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平一路沿著能量密度高的地方走，他也不知道距離入口最近的城池到底在哪邊，在何方，是哪座？ 總之，往前走就對了。 當一座巨大無比的城池輪廓出現在方平眼前，方平還是微微有些震撼的。 很雄偉，很壯觀！ 方平一時間有些難以去描述，希望城他去過幾次，可希望城有些狹小，也是專門為戰爭準備的軍鎮。 地窟城池不同，這裡的一座城池，幾乎就是一個王國。 輪廓最外圍，就是連綿無際的高大城牆！ 方平甚至一眼看不到城牆的盡頭在哪！ 城市內部，隱隱可以看到一些高大的建築，高聳入天，並非他想像中的到處都是低矮的小房子。 在魔都地窟，方平其實一直沒靠近過地窟城池。 最近的一次，也是在狡王林內，因為狡王林的遮擋，他其實也沒看到什麼。 可這一次，他看到了！ 不但看到了城池，還看到了村莊，看到了集鎮。 在巨大的城池外圍，佇立著一些小村落，此刻，方平的視線都能看到，就在前往不到千米，就有一個小村莊，也許算是集鎮。 集鎮中，人來人往，還算熱鬧。 而這樣的情況，在魔都地窟，或者在其他地窟，是絕對看不到的。 戰爭，不但讓人類受創，地窟也一樣如此。 在其他地窟，因為戰爭，這些城池附近的村莊，早就消失在歷次戰爭和狩獵中。 地窟武者進攻人類據點，人類也會偷襲他們。 城池防禦力量太強，外圍的那些村鎮就成了狩獵的重點。 戰爭，傷害的永遠都是普通人。 無關對錯！ 人類獵殺地窟人類，屠村滅鎮的事情沒少做，有些宗師，在地窟被稱為屠夫也不無不可。 然而，這不代表他是錯的。 種族的戰爭，就是這麼殘酷。 彼之仇寇，我之英雄！ 方平沒資格站在道德的制高點，去說人類武者錯了，地窟武者沖入地面，也是一樣在屠殺人類。 所以，人類強者不顧生死，也不會將戰場定在地球。 只要人類不主動進入地窟，這次就不會死那麼多強者，這些強者的犧牲，其實是可以避免的。 等待地窟通道完全開啟，等待地窟武者衝出來，人類也許可以花費更小的代價剿滅他們。 然而，有時候，人之所以是人，就因為他們考慮的一些東西，並非完全出於利益。 地窟強者一旦衝出，哪怕全部被剿滅。 可強者之間的交鋒，稍有不慎，就是城市毀滅。 誰也無法承受這樣的代價！ 普通人，在地窟之戰中，也許看起來無足輕重，可這些人，才是文明存在的基石。 張定南這些強者，義無反顧，明知道危險重重，明知道地窟強者未必會衝出來，未必會毀滅了南江，可他們依舊不顧生死，選擇了地窟通道剛穩定就進入地窟。 哪怕有那麼萬分之一的可能，張定南都不希望戰場是南江這片土地。 他對那片生他養他的地方，愛的深沉。 換成方平，未必能做到如此。 他也許會選擇他看起來更划算的辦法，哪怕讓瑞安附近幾市的民眾遷移，可以少死一位宗師，方平覺得都是值得的。 這樣的想法，並非方平一人才有。 然而，最終將戰場必須定在地窟，成為了華國的主流政策，虛偽也好，短視也罷，強者的犧牲換來弱者的無憂無慮，成為了一代代武者所追求的目標。 末世，殘酷的環境，未必能換來更多的強者。 就算能，這些強者，真的還屬於人類？ 溫暖，親情，愛情，保家衛國，也許會讓人類爆發出更強大的力量。 如果真的生存在末世環境中，人類武者，真的還能為了保家衛國拋頭顱灑熱血？ 當強者放棄了普通民眾，普通民眾中崛起的強者，還會為了守護人類而戰？ …… 方平的思緒有些飄遠。 看著前方那些無憂無慮，和人類樣貌差距不大的地窟人類在街道上走動，孩童們在集鎮外嬉戲，微微有些感慨，臉上很快恢復了冷漠。 再溫情，也是異類的溫情！ 種族之戰，由不得心慈手軟，有朝一日，如果有必要，他方平也許也會成為這些人眼中的屠夫劊子手。 輕吐一口氣，方平並未進鎮。 也沒有繼續前行，而是找了個小林子，盤膝下來開始修養。 天快黑了，天黑的時候再進鎮也不遲，好歹弄清楚點情況再做準備。 …… 地窟的夜，說來就來。 巨大的能源太陽，也是驗證地窟是一體的主要原因。 不過在各個地窟，看到的能源太陽略有不同，暫時難以判斷，是一個地窟一個能源太陽，還是共用的一個太陽。 天一黑，前方的集鎮就安靜了許多。 安靜，不代表無聲。 