前輩們賠不是了。」
方平一臉恭敬,這倒是讓蘇浩然眾人好受了不少。
算你識相!
方平道了聲歉,很快又道:「另外,小子還想再去山谷一趟……」
眾人紛紛警惕!
方平解釋道:「我們是想和那些復生武者前輩們交流一下,萬源殿既然戰王和部長都說留在鎮星城,那我們肯定不會現在收走的!」
蘇浩然有些頭疼道:「方平,差不多就行了!武王臨走就宣示了主權,你不用再三重複,這些事,老祖們有了決定,我們也改變不了。至於你們幾位……」
他很想說一句,趕快滾蛋!
想了想還是沒說出口,算了,你們再待一會吧,免得說我們招待不周。
可今晚天黑之前,這幾個混蛋絕對要趕走!
絕不許他們在這過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