集鎮最高的一棟建築上，散發出微弱的光芒，依舊可以讓人在夜色下看清楚集鎮的輪廓。 方平忽然明白了，秦鳳青那些人怎麼發現的能源石！ 「原來如此！」 「他們每次搶的，都是這種照明能源石吧？」 能輻射範圍這麼廣，哪怕不是修鍊能源石，哪怕是基礎能源石，塊頭肯定也巨大無比！ 至於到底是不是，方平沒拿到手，暫時也無法判斷。 「臨走的時候，哪怕在城池內沒收穫，也要把這個搶了！」 方平心中有了盤算，而遠方的巨大城池，此刻也露出了微弱的光芒。 方平咽了咽口水，不用看了，城池內絕對有能源石打造的燈具，而且還不少，隔著這麼遠，他都能看到光芒，十有八九不止一盞能源燈，而是無數盞。 什麼都不說，光這些，對人類而言，就是一筆巨大無比的財富！ 拍了拍背後的肉團，方平低聲道：「我先潛進去，老李頭，你可別鬧出動靜來，這次註定要發大財了！」 肉團寂靜無聲。 方平仔細感受了一下，微微吐了口氣道：「別裝死啊，你這樣裝死，我真以為你死了。」 李老頭沒搭理他，繼續保持安靜。 方平也不再廢話，開啟了能量屏障，腳下加速，踏空無聲，片刻後就抵達了集鎮外圍。 集鎮，有一圈簡陋的圍牆，也許是城牆，不過看起來還沒一人高，主要應該是為了防範妖獸闖入。 對方平而言，這點高度，有和沒有，沒什麼區別。 微微一躍，方平翻過圍牆，進入了集鎮。 此刻的集鎮，沒有白天那麼繁忙，除了集鎮中央那棟最高大的建築上方散發出光芒，集鎮上還有一些微弱的光芒存在。 方平精神力遊離在外，主要是為了感應能量的波動強弱。 找點人多的地方，有人說話的地方，可以了解的更多。 人類對地窟的了解，很多時候便是來源於此。 城池有高品坐鎮，人類強者很難進入，集鎮的話，宗師強者潛入倒是不難，有時候也可以聽到一些有用的訊息。 感應了片刻，方平腳步移動，悄無聲息地朝一處人稍多的地方走去。 …… 夜色中，方平站在房屋角落處，不仔細查看，也留意不到他。 在他對面，則是一間大門洞開的兩層高的建築。 地窟的房屋，主要是巨石和木頭打造而成，略顯粗獷，裝飾品主要是獸皮、獸角、獸牙這些。 從這點來看，地窟人類更像是人類的古代部落。 不過，建築無法代表什麼，風格不同而已。 地窟人類有自己的文字傳承，有武道傳承，有制度之分，有成建制的軍隊，這些，都意味著地窟人類並非未開化的野人，而是一個發展方向不同的新文明。 對面，也許是類似於人類的酒吧、茶樓、會所之類的場所。 此刻，燈光稍顯昏暗，不過裡面人不少。 幾乎都是武者！ 地窟等級分明，方平不知道是消費高，普通人進不起，還是根本不給進，他看到的幾個沒能量波動的地窟人類，好像都是服務人員。 其他人，或強或弱，都有能量波動。 以方平的眼光來看，都很弱，大體上和人類一二品武者差不多，三品的都少見，也就二樓有一人在獨酌。這樣的實力，方平不用出手，精神力爆發，震不死強者，這些弱者，殺死也就眨眼的事。 當然，此刻的方平不是來殺人的。 方平耳朵微微抖動，聽小骨淬鍊完畢的他，只要留心聽，幾百米範圍內，他能聽到螞蟻爬動。 對面的那些武者，一邊喝著酒……方平猜測是酒，和人類喝酒聊天打屁的姿態很像。 一邊喝著酒，一邊聊著天。 夾雜著有些重的口音，方平第一次聽起來有些難以辨別，幾次聽下來，倒也能聽懂一些意思。 當一門語言，弄懂了一些基礎語言的含義，再辨別起來，結合語氣、態度、神情，大體上也能判別出一些意思。 今日的新聞熱點，不是別的，正是白日的大戰！ 那場20位高品大戰的戰鬥，就發生在此地500里左右的地方，後期的追逐戰，甚至一度有九品之戰發生在距離眾人不到百里的地方，強者的威壓覆天蓋地，這些人都感受到了。 此刻，這些低品武者，都興緻勃勃地在討論著這場從未有過的超級大戰。 「端木兄，你消息靈通，白天是王親自出手了嗎？」 「端木兄，是不是白堊城打過來了？」 「聽說，戰將這次隕落了不少，真的假的？」 「……」 「不是白堊城打過來了，是異域強者！」人群中，一位二品青年武者淡笑道：「諸位也都知道，我南九域並非獨一無二的域界。 這一次，好像是域界洞開，和我們相鄰的域界強者想要入侵我南九域。 王和幾位尊者統領，早就有所準備，伏擊了對方。 異域強者死傷無數，巨柳城雖然有所損傷，不過並不嚴重，有王和幾位尊者在，異域強者也掀不起風浪。 我聽我父親說，王已經派人聯絡巨松城，聯手滅殺異域的那位王境強者。 只要殺了那位破界而來的異域王者，事情就結束了。」 「異域也有王者嗎？」 「那當然，不過我王哪怕在王者中也是最強的，巨柳城有神柳在，異域王者也不敢在巨柳城和王交手，必死無疑！」 「端木兄，聽說這次死了不少戰將強者，那端木大人……下一次再見端木兄，也許要去主城了吧。」 「慎言……」 「……」 酒肆內，一樓眾人聊的興起，也沒有因為異域王者來襲感到慌亂。 柳王在，那就平安無事，這一點，百年來早已深入人心。 白堊王那麼強大，之前和柳王交手，也沒佔到便宜。 王者的強大，眾人早有體會，也對柳王信任無比。 …… 酒肆對面。 方平還在不斷辨別眾人話中的含義，多聽聽別人聊天，一些不懂的話，漸漸也會了解一個大致意思。 「吳師兄果然沒事，不過……這座城池的九品，好像要聯絡另一座城池的九品聯手圍殺吳師兄，老吳不會栽了吧？」 「通道第二次穩固，起碼要後天，而且第二次穩固，有沒有九品進入都難說……畢竟這次沒人回去報信。」 按照原計劃，守住通道口的話，那在通道第二次穩固的時候，這邊會派人回去報信。 可現在，通道口沒能守住，報信自然是無稽之談。 南江那邊，未必會繼續讓強者冒險，按照原定的計劃，可能會派一些敢死人員來打探情報。 一旦無人支援……吳川面對兩位九品的圍剿，未必能撐多久。 「也難說，這次這麼多高品進入，也許第二批會有九品強者進來支援也不一定，這點老吳應該是有數的。」 方平搖搖頭，他現在雖然是魔武武道社社長，可畢竟不是宗師強者，有些決策，他是無權知道的。 他現在所知道的，也只是一些表面上的情報。 「還得混進高層才行。」 方平心中嘀咕一句，又仔細辨別了一下那位「端木」所說的話。 有些話儘管聽的不是太懂，可方平還是知道，這位的老子好像是個人物，要不要抓來問問情報？ 可抓來了，那就得殺人滅口。 這人一殺，那就有些打草驚蛇了，對接下來的混入城池，不太有利。 「這些年來，人類宗師就沒逼問一些情報？哪怕之前語言不通，宗師抓一些人也不難，到了地面，那些人不怕死，可在地窟老巢，他們也不怕死？」 「有時候，詢問情報，未必需要語言相通的。」 方平摸著下巴，總覺得人類高層很多事都在瞞著，這種感覺真的不太爽利。 不過也可以理解，就像方平，他也一樣對大眾隱瞞了很多看起來是常識性的東西。 沒到那層次，知道了也沒用。 他一個四品武者，可能在人類高層看來，也就在據點附近活動活動，知道太多，作用不大，反而容易引起恐慌或者絕望的情緒。 「算了，這些等回到了地面，我再去想辦法了解，當務之急，還是抓個舌頭過來，還不能引起別人注意的那種。」 方平視線瞄準了二樓那位獨行俠！ 三品武者，知道的應該也不少吧？ 在這小鎮中，三品也不是弱者了，忽然消失幾天，應該也沒幾個人會詢問吧？ 地窟武者，也會外出狩獵，去探險，去尋寶。 就是不知道，這位家裡有沒有一個厲害的親朋好友，發現人不見了，引發聯想。 「不管了！」 方平咬牙，反正他也不準備長留，幾天後，他說不定就回地面了。 先抓住問問，在小鎮暴露了，總比在城池暴露了強，起碼在這，方平還是有把握殺出去並且逃離的。 到了城池，那可就沒把握了。 …… 黑暗中，方平極有耐心，慢慢等待了起來。 一邊聽著其他人說話，一邊留心二樓那位獨行客的舉動。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二樓那人下樓了。 酒肆的老闆和一樓的客人，在他下樓的時候，都面露恭敬之色，低眉垂目恭送對方離去，哪怕那位「端木公子」也不例外。 二樓的客人，目不斜視，徑直走了出去，也沒有任何人面露不滿。 方平看到這情況，對地窟的等級森嚴有了更清晰的了解。 在華國，大家雖然對等級高的武者尊敬，可也沒到這地步。 「就是你了！」 夜色下，方平精神力綴著對方，一路跟著離去，先摸摸情況再說。 要是對方主動外出，或者家裡沒有別人，那下手就更方便了。 「也許還得多抓一個，防止被坑了。」 方平心中繼續盤算著，事關生死安危，他向來重視，他可沒秦鳳青那麼浪，那種人遲早會浪死的。